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智斗
“行,我跟你說實話,我是做野外生存節目的,時間到了,就是今天,他們來接我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坐直升機?這個地方,靠人走出去,很難。我很奇怪,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走吧!我還有事!”蘇曉蔓固執地拒絕。
“你不走,我也不走!”歐尚文也很堅定。
蘇曉蔓氣極了:“神經病啊!我跟你什麼關係?剛認識幾分鐘?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們,你和我,誰也不用對誰負責?負責你懂不懂?”
“我叫歐尚文,你叫蘇曉蔓,我們都聊半天了,已經算朋友,我得管你!”歐尚文說得很果斷。
蘇曉蔓又氣又笑:“行,你叫什麼?歐?”
“歐尚文。”
“把我氣糊塗了!歐尚文先生是吧?咱們素昧平生,我這麼說太複雜,估計你也聽不懂,這樣,我簡單幾句,咱倆萍水相逢,你還不懂啊,咱們倆人,半點關係也沒有,可以各走各的,互不打擾,這樣能明白嗎?”
歐尚文終於點點頭,懵懂地看着蘇曉蔓。
蘇曉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就走,終於擺脫這個麻煩的假洋鬼子了。蘇曉蔓想得太簡單了,沒走兩步,歐尚文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就抓住了蘇曉蔓的胳膊。
大概是有些抓痛了,蘇曉蔓誇張地大叫了一聲,嚇得歐尚文趕緊鬆手,一臉抱歉地看着蘇曉蔓。
“你幹嗎弄痛我?要害我嗎?”蘇曉蔓狠狠地瞅了歐尚文一眼,同時用手輕輕撫摸着被抓痛的地方。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這有水,我想問你喝水嗎?”歐尚文小心地看着蘇曉蔓,絲毫不想觸怒她。
蘇曉蔓情不自禁地抿了下乾裂的嘴唇,她已經兩天沒有喝水了,嗓子已經痛得厲害,加上流淚又損失了些水分,感覺全身極度缺水。可是,蘇曉蔓咽了下已經沒有口水的口水,猶豫了。她剛才無理的遷怒於這個陌生人,也是因為身體各種不適,情緒各種糟糕。
歐尚文從背後拿出一個竹筒,遞到蘇曉蔓面前:“這個,可以喝!”
蘇曉蔓看了一眼歐尚文,又看了一眼水,咽了下唾沫,轉身走開。
“喂,我說”
沒等歐尚文再說出第四個字,蘇曉蔓猛然回身奪過竹筒,大口喝起來。從來沒有喝過么痛快的水,這麼甘甜的水,雖然有些涼,仍然甘之如飴。
歐尚文看到蘇曉蔓把水喝光,欣慰地笑了。
蘇曉蔓擦了下嘴邊的水,看看空了的竹筒,臉上很有些歉意:“這個……”
歐尚文溫暖地笑着:“沒事,我知道附近有水源。”
兩人相視一笑。這是第一次沒有敵意滿滿地說話。一直盯着蘇曉蔓的歐尚文看到她的笑臉,居然一下子就呆住了,他好像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笑容,說是由衷地一笑,眉眼中全是笑意,卻又有幾分收斂。大概是一個月沒見過異性了?才會這麼脆弱?不不不,又好像天黑了很久,在無光的世界裏呆了很久,忽然看到光的感覺,歐尚文覺得陽光一下子閃耀起來。
蘇曉蔓看到了歐尚文的失態,偷笑了一下,低着頭把竹筒遞給他:“還你!”
歐尚文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接過竹筒。
“你,確定,真的不離開嗎?”歐尚文問得有些小心,怕又惹惱了蘇曉蔓。
蘇曉蔓打量了一會兒歐尚文,忽然笑了起來:“那個,歐先生,能不能,把你,你那個棲息的地方告訴我?”看到歐尚文懵懂的表情,蘇曉蔓努力地解釋:“哦,就是那個你睡覺的地方,轉讓給我?”
歐尚文皺眉:“你?”
“啊,好吧,我說實話,我也是做野外生存節目的,這下你放心了吧?你把你的住址告訴我,這樣你也放心離開,我也能安心住下,怎麼樣?”蘇曉蔓眼睛也不眨地撒謊,只為了早點把這人支走。
歐尚文眉毛挑了一下:“好啊,中國話叫啥來着,一個名詞?”
“一舉兩得,就是你也開心,我也開心的意思。”蘇曉蔓敷衍着。
沒想到歐尚文很認真,疑惑地念叨着:“這個意思?不是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哎呀,差不多了!反正,你要告訴我了地點,我會感激你。”
歐尚文還是滿臉不解:“中國做野外生存節目?這個不太多吧?還讓女人來做?”眼前的女子不僅不夠健碩,還挺嬌弱的,能做野外生存?
蘇曉蔓看出了歐尚文的不解,她故意大咧咧地拍一下他的胳膊:“兄弟,人不可貌相!都是同行了,幫個忙嘛。”
歐尚文若有所思地看着蘇曉蔓,想了一會兒:“好吧,我帶你去!你的行禮?”
蘇曉蔓無所謂地笑笑:“搞笑,沒有任何行禮,奇怪嗎?”
“那,有拍攝的器材嗎?裝備?”
“我們不需要那些,中國人是全世界最勇敢的,不要那些輔助的東西。你一看就是從外國來的,嬌生慣養!”蘇曉蔓說得一本正經的,差點把自己說笑了。
歐尚文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全明白了。“你跟我來。”他伸出手,蘇曉蔓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我自己能走!”歐尚文只好走在前面,但是走兩步回頭看一眼。蘇曉蔓被氣笑:“先生,你這樣走法,天黑了也走不到!你是不是有什麼病啊?你的脖子?幹嗎總是轉過來?不怕成了歪脖子?是被人設置了什麼鬧鐘之類的玩意兒?”
歐尚文忍着笑,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他怕蘇曉蔓跑了,或者走丟了。他的耳朵一直豎著,目光隨時撇一下後面,生怕後面的人出意外。走到一塊較陡峭的大石頭跟前,路就相當難走了,兩邊是雜密的樹枝,盤根錯節,關鍵是另一面是懸崖,只能從中間的大石頭上滑下去或是跳下去。
歐尚文站在石頭前思索了片刻:“你先下?”
蘇曉蔓看了一眼石頭和周圍的路況,猶豫着。
歐尚文還是搶到她前面:“算了,我下,我可以接着你,你慢慢往下滑,千萬千萬小心點!”
“嗯,這點難度還難不倒我!”蘇曉蔓的征服欲被歐尚文燃起:“你不會這麼小看我吧?”
歐尚文還是挺快,他幾步就下去了,對他來說,這點坡度實在不算什麼。
蘇曉蔓試探了一下,慢慢往下滑着,也像是挪動着。歐尚文小心地盯着她,準備隨時援助。遠遠看着,她像是坐在石頭上慢慢蠕動。快到地上的時候,她站起來,準備跳下去。歐尚文伸手接她,蘇曉蔓順其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因為最好的支撐點就是這隻大手。
蘇曉蔓因為握了歐尚文的手,居然笑得蹲到地上去了。
歐尚文看着笑得不行的蘇曉蔓,也跟着傻笑,完全不知道她笑得是什麼。歐尚文的手粗壯而有力,溫暖又安心,但是奇怪,為什麼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呢?她以為外國男人的手是汗毛特別多的,像猿人差不多,但是歐尚文的好像不是。
被笑懵了的歐尚文忍不住問:“怎麼了?是不是我哪做錯了?”
蘇曉蔓捂着嘴,不想讓自己說話,但眼睛還是無意識地看着他的手,這一看,又笑得更厲害了。
歐尚文看一眼自己的手,沒明白,他把蘇曉蔓扶起來,蘇曉蔓拍打着褲子上的塵土。歐尚文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恍然大悟:“你不是笑我的手?難看?”
蘇曉蔓滿眼都是笑意:“比想像中的好看。”看歐尚文還是一臉懵懂,蘇曉蔓也忍不住不吐不快:“比猿人好多了!”
歐尚文看一眼手上的汗毛,啞然失笑。歐尚文心裏已經非常確定,眼前這個女人是個有趣的女人,是個想方設法趕他走的女人,也是個沒有放棄自殺念頭的女人。
蘇曉蔓指着前面:“是不是這個方向?”
“是的,一直走!”
蘇曉蔓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還在重複着:“說好了,到了你住的地方,咱們就分手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獨木橋我見過,在八九里以外的地方,那兒有!”
蘇曉蔓被氣到,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她眯着眼睛看着歐尚文。歐尚文繼續解釋:“獨木橋我知道,你說的羊走的道,沒有,這山裡沒人放羊!”
蘇曉蔓被氣得哭笑不得,他還真像猿人啊,什麼都不懂。她轉了下眼珠:“歐先生,嘔吐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歐尚文搖搖頭:“什麼?也是人名嗎?歐尚文?歐兔?”
蘇曉蔓很努力地點點頭,轉身開始偷笑,她快步走着,一邊撥拉着擋路的枝條。
歐尚文在後面還追問呢:“歐兔?兔子?為什麼起動物的名字?中國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我這個新中國人,還得多學習。”
蘇曉蔓頭也不回:“嗯,夠你學一輩子!”
“那你當我老師唄!”
蘇曉蔓沒理他,繼續走路,教他?我還不知道誰教我呢?蘇曉蔓感覺全身酸痛,腿像被灌了千公斤的鉛袋,每走一步都拼盡全力。如果不小心倒下去,她感覺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