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誰
近幾日的秦王府有些不太平,府中氣氛暮靄靄的。
只因半月前皇子賽馬,秦王不小心從馬上掉下來,摔斷了雙腿。遍訪名醫,醫治了許久也不見起色。
引來了好一陣嘆息,只因大晉國的下一任皇帝絕對不可能是一個雙腿殘廢的人。
性子本就冷淡的秦王變得更加陰沉不定,除了幾個貼身的小廝,誰都不敢近身,怕秦王一個不高興就要挨一頓鞭子。
侍妾墨蘭就是最好的例子,如花似玉的一個大姑娘,被打得遍體鱗傷,最後硬是被人從屋裏抬出來。
府里人人自危,害怕程度,數侍妾的院子最甚,她們要近身伺候,又不比王妃側妃,沒有家世傍身,被打死了就死了。
“王爺,您看今晚誰過來伺候?”魏海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遞上名冊,這是選夜裏侍妾伺候的點。
周述宣隨手一指,落在了一個名字上,妙荔。
“奴才這就去請。”
周述宣的院子旁邊沒多遠就是侍妾院,院裏現在就住着五個人。周述宣不是貪圖女色之人,這五個人還是別人送的。
個個都有一技之長,今日選的那位又是容貌最拔尖的。不過性子木訥,平日裏不太愛說話,要不是長了一張極美的臉,恐怕早被送出去了。
魏海到了地方,站在院子裏喊,“王爺有令,今晚妙荔姑娘伺候。”
有人聽聲出來,魏海望過去,只見美人微風撫柳般走到院中,身後是開了一樹的臘梅花,襯得她越發天姿國色。
可惜美人再美,也是個冷美人,性子比以起周述宣好不到哪裏去,不是特別討喜。
妙荔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直接問:“王爺今日叫我去送死嗎?”
魏海被她這個問話噎得住了,“今夜……是給姑娘的恩寵。”
妙荔咬着下唇緊緊的捏着衣服,今日不是生就是死。
周述宣坐在卧房中,桌面上攤着一本書,可他的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苦心經營才有今日的地位,讓皇帝的態度有幾分改變,離那個位置越來越近,卻遭如此不幸。
太子那個狠毒的男人,無故墜馬絕對是太子設計陷害他,雖然他現在還沒有證據。
“王爺,奴才把姑娘給您請過來了。”
周述宣握着的拳頭緩緩鬆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看看這個女人識不識趣。
昨天那個叫墨蘭的就不識趣,以為他殘廢了就可以蹬鼻子上臉,沒有一點下人的規矩。不過是叫她唱個曲,推推阻阻半天沒有行動。
“讓她進來。”
門分左右,外面走進一素衣女子,饒是他這樣不為女色所動的人看到也挪不開眼睛。沒有半絲笑容的臉,像一朵紅梅上覆了一層淡淡的薄霜。許久沒見她了,一次比一次震撼。
整個王府的女人他都記不太清楚,偏記得她。在他心中這般年紀女人都是王妃夏氏那樣的令人作嘔的存在,只有她還好一點,很清淡的感覺,勉強能忍受她進身伺候。
其實若不是子嗣壓力太大,他一個女人都不想碰。
“給王爺請安。”妙荔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
周述宣冷笑一聲,吩咐道:“去準備一口棺材,今夜或許能用上。”故意嚇她。
“是。”魏海領了命令出去,輕輕的把門拉上。王爺好像心情不太好,在心中為妙荔捏了一把汗。
人走後,周述宣看着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莫名其妙的來了幾分興緻。知道她性子冷淡,莫非是個石頭雕的,看她能跪到何時。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周述宣放下書。還真有本事,跪了居然有小半個時辰了還是一言不發。周述宣抽出一根鞭子,朝跪在地上的妙荔抬手就是一鞭子。妙荔疼的抖了一下,不敢喊出聲。
“你就是這樣伺候爺的嗎?”
他好的時候,一個個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現在他不好了,都對他敬而遠之了。是不是還想攀個高枝,脫離苦海?
妙荔磕了一個頭說:“奴婢知罪。”
周述宣勾起半邊嘴角問:“你有什麼罪?”
妙荔頭埋的低低的,語氣卻鏗鏘有力,“奴婢不該出了一點小意外放棄宏圖大志,性情大變,在後宅中折磨下人。”
“你!”她話中句句都是刺,字字都在諷刺他,周述宣氣不過抬手又給了她一鞭子,“膽大包天的賤婢。”
妙荔忍着刺骨的痛意,咬牙繼續說:“皇上在,王爺性命無憂。皇上一朝歸天,就是王爺喪命之時。”
置之死地而後生,她今天要博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混賬!”周述宣氣的牙根痒痒,又是一鞭,“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姦細,是不是太子?想氣死我沒那麼容易,我死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全部給我陪葬。”
妙荔抬起頭,美艷無雙的臉上多了一道可怕的鞭傷。周述宣下手太狠,鞭鞭皮開肉綻。看着他的眼睛,質問道:“王爺只有登上那至尊之位才保命。王爺這樣正中了太子的道,讓你自我摧毀。王爺難道沒有看明白嗎?”
這一段慷慨激昂的話,周述宣皺眉盯着她,以前她不愛說話,入府三個月他都當她是個啞巴,現在卻……說的還有幾分道理,他被斷腿打擊的太厲害,心如死灰,根本沒有分析現在的局勢。
不過他記得,她是勾欄院出身,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風塵女子。
“你本名是什麼?”
“奴婢孟以雙,前御史台大夫孟千帆之女。”
周述宣一驚,他府中還有這樣的人物?
孟千帆是皇上做太子時的幕僚,智多近妖的一個人,號稱天下第一謀士,在世孔明。天文地理無一不知。皇上登基后千留萬留才把他留下,身無任何功名,直接封了一部的長官。
上任后,直言敢諫彈劾了不少貪官污吏。這樣一個人,最後竟折在當今太子手中。被罷官抄家,男丁流放,女眷賣入勾欄院中為奴。
若說幾朝來他看得過去的官,孟千帆勉強算一個。
周述宣盯着她的臉,不怪他想不到她的身份。以前整個王都界傳孟御史的夫人是個無鹽女,誰都想不到會生出個這麼漂亮的女兒。
周述宣手中把玩着鞭子,冷着臉問:“一個罪臣之女,接觸本王安的什麼心思?”
“奴婢想報當年之仇,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王爺身上,不想看見王爺如此。”
她在王府中只為等一個好時機,如果周述宣放棄了,那她這麼多年的等待都化為泡影。
周述宣冷笑,原來想把他當刀使,就算他當了皇帝,也不會給她一個小小的侍妾多尊貴的身份,她是想他幫她?“你憑什麼覺得本王會幫你報仇?”
妙荔面不改色的說:“奴婢是孟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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