第二十一章 交待
陳媽媽按捺不住要往外走,卻是被華錦攔住了,“哥哥總是要當家的,就讓他歷練歷練吧。”說完在大門內站定,觀事態發展。
此時,華琛不免握緊了雙拳,目光緊緊盯着白庄頭,而白庄頭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垂下了頭。
想起妹妹的囑託,想起這幫苦命的佃戶,他不由得鼓起勇氣向前邁了一步,轉眼卻看到陳漢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護在了他身側。
華琛看着跪成一片的眾人,“這天寒地凍的,你們都站起來說話吧!”
“少爺,您可是要為我們做主?”有領頭的佃戶問道。
見那些人還不起來,華琛轉身對着陳漢命令道:“去命人拿些熱茶水來給他們喝。”
陳漢聽了吩咐轉身就跑,而華琛則對着拿些佃戶大聲說道:“我是章家的四少爺,這莊子是我生母的陪嫁產業。”
“四少爺給我們減減租吧,不然我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是啊,求求四少爺了。”
“四少爺給我們做主減租吧!”
這些佃戶情緒還是很激動,有些人一直磕頭,有些人卻是流下了熱淚。
這時,那白庄頭卻突然大聲喝道:“你們這些刁民,竟然欺負我們四少爺年少無知。待我遞了條子去官府,統統將你們捉拿起來。”
華琛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轉頭怒瞪白庄頭一眼,“你且退下。”
“是,四少爺。”白山訕訕的退後一步。
華琛又大膽的走上前一步,面容懇切的說道:“我既說了這是我生母的陪嫁產業,便不會坐視不管。”
領頭的佃戶又喊道:“那四少爺就給我們大家一個交待吧!”
見這些人面露希冀之色,華琛則道:“大家也看到了,我畢竟是一個未滿十二歲的少年,對於農莊上的事情還多有不懂。待我回到府里,與家中長輩商議,定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的。”
可是……他說完之後不免看向跪着的一眾佃戶,這些人會相信他的空口白牙嗎?
此時,陳漢身後跟着好幾個婆子折返了回來,他們手上拎着水壺,拿着粗陶的茶碗。
華琛忙道:“大家快起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就見陳漢已經走到了眾人中間,幫忙把茶碗分發下去,顯然對一些佃戶也是相熟的,“劉二叔,趙三嬸子,快起來喝杯熱茶,我們四少爺會給大家做主的。”
而那些佃戶,竟然真的很聽陳漢的話,紛紛起身接茶碗。
那劉二叔竟親昵的叫着陳漢,“二毛子,你可得跟你們家四少爺好好給我們求求情。”
“會的。”陳漢回答道。
華錦看到這一幕點了點頭,轉身對着陳媽媽說道:“沒想到陳漢哥哥現在長得這麼壯實了,人又機靈。”
陳媽媽聽見五姑娘提到自家孫子,眼角眉梢漸漸有了笑意,“這孩子從小就皮實。”
門外台階上,華琛見那些佃戶紛紛起身,心中微定,想着這第一關應該是僥倖過了。
可那個領頭的劉二叔在喝完茶水之後卻突然大聲問道:“既是四少爺要給我們一個交待,那總得有個時限吧?”
其餘的佃戶也紛紛附和,“是啊,四少爺,給個時限也讓我們心裏有個底。”
華琛想起妹妹的交待,立即回道:“等到春分之前,我定會給大家個交待。”
領頭的劉二叔又道:“春分麥起身,一刻值千金。希望四少爺能給我們個好消息,我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換了種子來,種田交租還債。”
華琛覺得重擔在身,肩頭似乎都重了些,又不由對着這些佃戶安慰道:“大家放心,大家放心。”
眾人這才點點頭,在劉二叔的帶領下紛紛散了。
白庄頭卻是訕訕的,上前對着華琛道:“四少爺,何必搭理這幫蹬鼻子上臉的無賴呢。”
華琛眼中一記寒芒掃了過去,那白庄頭便不再說話。
等到佃戶們都走遠了,華琛才轉身進了別院,直接去了妹妹的東廂房。
進屋的時候,見華錦也是剛剛脫了披風,便問道:“妹妹,剛剛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華錦微微一笑,“哥哥處理的很好啊!”
華琛也勾起一個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不覺心裏暢快了些。
待到收斂了笑意,卻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陳媽媽。
陳媽媽心頭一緊,又是差點跪了下來,還好華錦眼疾手快將她扶了,“陳媽媽有話直說便是,不必如此多禮,要知道母親在世時也是很敬重你的。”
陳媽媽看向華琛。
華琛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口的時候竟是有些不好意思,“陳媽媽,陳漢很對我的脾氣,能不能讓他跟在我身邊?”
華錦莞爾一笑,轉頭看向陳媽媽,見其臉上漸漸漾出喜色,“四少爺的意思是,讓二毛子做您的小廝。”
華琛點了點頭,“正是此意。”
“這可真是二毛子的福氣。”說完,腳下一動竟是又要跪下來。
這次是華琛親自上前扶了,“陳媽媽真的不必如此。”
陳媽媽的笑意更深,直達眼底,“那老奴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二毛子。”緊接着又道:“四少爺,五姑娘,晚膳還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松鼠魚陳媽媽可還會做啊?”
“會,會。”陳媽媽連連點頭,“四少爺愛吃的,老奴都會做。”說完才匆匆的退了下去。
…………
畢竟是第一次乘坐馬車出行,路途顛簸又經歷馬驚之後的驚魂一幕。
華錦覺得實在是有些乏了,便由白桃服侍着在裏間的雕花架子床上睡下了。
睡夢中,她又夢到了嚴氏,那和藹可親的笑容,伸開雙臂來擁抱她,“錦兒,有母親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夢境中的懷抱竟然如此真實。
華錦心中一慟,醒了過來。
她微微蹙了蹙眉,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夢到嚴氏了。
嚴氏在華琛華錦兄妹一歲多的時候就去世了,即使是原身對這個生母的印象也不應如此深刻啊?
也許是身在這座莊子裏的原因?
她轉身看向窗外,糊着高麗紙的回紋窗欞被寒風吹得沙沙作響,依稀能夠看到院子裏有很多人影晃動。
又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