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衛巡查的兒子
卻說那小王子牡丹雍獨自走進幽閉宮的大門,心裏着實有些沮喪。想着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出門遊歷,卻不承想自己無意間總是做錯事情,被罰至此;以後就算是有王祖母護着,近段時間再想出去恐怕也難了。想到這裏心下着忙:父親這就去丹宮面見王祖父祖母,必是要提到自己的,父親還不知道怎麼派說自己不是呢。於是,他急忙忙穿過門廊,毫無障礙地進入到幽閉宮裏面的藏書軒。只見這藏書軒中四壁都是到頂的書櫃,屋地中間設有小屏風、書案和坐墊,還有幾口藍花瓷的大缸,裏面插滿了一軸一軸的絹布、紙筒。牡丹雍自去法規類卷櫃前,蹬上可滑動的階梯,一排排看下來,找出族規家法數卷,搬到案几旁,坐下來仔細研讀起來。當讀到第三卷一百二十一章節時,他終於看到了牡丹家族對放屁的規定和防禦措施。
這牡丹王族的人在瑤台花苑中是完全可以自由隨意的。因這瑤台花苑的周遭自有封界,任何一族的低級乃至於初級階層的人都不能入內,而高級異類他族又不受城內普通氣息的影響;所以,這牡丹王族乃至於大臣百官是可以在這裏自由自在地工作生活。可一但要出行或有其他安排,牡丹王族的人則必須管理好自己的體香氣味,這裏自然也包括放屁了。
牡丹雍一拍腦袋想起來了,臨行前,母妃牡丹月影曾讓他穿上一件薄如紗翼的“消香褻衣”。因他那會兒正蹲茅側,就讓母親放在房間裏,後來自己怎麼就給忘記了?那所謂的‘消香褻衣’實際就是個屁兜而已,它可以防止濁氣外泄而消融化解於無形之中。
牡丹雍合上書,泄氣地想:“自己這什麼破腦袋么,原來感覺自己是聰明到天下無敵的,怎麼會這個也沒記住!那個也忘了穿?他又想:不對呀,要說聽夫子授課時自己有溜號,馬里馬虎的沒聽見這段內容也就罷了,那天怎麼也忘性那麼大?他忽地想起來了,那天他正蹲茅側那會兒,黑烏鴉烏拉呱呱騎在軒窗那兒和他說話來着。
烏拉呱呱——原名烏拉。之所以被大家亂叫成烏拉呱呱,實在是因為他奇特的笑聲就是呱呱呱的,更因為他原本就是烏鴉類族人。所以,他就這樣被大家叫來叫去,現在一旦有人只叫他烏拉,大家反而感覺陌生了,彷彿烏拉呱呱才是他最標準的名字一般。
烏拉呱呱是瑤台花苑守衛巡查烏金剛的小兒子,是牡丹雍自小玩到大的玩伴。烏家是黑烏鴉得道成仙的神鳥家族,一直承襲着瑤台花苑的安全防衛工作。烏拉呱呱的父親烏金剛現已擔任守衛巡查之職,責權重大。
那一天,烏拉呱呱在家裏是無意中聽到父母說起紫峰太子要出遊的事情,知道了小王子牡丹雍也要隨太子一起離開瑤台花苑的內幕消息。於是,他就急慌慌特意趕來太子府,天花亂墜地向小王子推薦他內心最羨慕、最希望能去一游的聖地---人間嶺南的西山梅園。而此時,嶺南之地也恰是踏雪尋梅的好季節,烏拉呱呱在那兒搖唇鼓舌地誇耀梅花盛開時如何如何美艷;嶺南之地如何如何風光秀美;甚至還告訴牡丹雍那嶺南西山梅家長郡主生有一位舉世無雙的美人兒姐姐,不一睹芳容就枉為人世等如何如何。。。就在它喋喋不休地絮叨起沒完的時候,紫峰太子喚牡丹雍馬上出發,急忙中他便把穿“消香褻衣”這個屁兜的事忘腦後去了。
“是了。”他頓腳叫道:“都怨這臭烏鴉讓我忘了正事,害得我今天被關禁閉!去你的美人姐姐吧!臭烏拉呱呱,這會兒你躲哪兒去了?”
牡丹雍起身向幽閉宮的後院奔去。
幽閉宮的後院,是一個小巧幽靜、讓人感覺非常舒服的地方。這個看似只有幾百米平方大小的後院,其實深不可測。這裏首先讓人能看到的是一股來自天池的清流,順着天階而下形成瀑布進入小院形成一小湖;然後它蜿蜒西行穿籬而出,在瑤台花苑裏形成小河,再流進剛入花苑時的城門外漢白玉九孔橋下,形成護成河,最後匯入東海,因而這小湖被稱之為池西湖,花苑裏的小河叫池花河。這後院也有一座依水而建的、小巧別緻的漢白玉石拱橋,不遠處還有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沿河岸生有幾簇斑竹,湖裏面還有盛開的荷花。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幽幽閃爍,美輪美奐到讓人無法判定其大小真偽。其實,牡丹王族的所謂幽閉宮,它的用途遠非僅限於讓人閉門思過,而是當家族成員有升級進品需求之時,都會來這裏閉關修練。幽閉宮裏有一般人進不去的閉關室和外人永遠不知道的秘密設置,一般人是很難有機會光顧這裏的。
牡丹雍站在石拱橋上,放眼天際,用鳥類語言中他們之間的暗號召喚着烏拉呱呱。
烏拉呱呱飛來了。這是一隻披着黑色中泛着紫蘭色金屬光澤羽毛的幼鳥,它脖子上有一圈鮮明的白色羽毛頸圈,嘴、腿及腳都是黑色的,有着長長的喙。當它像一道黑色帶着白光的閃電,很用心地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飛落到石拱橋的欄柱上站住雙腳時,就聽他拍着翅膀,用沙啞的嗓音遺憾地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啊?還、還被關了禁閉?”
“你還知道啊!”牡丹雍氣惱地上前拍了它一巴掌,把烏拉呱呱打得撲稜稜亂跳,差點摔到水裏。
“你不識好人心啊,還打我!”烏拉呱呱委屈地叫道。
“你還好人心呢,不是你搗亂我怎麼可能忘記正事,都忘了穿“消香褻衣”!還有。。。就被父親責罰關了禁閉!”牡丹雍的舌頭在嘴裏打了個轉兒,留住了自己惹的另一件禍事,語氣上就不是特彆氣壯了。但心裏還是自己給自己找借口說——哼,就怨他!
烏拉呱呱不服氣地說:“這也能怨上我啊?”
“不怨你怨誰?整天就能瞎支招。成事不足!哼!”
說也說了,打也打了,牡丹雍這氣兒也就消了大半。他一屁股坐到石橋橋面上,然後拍怕身邊的位置說:“你也下來這邊坐,陪我說話玩會兒。”
“算了吧。我還是站在這上面舒服些,也離你遠點;你喜怒無常的,誰想老挨你揍啊。”烏拉呱呱一頭說著,跳着腳選了個和牡丹雍對面的位置站住了腳。然後問道:“你得幽閉多少天啊?”
“三天呢。這剛一天不到,快悶死了。還得寫《知錯悔過書》。嚇!”牡丹雍無比懊惱地向湖裏拋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