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直闖宮禁
秋儀之“哼”地冷笑一聲:“這是逆賊鄭鑫的府邸。你叫你去撞門,你就去撞,啰嗦什麼?我這裏不收膽小之人,你要是害怕,把我給你的這身皮給脫了,這就出城去吧。”
孟洪被秋儀之這樣一激,便再不說話,抬頭見門邊倒着一根木樁子,略略疏散了一下筋骨,抱起樁子便往門上撞去。
孟洪天生神力,縱然是王府的門閂也經不住他這樣的大力衝擊,一下子被從中截斷,整扇大門也轟然打開。
鄭鑫有意在江南作亂,京城的府邸按照常理必然有嚴密守護。可他乃是聽了天尊教主溫鴻輝的挑唆,才臨時起意動手造反,又加上王府之內的得力護衛都被他帶在身邊,實在是力有不逮,因此王府之內的防備反而十分鬆懈。他原本已經矯詔嚴令封閉潼關,又派了趙邁吉在潼關之下截殺鄭淼和秋儀之,卻不料秋儀之竟能突破潼關、生俘趙邁吉,殺到王府門前,結結實實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故而秋儀之見鄭鑫府邸中門大開,便領軍直接闖了進去。寥寥幾個王府護衛還以為是賊寇來劫,慌忙拿了武器出來阻攔。可這幾個護衛雖也算是有些武藝,卻遠非秋儀之手下這些身經百戰的勇士的對手,毫無懸念地就被殺死了。
鄭鑫的王府秋儀之之前也是來過好幾次的,地形甚是熟悉,領着人馬便沿其中路徑直往深處去,走到一棟小樓前,叫過幾個手下,伸手一指,說道:“鄭鑫兩個兒子就住在裏頭,你們把他們給抓出來,隨我一同行動。”
鄭鑫兩個兒子,一個叫鄭超、一個叫鄭起。鄭超已是十幾歲的年紀,被人從床上拖了下來,倒也沒有失態,擺出一副皇孫王子的身份,怒罵道:“爾等何人?劫持王子,就是殺頭的罪,不怕死嗎?”
“住嘴!”秋儀之高聲說道,“鄭鑫連你們的皇爺爺都弒了,我這點算是什麼罪過?”
鄭超見是秋儀之來了,忙拱手道:“原來是叔叔啊。這裏想必是有什麼誤會吧……”
“哼,誤會?”秋儀之冷笑一聲,“要知道有什麼誤會,你跟我走就是了,自然有澄清的時候。”
“不……我不走。叔叔雖然是父王的義兄弟,畢竟還是臣子的身份。你這樣的亂命,我不受!”鄭超倔強地一擰脖子。
秋儀之卻沒空同他在這裏論理,臉上肌肉一抽,命令道:“這位王子殿下不會走路了,你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看是不是能稍微好點?”
他話音剛落,便有個親兵抽出手中佩刀,放在鄭超的脖子上,讓他頓時泄了一半的氣,說道:“你要去什麼地方,前頭帶路好了,我自己會走。”
鄭鑫的小兒子鄭起才八九歲的年齡,沒見過世面,遠沒有他兄長那樣的氣魄,早已被現在這樣突如其來的景象嚇怕了,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他這哭聲惹得秋儀之心中煩躁,上前兩步罵道:“你也快十歲的年紀了。這個時候,我已跟着皇上北上同突厥交戰了。你哭什麼?拿出點鄭家子孫的體面來!”
鄭起聽了這話,鼻子一縮,終究還是忍不住,又高聲哭喊起來。
秋儀之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裏頭,頗有幾分他父親鄭鑫的容貌,心頭頓時一陣厭惡,伸手就往他臉上“啪”地抽了個耳光。
鄭起何時被外人這樣毒打過,竟一下愣住了,只顧捂着腫脹發痛的臉龐,竟忘了哭泣。
於是秋儀之便押着鄭鑫的兩個兒子,繼續往王府深處走去。
走了又有一盞茶功夫,鄭超已是弄清了秋儀之的打算,趕緊閃在秋儀之面前,說道:“叔叔,大概是你同父王有了什麼齟齬。我和弟弟做你的人質也就足夠了,何必去為難母親呢?”
秋儀之一怔,答道:“你也算聰明,不過這裏已經沒有你說話的份了,給我閉嘴!”
鄭超還要爭辯,一把冷冰冰的刀刃又出現在了他的喉嚨口,讓他沒法發出聲音。
不過鄭超這幾句話依舊提醒了秋儀之——他自己果真是要去鄭鑫的正妻大秦夫人那邊,鄭鑫的面子自然不必顧忌,可這大秦夫人是鄭淼的正妻小秦夫人的親妹妹,這點關係確實是不能不考慮的。
於是秋儀之又走了一段,在一處寢宮門前停下,高聲說道:“大秦夫人,我是秋儀之,又幾句要同你講。”
他連說了好幾遍,屋內一陣騷動之後,終於傳來回答:“原來是叔叔來了。這樣半夜來訪,我夫君又不在府中,略失體統。叔叔有什麼事情,還請同夫君詳談如何?叔叔今日就請回吧。”
秋儀之哪會被她這幾句話打發了,便說道:“夫人請聽好了。鄭鑫在江南犯了弒君殺師的大罪,又將三殿下鄭淼殺死,已是罪在不赦,我正要奉天討伐鄭鑫此賊。唯恐刀劍無眼,傷及無辜,故而特意派人守護,就連兩位王子我也一併帶來了。”
屋內又是一陣沉默,許久才傳來回應:“小叔叔莫不是搞錯了吧?我夫君一向忠孝節義,怎麼會做出這樣沒有人倫的事情?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吧……”
秋儀之還有要事在身,無暇同大秦夫人爭辯,轉身叫來鄭超、鄭起兩兄弟,將他們往門裏一推,說道:“你們母親乃是女流之輩,現在正是你們兄弟盡孝的時候。還不進去安慰一下?”
他見二人乖乖進了房門,便又派人將“鐵頭蛟”叫到跟前,問道:“怎麼樣?叫你把守住王府各門,這差事你做得如何?”
“鐵頭蛟”忙回答道:“大人做事又快又細,沒有驚動多少人。就幾個膽小鬼,聽到風聲想要逃跑,都被我抓住了。請問大人,這幾個人應當如何處置?”
秋儀之答道:“這樣的小事,問我做什麼?看着順眼的關起來,不順眼的弄死一個兩個殺雞儆猴也是可以的。你再待五十個弟兄,點起火把,將王府搜檢一遍,府內所有人等全部從屋子裏驅趕出來,集中一處,統一看管。我還有事情要辦,這件事情你要做得快一些。”
這就相當於是要抄檢鄭鑫的王府了。
既然是“抄檢”,又要辦得“快一些”,那自然也就不會講究什麼禮儀體面了——“鐵頭蛟”帶人在王府裏頭上上下下折騰了有一個多時辰,這才將闔府上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集中在了一起。
於是秋儀之便將這群人分男女集中在兩座房屋之內,又點了十個辦事牢靠之人,專門負責將他們看管起來,這才領着其餘人等又離開了鄭鑫的王府。
一離王府大門,秋儀之沒有絲毫耽擱,領軍向左便直往皇城而去。
皇城的關防自然是要比王府更加嚴格,這次就不能強行硬闖了。可秋儀之又別無通路可走,只能用手中西域寶刀的刀鞘,使勁拍打紫禁城大門。
敲了幾下,門內立即傳來粗暴的嗓音:“作死嗎?哪裏來的酒鬼,大半夜的跑到皇城根下撒野,不怕死嗎?”
秋儀之聽有人回話,立即高呼:“裏面是誰?趕緊出來回話,我是秋儀之,有急事要立即進宮來。”
他話音剛落,城門果然緩緩打開,從門裏走出一人,朝秋儀之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義殿下來了啊,大半夜的,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進宮去?就不能等白天再來?”
“哦,原來是朱西烈,沒想到是你在此處當差。”秋儀之說道,“能拖到明天早上辦的,還是什麼急事嗎?你趕緊開門,讓我進去。”
這個叫朱西烈的中郎將雖是幽燕王府的老護衛,認得秋儀之這位義殿下,可卻口口聲聲說道:“這就有些為難了。紫禁城乃是禁地,再急忙的事情,若是沒有皇上的聖旨,就是幾位皇子也是不能進出的。更何況現在已是大半夜了……”
秋儀之眉毛一橫,掃了朱西烈一眼,問道:“現在皇上正在江南親征,照你這樣說法,豈不是沒人能夠進入皇城了?那我問你,憑着監國皇子的諭令,能不能進去?”
中郎將朱西烈趕緊點頭道:“應該是可以的吧?”
“什麼叫‘應該’?”秋儀之追問道,“什麼又叫‘可以的吧’?”
朱西烈忙回答道:“皇上南下之前曾經有過旨意,說是監國的諭令,如若不與聖旨矛盾,效力便等同於聖旨。可三殿下監國時候,也沒下過讓人進宮的諭令啊……”
“現在就下了,你不要着急。”秋儀之一邊說,一邊叫人取來筆墨紙硯,當街就寫了一道諭令,又加蓋上監國大印,交到那中郎將手中。
朱西烈看得瞠目結舌,可他手裏拿着的,確實是蓋着監國之印,乃是再真實不過的一份監國諭令了,他實是再也找不出半點將秋儀之阻攔在紫禁城外的理由了。
於是秋儀之得意地一笑,向前一招手,說道:“走,隨我進宮去。”
朱西烈趕緊打斷道:“義殿下,這封諭令上,只寫着讓你一人進宮,可沒說要帶兵進去啊……”
“這又有何難?”秋儀之從他手中奪過那份墨跡尚未乾透的諭令,又在上面增添了幾個字,送到這中郎將手中,說道,“這就行了吧?”
中郎將朱西烈接過一看,見字縫之間,在“秋儀之”三個字之後增添了“所部軍士”幾個字,頓時可以帶領手下兵士進宮去了。這中郎將一下子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戲弄了,又似乎配合著做了一件極荒唐的事情,偏偏又沒法阻止、無法揭穿,只好放着秋儀之領着手下那群衣冠不整的兵士闖進了天下核心的皇城。
皇城秋儀之去得並不多,除了皇城幾座大宮殿之外,便只認識皇上日常辦公的“庶黎殿”和皇后所居的“立政宮”而已。
然而這已經足夠了,秋儀之在皇宮之中掃視了一番,認準通路之後,便往皇后所咋的“立政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