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講」

第15章 「第十五講」

?她清麗的臉頰白皙光潔,膚若凝脂,一張瓜子臉上五官精緻秀美。

沈清和將拇指與食指伸到她的面頰旁邊,躊躇着想捏一下,谷慈的腦袋卻突然一歪,靠着牆向前倒了下去。

他一愣,連忙伸出一隻胳膊將她扶住,谷慈就這麼順着他的手臂滑向他的肩窩。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疲憊,她仍舊未醒,身上帶着女子特有的芳香,令沈清和有些不適地蹙眉。

叫她還是不叫,這是個問題。

他在沉思的時候,胳膊一直懸空舉着,時間一長就累了,可是又不敢動,只好小心翼翼地挪,一寸一寸地,好不容易將手支撐在牆上。

果然很累;簡直用盡了他有生以來所有的細心與謹慎。

沈清和就這麼維持着這個姿勢,開始仔細地數她的睫毛,不知過了多久,好像聞到了什麼……難聞的焦味。

不等他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谷慈便已醒了,一臉茫然地望着他,驚愕道:“我……睡著了?”

沈清和神色不滿地點頭。

“我睡了多久?”

“我已經快把你左眼的睫毛數完了。”

“……”

察覺到她正依靠在沈清和的肩上,谷慈連忙站了起來,用力嗅了一嗅,立馬沖向了灶台:“東西糊了!”

沈清和沒有動,站在原地看着她忙碌,末了不忘補充道:“是因為要扶着你,我才沒有去看鍋的。”

谷慈抬頭看他,似乎……有那麼些委屈?

“我知道了。”

她扶了扶額,也不準備讓他做了,很快將灶台收拾乾淨,又燒了幾樣家常菜。

沈清和一直站在她旁邊,但什麼也沒說,直到跟着她去小廳吃飯,才道:“你睡覺的時候實在太沒有防備了,要是沒有我,你就會臉着地的。”

谷慈嘆了口氣,“我是不是應該說謝謝?”

他粲然回道:“不用客氣。”

“……”

谷慈仍舊在犯困,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沒一會兒就吃不下了,看了看沈清和。

還在吃。

屢次給他做飯,她發現了一件事,這個人雖然嫌棄胡蘿蔔和青椒,但唯一的優點是不會糟蹋她的勞動成果,該吃的都能吃光,且吃完之後還會實事求是地誇一句“好吃”。

也只有這個時候,谷慈覺得他像個人。

吃完飯之後沈清和便回家去了,谷慈收拾完后打了個哈欠回到房間,拿出針線來準備給他繡鞋子。

沈清和顯然不懂得人情世故,因此他想要送人禮物這件事實在很匪夷所思。谷慈想不通他為何不幹脆出去買,至於這是送給誰的也是個未知數。

不知不覺已是二更鐘漏,谷慈委實困得不行了,正想換衣服去睡覺時聽見有人敲門。這個敲門聲和正常人不太一樣,有規律有節奏,顯然是沈清和來了。

他正端着個托盤站在夜幕之中,修長好看的手在月光之下亮着銀輝,托盤上有一碗晶瑩透亮的湯,冒着騰騰熱氣。

“給你的。”

谷慈揉了揉眼睛,“這是……你做的?”

“是的。”他的目光中露出得意,“這是銀耳蓮子湯,你給我的食譜里有寫做法,似乎能消除你的疲勞。”

谷慈不敢相信他剛才回家就是去做這個了,一句“謝謝”還沒道出口,便聽他續道:“喝完之後你應該就有精神了;請不要忘記我的鞋子。”

果然是為了鞋子。

無論如何,她還是將這碗湯端了回去。這大概是沈清和第一回成功做好的食物,雖然賣相還不錯但她依舊有些遲疑,舀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喝一口。

她的眸子突然亮了。

好喝到難以相信。

第二天,谷慈一早去了藥鋪,將這份工給辭了。

掌柜覺得有點可惜,但對她的情況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結算時還額外給了她一些工錢。

她隨後領着沈清和去了趟衙門。

趙翔那邊聽了沈清和先前的分析,調查了與死者邢嘉的仇家,但最多也只能找到同是商人的競爭對手,並不符合他對“深仇大恨”的要求。

“這個方向真是太無意義了。”沈清和面無表情道,“近二十年來,官府有沒有收到過狀告邢員外的訴狀?最好是沒打起來或是官司輸了的。”

谷慈問:“為什麼是二十年?”

沈清和淺淺一笑,“雖然邢府的人愛撒謊,但在問到邢員外的仇家時,他們的反應都很坦然且一致,表明不知道什麼仇家。如此深仇大恨,家人不會不清楚,所以我認為這個兇手是在他們之前認識死者的,甚至有可能更早。”

趙翔聽罷,連忙拉着幾名捕快去找檔案。明文記載的東西往往很好找,不足一個時辰便找完了,一共有三起。

這三起官司很類似,都是在邢家做工時出了事要求賠償,兩個是說沒有得到賠償,一個是嫌賠償不夠,後來邢員外賠錢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清和微微蹙眉:“有出過人命嗎?”

“沒有。”趙翔搖頭,指向第二樁案子的文書,“只有這個案子裏,那名工人變成了殘疾,其他兩個都是輕傷。”

沈清和低頭看了看卷宗上的記載,若有所思道:“十六年前……倒的確有可能;去查一下這個人如今在哪裏。”

趙翔應聲前去查了,沈清和也跟着他出了衙門,環顧四周,看起來像是有什麼要事。

谷慈自然記得他上回說要帶着她去琳琅飯莊,一直吃到他抽到那個想要的雕刻,拔腿便想跑,才發覺他根本沒有叫住她的意思。

於是她試探地問:“你……要去哪裏嗎?”

沈清和道:“我要去買菜。”

谷慈一瞬間以為她聽錯了,“……什、什麼?”

沈清和有些不解地望着她,“我說過我要節省你的時間,所以我會去買菜,做飯,只要你能在十天、哦不九天之內,把那雙鞋子綉好就行了。”

“那你為何……不直接出去買一雙?”

“你說過你親手繡的東西你爹才會喜歡,我為什麼要出去買?”

“……”這是什麼邏輯。

谷慈懶得搭理他了,但覺得他一個人上街買菜十分不靠譜,他必然沒有買過菜,於是沒有回家,偷偷跟了過去。

如她想的一致,沈清和不止是沒有買菜的經驗,不如說他連對錢的概念都沒有,放下一錠銀子后買了兩根蔥,不等人找錢就這麼舉着蔥走了。

谷慈很想說不認識他,掙扎了一會兒才走到他面前。沈清和一眼掃到她額頭上的髮帶,有些驚訝:“你沒有回家嗎?”

她沒有回答,指着他手裏的兩根蔥,“你知道你剛才買蔥的錢,夠吃半個月了嗎?”

沈清和顯然很震驚。

“可是在京城裏很多人都是這麼花錢的。”

谷慈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了,突然奇怪道:“你……是從京城來的嗎?”

“我在那裏呆過幾年。”沈清和不緊不慢道,“有什麼問題嗎?”

谷慈搖搖頭,去街對面買了一個籃子,接過他手裏的蔥,又從錢袋裏拿出幾錢銀子,伸手亮在他面前,“看到了嗎?這一點就夠兩個人吃一頓很好的了。”

沈清和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不大高興。

也是,這麼多年來的價值觀突然被毀了,當然會不高興。

谷慈忍不住笑了笑,去買了一些蔬果,又去肉鋪看了一圈,注意到沈清和許久沒說話了,便問:“你為什麼會從京城回來?”

“我是被人攆回來的。”

這個回答倒是新鮮,“被誰?”

“陛下。”

谷慈詫異地轉頭看他,“你的意思是,你本來是皇宮裏的人嗎?”

沈清和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若是其他人說這話她必然不信,但沈清和從不撒謊。不過想想也對,以他的性格,指不定在皇帝面前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沒被砍頭就該謝天謝地了。

谷慈盯着他認真的臉,嘆了口氣,將東西送回家之後,那邊的趙翔也帶着消息趕來了:“沈先生,小慈姑娘,查到那個殘疾的工人在哪裏了,如今就在濯城。”

沈清和露出微笑:“在哪裏?”

“在如意巷的盧家做幫工。”

聽到這個回答,他突然間深鎖眉頭,神色凝重地站了起來:“我,親自去。”

如意巷的盧家也算是大戶之一,財力雖不及邢家,但在濯城也是赫赫有名。

谷慈不理解沈清和為何突然不高興起來,但因趙翔不想跟着他,便只好與他一道去了盧家。

她先前與盧家名下的一間書舍有過些交集,故而知道這裏的主人名喚盧子洵,年紀輕輕便是盧家家主,在這一帶名聲響亮,家中只有一個弟弟。

盧府管家看見沈清和時,也沒通報便讓他們進去了,顯然是認識他的。

谷慈疑惑道:“你認識盧家的人嗎?”

沈清和沒吭聲,恰這時,一個身着玄色深衣的青年男子從裏面走了出來,舉手投足均是個謙謙君子,立如芝蘭玉樹,看見他們時,顯得十分驚訝。

“真是稀客。”那男子微微一笑,“沈公子不是早就與我絕交了嗎?”

沈清和沉下了面色,冷冷道:“我曾給過你悔改的機會,但你似乎毫無懺悔之心。”

男子依舊面帶笑容,目光轉向谷慈,溫和道:“原來是谷姑娘;你們怎麼會一同前來?”

這氣氛莫名有些僵硬,像燃燒着什麼看不見的戰火。谷慈連忙取出令牌,答道:“盧公子,是衙門那邊有一樁案子,我們想來問一些事情。”

“原來如此。”

盧子洵言罷請谷慈入座,還親自給她倒了杯茶,但似乎沒有與沈清和交談的意思。

谷慈有些尷尬,正想喝茶時,茶杯卻突然被沈清和奪了過去,只見他一臉肅然:“不能喝這個人給的東西。”

她終於忍不住好奇,將他拉到一旁,小聲道:“盧公子與你有什麼恩怨嗎?”

“不錯。”沈清和鎖眉道,“他曾經奪走了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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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人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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