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部署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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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秋儀之便將文書送到秦廣源面前,說道:“秦老先生乃是文壇領袖,請看看這幾份東西,寫得還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么?”

秦廣源見這紙上的文字又端正又秀麗,一筆一劃之間還頗有幾分風骨,立即就有了好感,剛要捧起來仔細閱讀,卻不料秋儀之已將文書收了回來,問道:“秦老先生,這是我同‘半松居士’林叔寒先生一同商議擬定的,還算能過眼吧?”

秦廣源活了這麼大年紀,當然是識時務的,想也不想就點頭道:“道德文章果然是文采非凡,果然是文采非凡。”

秋儀之半是揶揄、半是滿意地微笑了一下,將幾分文書捧到皇後手邊的几案上,說道:“既然秦廣源老先生都沒有意見,那就請皇後娘娘用印吧。”說著,秋儀之自己先從懷中掏出“監國大印”,抹上印泥之後,逐一在文書上蓋上印章。

皇后也知道自己現在再沒有反對的餘地,面臨的結果也並非全然不能接受,便也只好起身從柜子裏取出一隻匣子,打開之後取出一方碧玉做成的印章,放在秋儀之面前:“儀之,你想要蓋在什麼地方,就請便吧。”

秋儀之也不客氣,又取過皇后的印章,親自抹了印泥,在已蓋上監國大印的文書上蓋好了章。

於是秋儀之帶着滿意的神情將這幾份自己一手炮製的文書看了一遍,又用帶着得意的口氣招呼來門外的林叔寒,要他將這幾頁輕如蟬翼又重若泰山的文書精心裝裱好,並頒行天下。

完事之後,秋儀之又隨手將皇后的印璽包好了揣在懷裏。

皇后見到他這樣的動作,立即出言阻止道:“儀之啊,這似乎不合體例吧?你怎麼能將我的印璽帶走了呢?”

秋儀之笑笑說道:“這可不是你的印璽,乃是皇后的印璽。可別忘了,你現在已是‘太皇太后’了,這印璽是要待皇上大婚之後再頒賜給新任皇后的,這期間還是先由我保管起來好了。”

已晉陞為“太皇太后”的前任“皇后”娘娘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身份的變化,再也沒有理由阻止秋儀之的行動,只好頹然癱坐在椅子裏,低頭垂淚。

秋儀之自從潼關一場大戰之後,已是幾天幾夜沒有合眼,如今事情大抵確定,一股困意頓時湧上頭來,腦袋一陣眩暈,眼皮也不聽使喚地緩緩耷拉下來。

就是這片刻的沉睡,讓他的頭腦又瞬間清醒起來,吩咐道:“太皇太后正在悲痛之時,身邊不能沒人照料。皇上,你現在是天下道德楷模,不能不守孝道,就在這‘立政宮’中同太皇太后一道替大行皇帝遙遙守靈罷。大秦夫人名分尚未削除,也請在此陪護。秦老先生也是一樣。”

秋儀之清了清嗓子,又道:“至於小秦夫人,已是太后的身份,只是現在情勢不明不便移宮,就暫委屈你在‘立政宮’邊的宮殿休息,隨身侍候之人都按照太后規制配齊。要是嫌宮裏這些太監宮女手腳粗苯,同我說一聲,去傳三哥王府里使慣了的下人進宮來伺候,也是很方便的。只是皇後娘娘乃是金枝玉葉,不能憂傷過甚,愁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小秦夫人是個沒主意的,聽了秋儀之這樣的安排,只能點頭道:“全憑叔叔安排……”

宮中諸人見大小秦夫人一對親姐妹如今身份大變,待遇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都已隱約感受到如今天下大勢已朝着自己不可預料、更不可控制的方向極速滑行而去。他們捫心自問,或許真的認為與其是秋儀之這樣一個外人,說不定還真不如由那個犯了不赦之罪的鄭鑫來主導政局更好呢!

可是現在宮廷這群人,雖然貴為太皇太后、皇帝、國丈,卻都被秋儀之困在“立政宮”這一隅之地當中,同外邊斷絕了聯繫,只能聽憑秋儀之擺佈。

其實現在的情勢,別說是整個大漢天下了,就是這座紫禁城,秋儀之都未必能夠全部控制起來。被近乎“軟禁”一般滯留在“立政宮”中的這幾位貴人,只要能夠派出一兩個親信,將消息傳遞出去,未必就沒有機會扭轉乾坤。可這幾個人之中,要麼就是養在深宮不問世事的婦人,要麼是只知空談的文人,既沒有勇氣、也沒有心力,做這種冒險的事情。

秋儀之卻也並不敢掉以輕心,出門之後就命令手下嚴守住這座“立政宮”,親自將已是“皇太后”的小秦夫人送到寢宮之內安心休息,又派人從鄭淼的王府之內調來忠誠不二的護衛,專門守護住小秦夫人。

安排妥當之後,秋儀之又親自領人到宮廷之中專司保管印章的“尚寶司”中,將暫時封存不用的太后、太皇太后、以及皇帝的備用印章全都取了取了出來,由自己親自保管。

之後,他便用這些印章印信,以皇帝、監國、太后、太皇太后的名義,不斷下達旨意,將皇宮、京城的守衛軍隊來了一個大調動,凡是略有疑點的軍官全都毫不猶豫棄之不用,而是從自己手下的親兵團練之中挑選可靠之人充實其中,轉眼之間就將京城洛陽的治安防務牢牢捏在自己手裏。

他又用監國的名義,將留在長江北岸的

隨後,他又將在駐在京城洛陽的外國使團全都控制起來,嚴禁其擅自外出行動,卻唯獨對渤海國派在洛陽的烏爾頓王子禮敬有加,不時向其詢問渤海國國內形勢,順帶着也打聽一下憶然郡主為自己生的兒子的情況。

這樣過了有三四天時間,被派出去聯絡李勝捷的王老五趕到了京城,還順道帶了李勝捷手下一個負責聯絡之人,一同進京謁見秋儀之。

秋儀之為辦事方便,就在皇城旁邊徵用了一所軍營作為臨時官邸,見王老五領了李勝捷的聯絡員過來,也不同他寒暄,便讓他二人帶着自己的親筆書信,這就回去交給李勝捷,要李勝捷按照自己的方略行事。

過不多久,被秋儀之派到湖廣道左將軍韋護那邊的江南道節度使劉慶也派人送信過來。

信里說:“慶按照秋儀之的吩咐,將鄭鑫造反作亂的事情,同駐守湖廣的韋護將軍講了。果不其然,將軍韋護並沒有完全相信劉慶所言之事,然而倒也並沒有把話徹底說死,反而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自顧自痛罵了一天,沒人敢去打擾。恰在此時,金陵城也傳來聖旨,要韋護這就到金陵述職。劉慶得悉之後,自然是要勸阻韋護萬萬不能過去送死。可韋護一則考慮到聖旨不能輕易違抗,二則也想親眼看看金陵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因此便只領着十來個親兵護衛星夜趕往金陵去了……

劉慶覺得事情或許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便趕緊寫了這封書信,尋了軍中一個曾經施恩過的小軍官,要他立即送到秋儀之這邊。

秋儀之估摸着這一來一去的路程時間,韋護去了少說也有四五天時間了,按照韋護的聰明機警,是不難發現鄭鑫作亂弒君的事實的,而以他的性格更是絕對不會附逆作惡。這樣一來,鄭鑫輕則將韋護捉拿軟禁起來,重則發狠|乾脆將他給殺了。

想到這裏,秋儀之已知大事不好,便叫報信的軍官就在自己的府邸之中用餐休息,自己則奮筆疾書,寫了一封回信。信中要劉慶密切關注韋護的動向,情況有任何變化都要立即知會自己;若是韋護果然被鄭鑫害死,則必須用自己鎮東將軍的身份,穩住設在湖廣的襄陽大營,即便不能參與作戰,也決不能被鄭鑫攪亂或是收編了。

秋儀之匆匆將書信寫好之後,便給了那軍官幾十兩黃金並且官升一級的賞賜,便要他馬不停蹄地回到劉慶身邊。

送走劉慶的使者不過半天的功夫,又有人送信過來,這封書信的發起人卻嚇了秋儀之一跳,不是別人,卻是被秋儀之推薦為越州州牧的許容。這許容雖被秋儀之恩威並施地收服住了,卻畢竟還是鄭鑫府里的老人,他信里的內容不知有幾分能夠相信、幾分乃是謊言。

於是秋儀之派人安頓好許容的信使,也不將他的信拆封,便去尋林叔寒一同拆看甄別。

林叔寒這幾日幫着秋儀之一同行使監國的職務,幫着處理軍政兩方面的事務,忙得不可開交,見秋儀之進來,立即抱怨道:“當初大行皇帝想叫我出山做官,還許我做下任宰相,林某隻想做個清閑散人,請大人想法子婉拒了。卻不料輾轉了這麼許多周折,這個‘清閑散人’卻依舊還是當不成。大人看我現在忙成什麼樣子了,同宰相又有什麼分別?”

秋儀之知道林叔寒這話半是抱怨、半是玩笑,也嘆息道:“林先生的境遇,我可是可是感同身受。我也是一心想要退隱山林,卻沒想到官卻是越做越大、身上的責任也是越來越重。可是我想着,能夠自由自在地悠遊于山水之間,終究不過是一己之私慾。比起維護大漢正統、讓百姓安居樂業這樣的天理,這些私慾也只能先往後放一放,林先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秋儀之這話說得極大、極正,讓林叔寒沒有半點反駁的餘地,卻也不願點頭答應,卻道:“好了,好了,林某說不過大人。難道大人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對我講這番大道理的不成?”

秋儀之這才想起身上還有正事,便道:“豈敢,乃是因為我這邊有一封書信,或許事關重大,要請先生一同斟酌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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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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