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番外五 接近
又在屋中站了一會兒,妙荔還是一言不發。害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就會被趕出去,他應該是喜歡安靜一點的,她就得安靜一點。
周述宣已經收集了一大把太子的罪證,今日上朝之時,他也跟皇上暗示了一下,希望皇上多少有些反應,不要過於的縱容太子,沒想到收到的只是訓斥而已。
皇上一如既往的偏袒,哪怕太子做了再多喪盡天良的事情,在皇上心中他都是那個最好的兒子。大抵這就是胎投頭的號,托生在皇后肚子之中,就有命定的寵愛,像他們這些就是可有可無的兒子。
心中有再多的抱怨也得忍耐下去,想個辦法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從五六年前害死孟千帆開始,太子做了太多喪盡天良之事,必須得殺了他。
可真是一個麻煩,有皇上沒有道理的偏袒,真不知該如何下手。越想越頭疼,周述宣靠在椅子上按着腦袋,單憑他一己之力絕對不可能辦的。皇上對他和太子完全是兩個極端,他多說一句話都會被皇上不待見。
能幫他的……大哥?大哥跟他一樣不受待見,比他好一點也是因為他還有母妃的緣故,大哥是不行的。找叔叔們?叔叔們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應該沒人敢,說話也沒有那個分量。
越想越沒有辦法,正頭痛着,一雙柔弱無骨的手不輕不重的按上他頭上的穴位,幫他緩解了許多疲勞。
周述宣很享受現在的感覺,卻也抬頭望了過去,那個清淡的人兒就站在他身後,體貼的幫他按着頭。
雖然想讓她離開,卻又控制不住的像這種舒服多延續一會兒。不過是個按摩而已,男的女的都一樣,讓她按摩一會兒沒有什麼問題。便沒有說什麼,任由她繼續下去。
妙荔被他推開,在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像離她的目標又更近了一些。按着頭,目光突然落到他的桌案上,上面擺着幾份公文,隱約能夠看出個大概,全部都是關於太子的。最上面的一份,她竟看到了她熟悉的名字,那是她父親的名字。
有些心神不寧,所以也沒有控制好自己手上的力度。帶着仇恨,妙荔的手控制不住的加大些力度。
周述宣正享受着,突然腦袋一痛,已經不是在享受了。打開了她的手,怒目問道:“你在做什麼?”
妙荔現在才反應過來,馬上跪在地上,趴着說:“奴婢該死,弄痛王爺了。”
剛才被她按的昏昏欲睡,現在倒突然清醒過來,也不算是一件壞事。周述宣感覺自己好像沒有辦法狠心責罰她,面無表情的說:“滾出去。”
妙荔站起來還要往外走,垂着臉,明明看見有點希望了,卻又被她給搞砸了,她還真是沒用。已經學了這麼久了,卻連這麼簡單伺候人的事都做不好。
出去抹了一把淚,在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那個大小姐了,她只是一個低賤到塵埃里的婢女,她沒有資格委屈。她要捨棄一切,給家裏人報仇。
這一夜又算是白費,還想着放低自己的姿態,給他吹枕頭風,讓他對自己的二哥動手。卻這麼久了,連床都沒有爬上。
妙荔失落的回到侍妾院,她也不怎麼出門,出門免不得被人嘲諷。她也感覺自己是最失敗的那一個,好像這麼多人,就是她沒有成功而已。她委屈自己給出去的東西,沒想到別人根本不屑一顧。
大概是因為她上次得罪了人,所以這一次輪到她的時間久一些,足足等了一個月,魏海才又讓她過去。
妙荔這一次是打定主意了,一定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小心謹慎,絕對不能再給他留下壞印象。
如此小心的討好一個男人,並不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心儀之人,也不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夫君,只是因為他是王爺而已。從某種意義上和她的仇人站的是一個位置,完全可以幹掉她的仇人。
看中的就只有他背後的權勢,不論他這個人是誰。她居然也成了這種期盼男人的人,終於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人。
這一次是去了書房,一路上魏海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時不時的瞟她一眼。
妙荔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魏海肯定是在可憐她,肯定是覺得她沒用。這麼久了,連去卧房的資格都沒有了,只能去書房當個花瓶。
魏海想的卻是恰恰相反,覺得她真厲害,主動被王爺提起就算了,還讓她去書房之中。書房呀,可不是等閑之地,是個隨便進去會被殺頭的地方,她居然有資格進去了,還是在挨了王爺一頓訓之後。
周述宣今天是挨完罵之後回來的,被皇上狠狠的罵了一頓,言語用詞惡毒又難聽,甚至連他母妃都拉出來罵了一頓。根本不把他們母子當做人看,在皇上眼中他們可能連畜生都不如。
不僅頭痛,心也是痛的。周述宣恍然之間想起了那天的按摩,舒服的讓他久久難以忘懷。好像許久都沒有見到過她了,大概是上次魏海看他訓了人之後,故意沒有安排她,他才主動提起。
到了門口,魏海想了一下還是對妙荔說:“王爺今日心情不好,頭痛,姑娘切記要小心伺候。”
“多謝大人提點,奴婢知道了。”妙荔行過禮之後進門。心中比方才還要惆悵些,連魏海都看不過去了,居然在出言提醒她,她真不是一點半點都沒用。
魏海明明說了王爺頭疼,妙荔還是不敢上前去,上一次實在把他惹到了。
周述宣等了半天也不見她行動獃獃的像個木頭一樣,實在不耐煩了,乾脆自己說:“過來給本王按頭。”
有了吩咐,妙荔才敢上前,小心的幫他按摩着,不敢再用錯了力度。覺得這樣好像還沒有什麼作用,就大膽的問:“王爺在為什麼事情心煩嗎?”
只是試探一下而已,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回答,沒想到他真的回答了。“爭寵,爭不過人家,煩得很。”
他爭寵?只有可能和兄弟在父母面前,沒有母親就是在父親。大皇子在邊關,他不至於和幾個小孩搶,那就是在和太子了。
周述宣的情況她了解一些,並不是特別的樂觀,甚至可以說是三個成年皇子之中最不好的一個,他連個母妃都沒有,且還被皇上厭惡。他舅舅家也跟他不好,他是孤立無援。
可是他也是個皇子,在如此劣勢的環境下,也靠自己的努力被封了王爺,還是個能幹的王爺。
儲君之位,不僅僅是皇上一個人的意思,也是天下臣民的意思,若是太子做得實在無法忍受,人心就不會偏向他,肯定會偏向其他的皇子。周述宣只要踏踏實實的為民辦事,目光總會落到他身上的。
他居然自己也和太子不對付,這對妙荔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妙荔帶着淡淡的笑意,像是開玩笑一般說:“那王爺不如就養精蓄銳,扮豬吃老虎,總有一天會贏的。”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他等不了了。皇上縱情聲色,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說句不好聽的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不行了。太子又越發的囂張,沒有人性,他如果有一天不想做太子了,或許會做出弒父殺君的勾當。
實在是不能忍,他並不想養精蓄銳了,一定要迎面而上,不怕敵人。
周述宣沒有再理她了,讓她再按了一會兒頭,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讓她出去了。妙荔站在外面,感覺自己已經邁出了跨越性的一步,終於跟他說上話了,慢慢來肯定有機會。
還好她還年輕,這張臉在短時間內不會改變模樣,她就還有資本。接下來能做的事情就是回去等了,等着下一次的召見,真是一點尊嚴都沒有,不值半分錢。
妙荔扳着指頭算日子,還未等到下一次的召見,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周述宣彈劾太子,惹怒了皇上,被罷職關在府中,不許他再摻和朝政上的事情。
跟他說了要養精蓄銳他不聽,現在弄成這樣了吧。這些也只能是在心中想想,跟他說這些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甚至連句安慰他的資格都沒有。
妙荔只能待在屋子裏,什麼都做不了。以為這就已經很不好了,沒想到又聽見太子上門拜訪的消息。妙荔已經拿起了藏在枕頭下的刀,想現在就去殺了太子。衝動指使着她這麼做,理智又不允許。
她這樣過去,恐怕連太子的一個指頭都碰不到,甚至還會死得很難看,得不償失。靠武力根本沒有辦法解決,只能靠智取,要忍耐。
可是不知道忍耐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頭,日子真的讓人異常的絕望。周述宣現在也被停職了,不知道這依靠還能不能被當做依靠。他若是只能做一個閑散王爺,那對她就沒有任何用處。她或許得再尋出路,想來想去,又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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