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淵源
耳邊呼嘯的風聲猶如巨石一般壓得她無法喘息,急速下墜且似是永不停止的感覺更是叫她萬分緊張,努力的將眼睛睜開一絲,入眼的不是她想像中的恐懼,也沒有那個男人和爹的身影,而是一片詭異的綠。
無止盡的綠,看不見邊際,更不知要落至何處。深怕下邊會有異樣,桑千雪不得不凝聚真氣,手腕一轉已將斷魂劍握在了手中。劍刃泛着銀色的光在這一片茫然的綠色中顯得格外刺眼,她揚手一揮欲要藉助崖壁緩和下墜的速度,卻不想斷魂劍還未觸及崖壁就在下一瞬渙散而去,手中一空也沒了可以藉助的力量,於是身子墜落得更快了。
深淵中好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吸附而去,任由她如何運氣也無法穩住下墜的身體。片刻的恐慌佔據了她的所有思緒,而後便是更多的不安,這裏深不見底,根本不知道那個男人帶着爹墜到了何處,而她恐怕也再難以上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股駭人的力量終是隱去,而她的身形也隨之一滯,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當她的身體接觸到那一地的冰涼時,心中更是大驚。
這裏,怎麼放了那麼多的棺木?
這裏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魂牌?
狹長的鳳眼一一掃過那些泛着綠光的魂牌,當她看到那幾個熟悉的名字時,心中頓時驚覺,慌得從地上站起身來衝到那些棺木前邊。
伸手拿起一塊魂牌,她隨即看向魂牌旁的棺木,看着棺材中那具猶如活人的屍體沉聲道,“難道這是歷代泫淵尊主的遺體?他們不是不老不死嗎?怎麼會在這裏?”
整整十二副棺木,卻有兩副空着,而旁邊的魂牌上竟然寫着桑寒雲的名字,還有一副便是屬於那個男人的。莫不是``````
莫不是,爹會葬在這裏,與這歷代的泫淵尊主一樣被埋在這深淵中``````
拿着魂牌的手有些顫抖,她隨即放下魂牌扭頭四處打量四周,卻找不到爹和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的走出這方平坦的地方,她才發現除了這裏的棺木,整個崖底再沒有別的東西,一片荒蕪,且濃霧瀰漫。饒是她視力極佳也只能看清五尺以內的地方,五尺之外便只能看到一片綠色,泛着詭異的綠。
正當她萬分疑惑且不敢肆意走動時,耳邊卻有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好似一個龐大的身體在地面拖動一般,聲音沉重得滲人。與此同時,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覺的伸長,隨着手腕的轉動而凝聚的真氣早已聚集在掌中,她仔細的辨別著聲音的方向,全神戒備。
這崖底或許有太多她不知道的東西,比如那一直藏在崖下的七彩雲鶯,又或者還有更為恐怖的珍奇野獸。這樣沉重的聲音絕不是人能夠發出的,所以她也萬分謹慎。
奇怪的聲音好似從四面八方壓來,她根本無法判斷聲音來自何處,未等她轉身,耳邊卻忽的響起一道哈氣聲,還有一股陰冷的氣息拂面而過,叫她不寒而慄。與此同時,一道低沉的嗓音也緩緩響起,聲音是那麼的陌生,“我的孩子,你終於來了,我可是等你太久了。”
倏地轉身,桑千雪只覺異常緊張,卻看不到任何人或是事物,“你是誰?”
“孩子,你只要往前一直走,等你找到你的爹和泫淵尊主,你就會知道了。”清楚的發音,低沉的嗓音,這根本就是人在說話,可她卻感覺不到任何人的氣息,甚至連對方藏身於何處都無法確定,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片刻后,身旁那股無形的壓力漸漸退去,她終是得以喘息,隨即抬腳朝着前邊大步走去。不知為何,她根本不相信剛才那人所說的話,可身體卻好似無法控制一般,只能徑直朝着前邊而去。
四周除了濃霧,再也看不到旁的東西,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一路她都屏住呼吸小心戒備着,直到一道奇怪的光線出現在眼前,她才終是停下腳來,沉聲喊道,“爹,你在這裏嗎?”
“千雪。”一聲低喚,語氣中滿是擔憂,桑寒雲根本未曾想到桑千雪竟然會跟着跳下這萬丈深淵,不禁掙扎着捆住他們的奇怪繩索,焦急道,“是千雪嗎?”
“休要多想了,她那麼畏高,怎麼會跳下來?”身旁,竟是與他一同被捆住的青衣男人。
兩人近在咫尺,皆是被困於這奇怪的地方,身上的繩索連他也無法掙脫。冷眼看着對面一臉焦慮的桑寒雲,他的臉上更多的只有疑惑。
按上一代尊主的囑咐,這泫淵崖底是他們修鍊的地方,怎會又這麼奇怪的東西?
難道,這世上真有連他也無法掌控的?
未等他多想,桑千雪的聲音卻再次響起,終是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同樣大驚,他不相信向來畏懼高處的桑千雪敢從那麼高的地方躍下,更不相信她會未受這些繩索的控制,自由出入這詭異無比的崖底。
薄唇勾起,他不等桑寒雲回答,立即冷聲道,“你到底是誰,休要在這裏裝神弄鬼。”
這一次,桑千雪終是聽得清楚,也不再回答,立即憑着聲音來的方向走去,終是在片刻后看到了這不可置信的一幕。此時她若是再往前踏半步,恐怕她也立刻會被困在這裏,被那些縱橫交錯的繩索捆住。
看着被困的兩人,她立刻開口道,“爹,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快離開這裏。”看清了眼前那道人影,桑寒雲只覺心口一緊,心中想到的只有她的安危。這裏這般詭異,且連身旁的男人都無法掙脫這些繩索,恐怕比泫淵還要危險。
“等我救了你自然會和你一起離開。”不再多說,她立刻喚出斷魂劍,揚劍看向那繩索,誰知劍氣剛一碰到繩索立刻化作虛無,連劍身都無法聚集,根本砍不斷。下一瞬,便聽一聲冷笑響起,那被困於中間的男人隨即冷聲道,“不要白費功夫了,沒用的。”
“為什麼會這樣?”感覺自己體內的氣息越來越弱,又對這些繩索無可奈何,桑千雪也不緊慌了神。
“你問我,那我又去問誰?”這一次,他破天荒的沒有自稱本尊,好似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待他剛說罷,那沉重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也讓三人立刻繃緊神經。未等桑千雪反應,剛才那個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只聽他冷笑道,“你們終於都來了,我在這崖底等得太辛苦了,如今終於將你們兩人都等來了。”
“你到底是誰?”
不約而同的問出聲,桑千雪隨後不禁疑惑的看着那青衣男人,有些異訝此事他也不知道。
而後,便聽那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不必驚慌,我們是一路人,我才是真正統領這泫淵的主人,你們不過都是我的棋子罷了。”
不屑冷笑后,他繼而又道,“我的孩子,你看到那歷代尊主的遺體了嗎?我已經把他們保存了太久,就連那個男人斷掉的胳膊也保存到現在,為的就是等這一天。十一位尊主,還有天生具有魔性之人,今夜恰好是月圓之夜,真是天助我也。如今你們都到齊了,我才有機會從這裏出去重見天日。”
“什麼意思?”腳下不自覺的後退半步,桑千雪依舊看不見說話之人,不由得蹙緊眉頭。
“意思就是,他們都得死,而你``````或許等我從這裏出去后,還會留你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