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你sei?
這又是誰?
虞藍·臉盲症重新上線,一臉茫然地看向來人。
她朝修和巴德騎士長瞟了幾眼,注意到他倆面上飛掠而過不太明顯的緊張,哪怕只有很短的一瞬間。
看來,這個人應該很有來頭。
這人披着非常簡潔的布袍,面料看起來很平凡,就像是普通民眾家裏拿來當桌布的那種,腳上沒穿鞋子,皮膚是長久不見陽光近乎病態的蒼白,十分羸弱,似乎風一吹就倒。
與外表極不符合的氣勢讓虞藍頓時對這人產生了興趣。
“大祭司,”巴德騎士長恭敬地躬身行禮,“您總算到了。”
修看了他一眼,略有責備之意:“為什麼驚擾大祭司閉關?”
被叫做大祭司的那人朝前走了兩步,單手豎掌於胸前,聲如洪鐘地念了句發音古老的禱詞,轉向修:“殿下,事情的經過我已得知,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應該竭盡全力營救陛下,事不宜遲,這就過去吧。”
喲,這人對修這個倍受期待的下任王位繼承人似乎沒那麼客氣嘛,上來就是發號施令的態度,虞藍一邊腹誹一邊偷看修的神色。還好修表情十分平靜,他頷首擺手:“勞煩大祭司了。”
大祭司搖頭道:“前些日子,我通過占卜看到了不祥之兆,可惜陛下並未採取任何行動。”
“父親一向很自信。”修勾了一下唇角。
“被獅神榮光庇佑的血脈有驕傲的資本,”大祭司虔誠地垂首走在前面,“陛下一定會安然度過這次厄運。”
“當然。”修心不在焉道,他放慢步子,與虞藍走在一起。
虞藍強忍着吐槽的慾望,很受不了地做了個抓狂的動作,偷偷指了指前面那個看不出實際年紀的大祭司。
修原本冷冽的線條瞬間柔和下來,眼裏浮現真實的笑意,他也跟着撇了撇嘴,做出一副“我拿這個大神棍沒轍”的表情。
很快,四人穿過廣場,這兒還留着戰鬥后的種種痕迹,地面被什麼巨大而鋒利的東西像奶油蛋糕般被整齊切開了一道口子,虞藍不願去想那下面躺着多少被吞噬的生命。
恪盡職守的剩餘騎士們都多處帶傷,面色疲憊,看見他們到來,眾人都精神一振,準備上前行禮,修剛要動作,大祭司就悲天憫人地抬高了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隨後,大祭司想起了什麼,回頭徵詢地看向修:“殿下,不介意耽擱一小會兒,讓我為這些偉大而英雄的戰士們做一番祈禱,希望他們獲得身體和精神上的安寧。”
修額角青筋不太明顯地抽跳了兩下:“……好,您請便。”
剛才一副大義凜然要爭分奪秒的是你吧大叔,這會兒又不慌不忙的給騎士們祈福?虞藍深刻理解了修那副看神棍既無語又必須強行忍耐的神情是怎麼回事,她的忍耐值已經瞬間飆升了一個峰值,快要爆表了。
一根精神觸手適時出現,溫柔地撫平了虞藍毛躁的煩悶,令她倏然放鬆下來,意識世界裏翻湧的岩漿平靜了。
精神觸手並沒就此離開,調皮地拽了拽虞藍發尾,又圈住虞藍撒嬌地蹭了蹭。
屬於修的熟悉氣息很淡地縈繞在虞藍鼻端,她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帶着幾分迷戀地沉溺進去。在哨兵學校她學過很多關於哨兵與嚮導之間的知識,紙上得來終覺淺,她以為教科書里寫的全是真的,嚮導會十分依賴自己的哨兵,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這樣。
身為哨兵的虞藍,比自己想像的更需要修。
那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渴求,彷彿她生命缺失了某塊最重要部分,為了找尋,她才從201X年跨越時間、空間,來到這裏,只為與修相遇。
這是命運嗎?
虞藍有些迷茫。她以前從來不信這些的,她認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能靠自己。相信這些玄乎東西,追求浪漫的都是從小在愛里長大的小女孩,被妥帖保護着長大,才能永遠天真,永遠孩子氣。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篤定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很好的虞藍變了。
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也不用把真實想法埋在心底,被她遺忘丟掉的撒嬌、依賴、脆弱一點點回到身體裏,她可以擁有任性的權利,可以在另一個人身邊永遠只有十五歲。
精神觸手彷彿覺察到了虞藍思緒的波動,它體貼地在虞藍背上拍了幾下,就在虞藍有些感動之際,蹲在騎士們面前把掌心貼在他們額頭念念有詞的大祭司總算“施法”完畢,抖了抖袍子站起身來,還踉蹌地晃了一下,騎士長忙上前扶住他。
“謝謝你,年輕人。”大祭司擦了一把汗,和藹地笑了,“上了歲數,不比從前,想當年我隨陛下遠征,親眼見證了陛下的英武,無數驍勇善戰的勇士為我們帝國拋頭顱、灑熱血,身先士卒,勇往無前!”
得,又吹上了。
虞藍扶額。
兩人又被迫聽了大祭司“回憶昨天,總結今天,展望未來”的一席講話,虞藍腿都快站麻了,彷彿重溫念書時每周一被迫聽禿頂校長激情演說的痛苦,又忽然理解了大話西遊里那幾個小妖怪被唐僧念經念到口吐白沫掏匕首自盡的感受——這位大祭司再不閉麥,我就要打人了!
大祭司意猶未盡地停下了話頭,虞藍生怕他還要二二三四再來一次,搶着開口:“皇帝被挾持多長時間了?你們守在這兒有沒有給裏頭的人送食物和水?裏頭的人沒提出什麼要求嗎?”
巴德騎士長感激涕零地望了她一眼,應道:“新鮮的食物、乾淨的飲水和換洗衣物我們都派醫療機械人送進去了,根據晶片記錄反饋,機械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無法有效捕捉到內部的信息,看來他們是有意不讓我們了解裏頭的狀況。”
聞言,修面沉如水。
“事不宜遲,我們必須儘快救出陛下!”大祭司斷然道。
“裏頭的人傳出話來,”巴德騎士長頓了一下,“說只願意與純正的獅神血脈後代以及能與獅神交談的祭司談條件。”
“這麼拽?”虞藍訝然,“他們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他們才是被限制自由的階下囚。”
修沉吟片刻,擺了擺手:“不盡然,雖然看上去他們已被逼到無路可退,但他們只要手裏握着王牌,就隨時可以絕處逢生。”
“因為他們挾持了皇帝對吧。”虞藍會意,她在來的路上腦補了很多自己曾看過的、聽過的各種宮廷爭鬥劇情,什麼玄武門之變,什麼挾天子以令諸侯……實話實說,她真的有一剎那動了念頭,不如跟挾持皇帝的人拼個魚死網破,談什麼條件有什麼好談的,皇帝老頭的死活她並不在乎,只是擔心修雖然表現得跟皇帝沒什麼親情,但到底是骨肉血親,真讓他面對父親的離世,可能心裏不會有多好過。
“嗯。”修蹙眉,睃向大祭司,“您怎麼看?”
“為了帝國,為了皇室,陛下的安危必須放在首位。”大祭司聲若洪鐘,一臉凜然,“如果皇帝陛下有三長兩短,今天所有在場之人,都是帝國無法饒恕的罪人。”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巴德騎士長臉色煞白。
“當然是儘快和叛黨和談,無論他們提出什麼要求,都可以先答應下來,確保陛下的安全,等陛下轉危為安,再處理叛黨也不遲。”
修眯縫了一下眼睛,語氣不疾不徐:“既然這樣,那就遵照大祭司的吩咐辦。”
神棍這麼有話語權的嗎?虞藍震驚在了原處,愣愣地看着修跟在大祭司身後走向叛黨藏身的建築物。
修離開她方圓十米,虞藍就一陣兒心慌,提步剛要追上去,就被巴德騎士長從旁攔了下來。
“請留步。”巴德騎士長一板一眼地說,“只有大祭司和殿下可以進去。”
“我是他的哨兵,我們不分彼此,沒有你我……”虞藍邊說邊試圖繞過他,沒想到巴德騎士長卻跟了過來,無論虞藍怎麼改變前進方向,都被他結結實實的堵住,“你不是護衛皇室的騎士長嗎?我身為你們殿下的哨兵,我跟過去是為了保護他,又不是要拖後腿!”
“不行。”騎士長寸步不讓。
兩人僵持不下,虞藍被壓下去的煩躁又捲土重來,意識世界裏的岩漿激烈翻湧,這樣情緒不穩定的情況還是頭一次遇到,加劇了虞藍內心隱約感到的一絲不安。
“讓、開!”虞藍聲音冷了下來。
巴德騎士長堅定道:“抱歉,不行。”
“你到底聽誰的命令?”虞藍問,“是聽皇帝的,還是那個裝神弄鬼的傢伙?”
“當然以皇帝陛下的命令為先,”巴德騎士長表情嚴肅,“請放尊重一點,不許這樣稱呼大祭司!”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虞藍捂住耳朵,她忿然地指了指騎士長,“你也太冥頑不化了,你說你聽皇帝的命令,可是皇帝現在被人綁架了,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修,唯一能夠撐住眼下這樣局面的也只有他!你不聽修的命令,卻把一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跟皇室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祭司奉若神明?這位騎士長你有事嗎?剛才那個神棍各種搶修的話,不把修放在眼裏,對修頤指氣使……你都沒看見?你是不是瞎啦?”
“你不能進去。”巴德騎士長仍在重複同一句,就像是被提前設定好程序的機械人……虞藍按捺不住,急性子的她足尖一點,原地縱身起跳,施展輕功越過對方,準備去找修。
眼前劃過一道光,虞藍及時剎住去勢,竭力後仰,這才險險躲過了追來的攻擊。
“哇!”虞藍大叫,心有餘悸地看向地面,那兒已經被灼出一片焦黑,“你認真的?居然下這麼狠的手?”
巴德騎士長手裏握着光子槍,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嘴裏還在喃喃:“不能進去……違令者……殺!”
虞藍:???
容不得她多想,對方殺招已趕到,虞藍連忙小輕功后跳躲開,頗有些狼狽地再度提氣躍至半空,而這位騎士長確實身手了得,就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反手抽出佩劍,由下而上揮向虞藍,竟然準確封住了虞藍可能的落腳點。
腳底傳來一陣痛楚,虞藍咬牙擰身,撐了一下地面才沒跌得結結實實,她晃了晃身子站起來,“錚”地抽出藏在背包里的雙劍。
“你是誰?”虞藍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對方,“你不是巴德騎士長!”
“哦?”對面那人活動了一下脖頸,將佩劍換至右手,光子聚能槍在左手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他按住扳機,抬起頭,瞳孔逐漸變為冷冰冰的豎瞳,無機質的聲音從身體裏傳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
虞藍往後退了兩步,站定,擺出迎戰姿態,她笑了笑,輕聲說:“系統,幫我把紅名警報提醒關了。”
不知何時,虞藍左眼前自動出現了一片懸浮單片眼鏡,鏡片上紅光亂晃,最大的紅光來自離她不遠處的人形,在人形軀殼中,蜷縮着一團紅得十分刺目的物體。
聽着尖銳的警報聲,虞藍知道,自己遇上的敵人恐怕很難纏。
不過沒所謂,她正想好好舒展一下筋骨,無論是什麼樣的敵人,只要是阻礙她去尋找自己嚮導的,她都會一一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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