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痛徹心扉
?夕小灰登時清醒過來，驚慌失措地睜開眼睛，但見胸前那團小”雪球”渾身沾滿血污，它無力地抽搐了幾下，從她懷裏重重地跌落下去。
那是一隻嬌弱可愛的小白狗，身體已被峨眉刺貫穿，永遠停止了呼吸。
“不要！”夕小灰瞬間明白了發生的一切，只覺心臟絞痛不已，就像被揉碎了，又被千斤重石狠狠地碾壓過。
好疼，好疼……
剎那間，她的腦袋彷彿炸裂一般，那純凈似水的眼眸猛然“撲簌撲簌”地閃爍着。記憶之門被小白狗的那道白光強勢打開了一個缺口，遺失的記憶如碎片般在她的腦海里一閃而過，而後又如潮水重新填滿她空白的腦袋。
她不知不覺淚如雨下，在棲霞鎮發生的一切終於全部想起來了！
她在那裏受盡冤屈，一直不分緣由欺負她的大小姐夕小燦，還有在夕家等着她的羅嬤嬤，以及那兩隻可愛又通人性的小白狗和小黑貓……
她統統都記起來了！
在那段無法忘懷的歲月里，小白就是凄冷寒夜裏的溫暖慰藉，是她心靈相通的知己……
小白，她的小白回來了……
“這是、妖靈……虛像？”小黃鸝緊盯着小白狗的屍體，實在猜不透虛像的來歷，但她卻不打算因此放過夕小灰。
一不做，二不休，小黃鸝索性揚起另一枚峨眉刺，刺入夕小灰的太陽穴。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耀眼烏光橫空劃過，“哐啷”斬斷了鋒利的峨眉刺，震得小黃鸝手臂發麻，被迫丟下手裏的殘刃。
緊接着，她看到將夜的身影風馳電掣般襲來，小黃鸝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倉惶之中叫着崇笑笑：“笑笑，快跟我走！”
崇笑笑卻置若罔聞，他傷感地望着夕小灰，如同那天他親眼目睹她被處刑，無可奈何卻又心疼她的樣子。
他看着抱着小白狗傷心欲絕的夕小灰，深感內疚，如果他早點解釋清楚，小黃鸝不至於被嫉妒蒙蔽了雙眼。“鸝鸝，我的心裏真的一直只有你一個人。你變成現在這樣，有我的責任……我突然有點害怕……”小黃鸝呆愣在一旁，不由鼻子一酸，眼裏閃着淚光看向崇笑笑：“笑笑，你不要怕我，我也是太愛你了才會這麼做。”“我不能看着你一錯再錯了……”崇笑笑茫然若失地看着小黃鸝，眼神恍惚地說道，“我對夕小灰更多的是同情，要知道當初的你和她的處境並無二致，可我對你才是愛呀……鸝鸝，你快走吧，我要留下來彌補你所犯的過錯……”
原來，夕小灰是遭遇到性命的威脅，崇笑笑才會那麼憐惜她，就像保護那隻曾經困在籠子裏的黃鸝鳥。
小黃鸝靜下心來，看着啜泣不止的夕小灰，此刻小灰眼裏只有那隻小白狗，哪還有什麼崇笑笑。細想之下，剛才的夕小灰言辭刻薄、舉止輕浮，和平時傻乎乎的模樣截然不同，她方才怒火攻心，哪裏會考慮到這些……
等等，莫非有人想借她之手除掉夕小灰？！
小黃鸝懊惱自己醒悟得太遲，但大錯已經鑄成，將夜不可能放過她。
為了自保，她只能選擇暫時離開崇笑笑，匆忙逃往妖界。
暗夜森林中紫色的霧氣再度升騰，縈繞四周，如水的涼意透着絲絲傷感。
夕小灰渾身顫抖地抱起血肉模糊的小白狗，她的身體彷彿也被鋒利的峨眉刺戳穿了，每一次呼吸，心底血淋淋的傷口就傳來深入骨髓的疼痛，如同抽絲一般，連綿不盡。
她不在乎小黃鸝如何逃往妖界，也看不清她眼前還有什麼人。她淚眼婆娑，輕輕撫摸着小白狗泣不成聲：“小……白……對不起……”
她沒要盡到主人的責任，反倒是小白捨身救了自己。此時，她滿腦子還有一個疑問：小白究竟是怎麼找到她的？
“小灰，小灰……”將夜看她蒼白的嘴唇不停抽搐，隨時都有可能昏厥過去。
他單膝跪地，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道：“小白，他沒死，他還活着，你得振作起來……”
聞言，夕小灰迷茫的雙眼重又綻放出希冀的光芒，她抬起頭，緊緊揪住將夜的衣領，語無倫次地追問：“你有辦法救小白，對嗎？小白太可憐了，那麼弱小，卻從棲霞鎮跑來三不管找我，我還沒能好好照顧它……”
“你還不明白？！”將夜揚手灑下片片烏光，夕小灰懷裏的小白狗逐漸變得晶瑩透明，如同一片璀璨的星芒，緩緩飄浮升空。
“這、這是？”夕小灰不知所措地仰望着漸行漸遠的晶塵，她伸出手，想要把它們抓進手裏，最後卻什麼也沒抓住。
“妖靈虛像，原本就是由妖氣凝練而成。”將夜一字一頓地說道，冷靜地道出夕小灰不敢相信的事實，“你看見的小白狗，他是……”
這時，七七帶着他的丐幫兄弟風風火火趕了過來，他抱起平躺在樹蔭下的雪白身影，連聲喊叫着：“沐白，沐白，你沒事兒吧……”
“沐、白！”夕小灰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叫出這個熟記於心的名字。
她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將夜，他蹙着眉點了點頭。剎那間，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只覺快要窒息，艱難地大口吸氣，哭腫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緊盯着那道雪白身影。
原來，沐白就是她的小白，他一直都在她身邊，從未離開……
夕小灰不停地抽泣着，她想放聲喊叫，喉嚨卻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七七遠遠看着呆愣不動的夕小灰，朝她揮了揮手：“小灰，你快過來，沐白兄弟好像快不行了……”
此言一出，夕小灰心如刀絞，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連忙扶向身旁的一棵枯樹，淚水止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小灰……”崇笑笑感受到她想哭又哭不出來的無助，隨即上前攙扶住她，帶她去看一眼她最牽挂的沐白。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崇笑笑或許有些懦弱，但他向來都是個溫柔善良的人，眼看小黃鸝當著他的面傷人，他寧願受傷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