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雞蛋
車夫詫異道：“還有這樣的好事？”
“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可是一等一的好人。”
車夫笑笑，也不接話專心的趕車，只是內心對這個新來的雙兒改觀了而已。
鎮上離王家村確實挺遠的，大約趕了半個多時辰，小雲才到了鎮口。
“我送你到這裏，可以吧？”
“你要去忙？”
“嗯，我娘讓我今天出來給她買點東西，我怕去遲了就沒了，我就先去了。”
小雲點點頭，付錢道謝過後就自己走進鎮子，去採辦自己要的東西。
她先去路邊擺攤的菜場買了一條魚，然後再去另外一邊買了一整筐雞蛋，她不知道村裏有多少戶人家，多買總是不會錯的，多的還能放在家裏，給公子補補身子。
買了這些之後，她又跑到一旁的雜貨鋪里，買了些生活用品，等到雙手都拿不下了，她才回到鎮口去找，有沒有回去的牛車。
也是剛好，送小雲來的車夫經過要回去，看到小雲便捎她一程，當然，最後小雲還是給了五個銅板。
到家門口后，車夫幫着小雲一起把東西搬下車，車夫長那麼大也沒有看到過那麼多雞蛋，他驚訝道：“那麼多雞蛋得花多少錢？”
“我家公子說了，咱們初來乍到，要和鄰里之間關係弄好，所以特意讓我去鎮上買了雞蛋，然後挨家挨戶的去送。”小雲說：“錢不是要緊的，公子說心意最要緊。”
……
程青一覺睡醒，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便忙着喊小云：“小雲，小雲…”
喊了一會，程青想起來小雲好像去鎮上買東西去了，躺在床上清醒了會，他才自己穿好鞋子換上衣服，慢慢走到院子裏。
程青走了趟廚房，比剛剛乾凈了不少，看來是小雲走前打掃過了，他又走回院子裏，望着家裏的那棵十分佔地的樹，默默的伸了個懶腰，打算去把大堂里還有些沒有搬好的桌椅去放好。
在聽到門口響起的嘈雜的聲音，程青好奇的從大堂探出頭去：“小雲回來了么？”
“誒！公子，是我回來了！”小雲大聲道：“公子起來了？”
“嗯，門口要幫忙么？”
“不用了，公子坐會兒吧。”小雲加快速度，車夫看她一個小姑娘，便提議要幫她把雞蛋搬進去。
小雲驚喜道：“那麻煩了。”
車夫幫忙拿起雞蛋筐，小雲也趕緊推開門，讓車夫進門，小雲把人帶到廚房裏，再三感謝之後，車夫就趕着牛車離開了。
程青看到了車夫的背影，疑惑道：“那人誰？”
“是村裏的人，我搭着他的牛車來回的，雞蛋筐太重了，我讓他幫忙拿了下。”
“哦，東西都買來了？”
“是，公子要去看看么？”
“不必了，你去忙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和我說一聲就行。”程青搬了幾張桌子有些累着了，只能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著話。
小雲聽到程青有些吃力的聲音，擔心道：“公子怎麼了？怎麼說話有氣無力的，是不是累着了？”
程青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去做你自己的吧，我沒事。”
“真沒事？”
“嗯，剛搬了下桌子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誒，那我煮雞蛋去了。”
“好。”
小雲到廚房忙活了起來，程青則在大堂里稍作休息，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他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廚房門口，看到小雲往鍋子裏倒了一堆紅色的東西，疑惑道：“小雲，你往鍋里倒什麼？”
“公子怎麼來廚房了？這裏煙重，你還是去院子裏坐會吧。”
“你往裏面倒的是什麼？”
“我剛剛買雞蛋的時候，問了賣雞蛋的老伯，老伯說這裏的習俗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樣，說這邊送雞蛋要送紅雞蛋，所以我在附近的店鋪買了紅曲米，可以把雞蛋染成紅色。”小雲解釋道。
“是這樣啊。”程青點點頭：“行吧，你做吧，弄好了叫我，咱們一起去送。”
“好，公子去院子裏坐一會吧。”
程青又被趕到了院子裏，閑來無事，他看着起來就覺得礙眼的院子裏的小樹，覺得這樹確實礙着他的眼了。於是他跑到一旁的儲物間裏，在一堆被灰塵覆蓋的農具里使勁的翻找，終於找出一把鐵鏟子，用水稍微沖洗了下，鐵鏟子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公子，你忙什麼呢？”小雲聽到院子裏的動靜，還以為家裏發生什麼了，忙走出來問道。
“我打算把院子裏的樹整治整治，這些樹長得不僅不好看還一點都沒有長勢，我看看還能不能救，要是有救最好，要是沒得救了，乾脆就當柴火燒掉，也不算浪費，過兩天去鎮上買點小樹苗來，長得肯定要比這棵好看。”
小雲了解的點點頭，問道：“要我幫忙么？”
程青志得意滿道：“不用，我自己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誒。”小雲雖然極度不放心，但是還是聽從程青的意思，又回到廚房去，把雞蛋一個一個都煮熟。
不過，小雲的擔心還是非常有道理的，程青把樹周圍的土都扒拉完了，想要把樹連根拔起的時候，樹雖然不大但是根重，於是毫無意外的，樹倒在了地上，而程青也只能看着樹，默默的不知道做什麼。
程青想直起樹，但是力量懸殊，在面子和樹木中間抉擇，他無奈只能大聲叫喊廚房的小雲出來幫忙。
兩個人合力才把樹換了個位置，程青看着樹根雖然厚重缺大部分的根早已經枯死了，知道這樹是沒法救了。
“公子，那現在怎麼辦？這樹咱們是要還是不要啊？”
“要枯死的樹，留着都是浪費地方。”程青不留情的說：“去把斧子拿來，就現在把這樹給砍掉當柴火燒。”
“誒，好。”小雲跑到廚房去，把柴火間裏的斧子拿去給程青，好在樹枝樹杈不大，程青揮了幾斧子，樹都差不多四分五裂了。
兩個人又合力把砍好的木頭搬到了廚房間，程青回到院子裏，把土埋了下去，整個院子寬敞了不知道多少，程青心裏格外的滿足。
所有的雞蛋煮熟后，小雲把蛋裝在幾個籃子裏，她和程青一人兩個，拎着小籃子去村裡送雞蛋去了。
程青盡量家家戶戶都送到，碰到個小孩子還多給兩個，於是村裡人就流傳了另外一句話：這新來的雙兒，可真有錢…
籃子裏的雞蛋越來越少，走過的人家越來越多，程青和小雲打招呼打的嘴巴都要冒火了，好在還有幾戶人家就結束了。
“小雲，還有幾戶人家？”程青蹲下身揉揉腳踝，這腳再走下去就要廢了。
“本來還有三戶，但是裏面有一戶是里長家的，剛剛聽胡嬸說里長一家前幾日去其他地方做客，要幾日後再回來，那也就剩下兩戶人家了，公子再堅持一下。”小雲把程青手上的籃子接過去，讓他稍微休息一下。
程青點點頭：“那你要打聽好里長何時回來，可不能忘記。”
“誒，你放心吧，小雲記得了。”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村裏的最裏面了，程青看着確實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幢屋子，站起身，對小雲說：“行，咱們走吧。”
程青和小雲一路直走，就到了一戶人家門口，這戶人家家裏應該不錯，門口乾乾淨凈的不說，甚至大門口還栽着兩棵樹，看來是家道殷實的那種人家。
正當小雲要敲門進去的時候，就聽到屋裏面傳來的尖叫聲。
一個女人，尖酸刻薄的女人。
“也不知道你那個侄子是怎麼想的，就他那樣，家裏都快要揭不開鍋了，還想着去買地，心也真是夠大的！撿了個兒子，也不知道是誰生的骯髒東西，他還當著寶了，我說你倒是說兩句，你也勸勸你那個侄子，讓他早點娶個媳婦，好為你們王家傳宗接代！”
程青本不想多聽，奈何聲音太大，他就是不注意都難。而小雲，從小最喜歡就是聽這些牆角，以往在村子裏，只要是家裏扯不清楚的人家或者家裏有長嘴舌的女人家，這樣的事情不少，只要你去聽上個一兩天，整個村裏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小雲決定今天要好好聽個牆角。而程青，本想告訴她不能做這樣的事情的，卻看着露出孩子興緻的小雲，無奈的在她身旁站着，有的沒的聽裏面說話，罷了，她還小，況且是他們自己的聲音太響，他和小雲都只是想要給他們送點雞蛋罷了。
“你就別管他了，他愛怎麼樣怎麼樣！你找的媒婆找的姑娘那不是活生生害了志力么？”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傳出來，語氣中帶着不悅，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女人用尖銳的聲音開始罵人：“喲，我為你們王家考慮了那麼多，臨來就是被你罵？王志力帶着一個兒子，家裏窮的叮噹響，有姑娘家要他就不錯了，他還挑上了？”
“你找的那是正常的姑娘家么？一個個名聲都臭出天了，這不是白白讓我們王家蒙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