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歸去
乘着這幾日在宮裏無事，自己也沒能回汗照去，文桑只有在萬鑾殿裏隨意做些自己平時不屑於去做的事情，比如拿了一個雞毛毯子清掃一下書架子，時不時看到一本自己感興趣的就從書架上抽出來看一眼。
這一排書籍，文桑看着覺得甚是奇怪，明明是一堆人物傳記，中間卻插進了一本灰色的小冊子。
文桑抽出來掃了一眼，封面上兩個字卻是宇文適的親筆字。
“《阿離》？這什麼小冊子？”
文桑滿腹狐疑地自言自語，漫不經心翻開來看，這竟然是一本小畫冊，裏面反反覆復畫著同一個女人，文桑一頁一頁翻開，眉心更皺一分。
每一幅畫都畫得惟妙惟肖，那女子身着粉色宮裝，含笑含俏，有的是她徘徊於萬鑾殿前的身影，有的是她坐在殿內手托下巴，目光清純。
細細數來，一共七張，文桑手心一捏，揉皺了最後一張。
傍晚宇文適回萬鑾殿，見文桑臉色灰沉，坐在園中長椅上，目光獃滯。
聽到了腳步聲，她才抬起頭來，見到宇文適，一張暗沉的臉立即染上了怒色，把手中捏得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畫冊扔到了地上。
怒問：“這個女人是誰？”
宇文適見冊子上那兩個刺目酸心的字，怒火攻心，憤恨地看着文桑，他的目光驚現殺意，文桑嗤笑，“怎麼，你還想殺了我不成？”
宇文適儘力隱忍，若是耐心沒了，他定會一劍刺穿文桑的心，看看這個女人在他面前捶死掙扎。
可是他不能殺她，至少現在不能殺。
宇文適俯身去撿那小冊子，喉嚨里即將噴涌而出的一句“你找死！”活生生被他吞回肚子裏。
“你不該翻我的東西！”
宇文適發誓，這是他唯一一次讓着這麼女人，也是最後一次。
文桑從長椅上站起，目光直視宇文適，指責，憤怒，還有一絲絲悲傷。
“宇文適，你可真叫我寒心！”
宇文適冷哼一聲，譏諷道：“你不是也對宇文臨朝思暮想嗎？居然還有臉指責我！”
文桑羞憤，氣不打一處來，一時間臉頰發燙，怨恨道：“你……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
“那你說說，這是什麼！”
宇文適拿出文桑捎的信條，她立即敗了氣勢，宇文適得寸進尺，“我說過別想通風報信，你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這些小動作，你是覺得我奈何不了你嗎？”
文桑削瘦的肩膀微微一顫，一句話哽咽在了喉頭，不想多說，宇文適見她沒接話，像是呵護着一個寶貝似的把冊子護在懷裏，從文桑身旁掠過。
——
西蒙邊境一個清冷的小鎮。
日落時分，一對男女漫步街頭，看着小鎮房屋星羅棋佈，再看看遠處炊煙裊裊。
十指相扣，她抬頭看向他，“臨，你說阿赫和塞爾娜會幸福嗎？”
“別人的幸福本王可不敢隨意猜測，本王只要確定我們在一起會幸福就好了。”
宇文臨痞痞的笑容總是讓人看了之後很想下手去打他，只可惜她還是沒捨得下重手，在宇文臨胸口錘了兩下，如同撓痒痒，宇文臨笑着抓過她的手，深情的凝視總讓她臉紅三分，醉意七分。
“你想幹嘛呢？”
瞧着宇文臨越來越湊近的臉龐，卡扎伊娜俏臉多了一些嬌羞，宇文臨湊近了些，呼吸輕緩地打在她臉上，連耳根子都燙了。
“肚子餓了，想帶你去吃點東西。”
宇文臨開口，卡扎伊娜錯愕地張開嘴，湊這麼近就為了說肚子餓了？
好像早有預謀，宇文臨突然湊過來，在卡扎伊娜張口之時在她紅潤的唇上輕咬一口。
卡扎伊娜更是羞憤，捂着臉不敢看他，宇文臨手摟着卡扎伊娜的腰肢，指着前面的客棧，“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嗯。”
卡扎伊娜點頭，兩人進了客棧，點了一些食物，吃完飯已是夜幕降臨，宇文臨伸了個懶腰，回頭同老闆道“老闆，一間上房。”
想不到一個小客棧，佔地還不少，還有小院子，而這所謂的上房就是院子裏的屋子。
叫來夥計抬走了洗腳水，卡扎伊娜起身給宇文臨寬衣，一直面帶微笑，感慨道“真不敢想像，你一個王爺，居然願意陪我來這一遭！”
“仗劍走天涯，本王也喜歡。”
他充滿磁性的聲音一出聲，越來越溫柔的聲調讓卡扎伊娜的笑容日益增多，一邊心疼他一邊又想調侃着玩。
卡扎伊娜把宇文臨的衣物掛到衣架子上，自己寬衣，宇文臨先坐到床上等着去，臉色變得有些微妙，卡扎伊娜坐見宇文臨有些牽強地笑着，一臉茫然問“王爺你怎麼了？”
待她自己坐了下來，沒一會就發現了為何宇文臨會有這樣的反應了，這邊境過於荒涼，客棧的住宿條件完全不能和城裏相提並論，這麼冷的床褥，怕是宇文臨行軍時候住的軍營都要比這個好。
看着宇文臨投來的似笑非笑的目光，卡扎伊娜臉色微紅，愧疚難安，她習慣了這樣的環境，可是宇文臨畢竟是個錦衣玉食的王爺，怕是要受苦了。
卡扎伊娜歉疚道：“這一帶較多貧寒人家，吃食住都比不過大城裏，可就先委屈王爺了。”
宇文臨笑而不語，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想那麼多幹什麼，本王一個大男人，沒這麼嬌貴，何況有你在。”
卡扎伊娜忽感甜蜜又溫馨，被宇文臨抱過懷裏也是未曾拒絕，只是兩件薄衫的橫隔並不能擋住兩個軀體的溫度。
感覺卡扎伊娜柔軟的身體靠在他懷裏，胸膛里有什麼在騷亂跳動，宇文臨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卡扎伊娜的胸口，一片酥/胸半/露，肌膚勝雪，宇文臨發現自己這一刻真像個流氓，心裏想法極其齷蹉，扭捏了一下。
轉過頭去又心想“這是本王自己的女人，還不能看不能碰了？”
這麼想着又明目張胆垂涎妻子的美色，卡扎伊娜是被他方才的扭扭捏捏驚到了，才會注意着宇文臨的深情，生怕他有什麼不舒服，怎知這人轉回頭竟是盯着她胸口看。
卡扎伊娜下意識地伸手擋了一下，耳根子登時紅了起來，還未開口，宇文臨先道“王妃似乎越來越有料了。”
目光依舊毫不掩飾看着她。卡扎伊娜羞紅了臉，氣得說話也結巴了些，“你，王爺你怎麼這麼不正經！”
他總會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她是他的妻子，“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不調戲你調戲誰？”
他總是在要吃豆腐的時候有很多花言巧語，偏偏卡扎伊娜沒戒掉他的甜言和蜜語，嬌嗔一句之後還是乖乖任他鬧。
“討厭！”
“還有更討厭的呢！”
宇文臨壞笑，一親芳澤又把人輕放床上，芙蓉帳暖度春宵。
夜黑風高，似乎連月亮都懶得出現了，正好給了等待了許久的獵人一次動手的機會。
露珠滴答一聲悄然落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擾得人心煩亂，宇文臨俊美的眉頭微微一皺，鬆開摟着卡扎伊娜的手，給她掖了掖被角，在其眉間親吻了一口，自己翻身下床，將房內的燭火點亮。
一道影子映在窗扉上，門外靜悄悄走近的人自己先受了一驚。
屋內，宇文臨已然穿上衣袍，正理衣襟，一聲軟語傳入耳中，“王爺，想一個人面對？”
宇文臨轉頭望去，見卡扎伊娜側着身子看着他，皓腕凝雪，將被角壓了下去，微光照着鎖/骨，散發著誘人的魅惑。
宇文臨含笑走近，見他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卡扎伊娜就猜到了他想幹嘛，吻點如她所想的那樣，落在了她脖頸上，只蜻蜓點水，宇文臨柔聲道“恬兒，這種時候，你只需要在床上躺着，等我回來。”
“噗嗤……”
卡扎伊娜知道，就門外這些人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她相信宇文臨的實力，只乖乖滴點頭，“好，等你回來。”
外面，被包住的小屋子，還沒動任何手腳，門，哐當一聲從裏面被人打開了。
光從屋內照來，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遠，夜色之中，已經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眾人面面相覷，得出一個結論——這人只能是宇文臨。
只是，仍然有猶豫的人，“靖王？”
宇文臨調侃道：“你們的目標可不就是本王嗎？怎麼，本王留在面前，你們反倒不敢認了？”
為首一人緊了緊脖子，壯了壯膽，道：“靖王，新王命我們帶你回去，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回去告訴他，本王不是他可以約束的。”
聽出宇文臨語氣里的不屑，更是增加了他們的畏懼，看來還是不夠小心，被他先發制人，如此不好辦了。
“我們人多，磨也能把你磨死。”
那人磨蹭着說完，宇文臨凌厲的目光投來，“怕你們沒有這個機會。”
一道白光閃過，長劍在手，既已出鞘，不見血誓死不歸。
這幾年來，但凡他動了殺心，就沒有人能從他劍下逃生，他們也不例外。
刀光劍影不過一晃眼的事情，收拾了他們，宇文臨擦掉了長劍上的血跡，轉身進了屋。
卡扎伊娜已經起身穿了衣服，坐在桌邊等着他。
“新王？父王他……”
她所說的也是他所想的，宇文臨沉聲道：“消息傳不出來。”
卡扎伊娜低頭，一滴淚滴答地滑落，若不是她想遊玩，宇文臨肯定已經回到了徽月，有他在，又有誰敢動手對付大王。
“都怪我。”
宇文臨安撫她，“恬兒，此事與你無關，想奪權之人總會創造出一個合適的機會，只是機會來得早或晚罷了。”
話是如此，卡扎伊娜還是過意不去，毫不猶豫道：“王爺，我們回去吧。”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