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結仇
歐尚文打定了主意,就把長長的藤條繩子拴在崖頂上的老樹身上,用樹身作為支點,一頭拴着蘇曉蔓,一頭他拉着。萬一有什麼意外,他在下面也可以多做些防備和保護。眼前的一幕,讓歐尚文有些心亂,沒想到,他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雖然有了預備工作,但是藤條繩子在大樹身上會有很多磨損,蘇曉蔓再故意失重這幾次,怕是更危險了。
“蘇曉蔓,我瞧不起你,遇到事情不去解決,用死亡來逃避,這是膽小鬼,是懦夫。”
“你給我閉嘴!我不用你管。”蘇曉蔓也有些失控了,眼淚嘩嘩地落下來,這些天不敢在這個陌生人面前流淚、發泄,感覺已經委屈很久很久了。
歐尚文沒信心和耐心再等蘇曉蔓自己醒悟,迅速又有節奏地放着手裏的藤條繩子,蘇曉蔓開始不由自主地降落。蘇曉蔓大喊着:“歐尚文你真別管我,你要放我下來,我會恨死你!我會殺了你!世仇你懂不懂?我殺不了你,我的孩子會替我報仇。”
歐尚文被口不擇言的蘇曉蔓給說笑了:“沒事,我等你恨我殺我,怎麼我都好!”歐尚文看到下降中的蘇曉蔓,好像心臟也開始歸位。偽裝着已經正常,不再想自殺的蘇曉蔓,果然在今天露餡了,幸虧沒有真正相信她。
發現自己快要降落到地上,蘇曉蔓拚命掙扎着:“你別管他,死歐尚文臭歐尚文,你再管閑事,我這輩子就磕上你,變成鬼也纏着你。”
歐尚文笑了:“求之不得啊!”
蘇曉蔓原本是依靠藤條繩子的幫助才能勉強上行,單憑蘇曉蔓的攀岩技術,根本不可能獨自抓住岩石完成任務。當失去歐尚文的幫助,蘇曉蔓只有下落的選擇,她拚命掙扎着、撕扯着身上的繩子,汗流浹背地嘶喊着:“歐尚文你個死蚊子臭蚊子,臭不可聞!你得罪了我,我會折磨你十八輩子!”
因為太生氣和用力,蘇曉蔓的眼睛都紅了:“歐尚文你聽到嗎?你不聽我的,你會後悔一輩子,三十六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不信你等着瞧。”
“歡迎歡迎!”歐尚文時刻不敢放鬆放繩子的速度,他怕摔到蘇曉蔓,非常小心地做着松繩動作。看到蘇曉蔓的腳離地面還有幾公分,才放開繩子,同時像風一樣快速地刮到蘇曉蔓身邊。
蘇曉蔓的腳一接觸到地面,不是有了踏實的感覺,反而是更加絕望了,眼淚嘩嘩地又流出一波,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以為今天就是所有痛苦的結束了,還是被個假洋鬼子給破壞掉了。
也許是因為太絕望太失望,也許是因為太用力太拚命了,腳和腿都是軟的,整個人也隨着軟下去,一瞬間有到地獄邊緣的意思了,蘇曉蔓閉上了眼睛。
眼看着蘇曉蔓就要倒下去的時候,歐尚文衝到了跟前,一把抱住了蘇曉蔓。此刻的蘇曉蔓已經暈過去了。歐尚文晃動着蘇曉蔓:“蘇曉蔓蘇曉蔓,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歐尚文,你不是要跟我死磕嗎?喂喂喂。”
晃了一會兒,沒看到蘇曉蔓有什麼反應,歐尚文就把蘇曉蔓放平在石頭上,自己跪在一邊,低下頭給蘇曉蔓做人工呼吸,當歐尚文第二次親到蘇曉蔓的嘴唇時,蘇曉蔓正好醒過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是用力太猛,還是太脆弱,又受了驚嚇,蘇曉蔓又暈過去。歐尚文趕緊把蘇曉蔓抱起來,他要帶她回洞中休息。他抱着的這個女人,就像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讓他猝不及防又捨不得放棄,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
攀岩事件過後,大概是發泄過了,情緒和身體轉好一些的蘇曉蔓有了點聊天的興趣,她看着正編織東西的歐尚文,猜測着他的年齡:“你是大叔?”
“啊?”歐尚文沒有反應過來,確定是在叫自己,他用手背碰了一下長滿鬍子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像嗎?”
“大爺?”蘇曉蔓微微皺眉,一本正經地看着歐尚文。
歐尚文哭笑不得:“大爺?ohmygod!還是大叔吧!”
“你還很年輕?”蘇曉蔓有些不太相信,這張滿是鬍鬚、看起來充滿了歲月感的臉,會沒有高年齡來襯托?歐尚文的臉已經很久沒有洗過,又被暴晒,還被灰塵和汗水裝扮,說是老頭,也沒人會懷疑。但他不承認自己是老者,蘇曉蔓在審視着這個男人。
歐尚文在認真地編織着。蘇曉蔓也把注意力轉移到他手上,感覺還是有些笨笨的,編了又鬆開,鬆開又開始重編。她忍不住走過去:“你想編什麼?我會一種編法,就是編辮子的法子,不知道用不用得上。”歐尚文眼睛亮了:“好啊,只要把這些能擰到一起,就可以。因為沒啥東西把它們固定住。”歐尚文如實說著自己的煩惱。
蘇曉蔓偷笑:“原來,你也不是萬能的。這是編籃子嗎?”她看到一個松垮的籃子已經有點形狀了。
“不像哈?已經儘力了。”歐尚文笑得有些尷尬。
蘇曉蔓拿起籃子中間的細條,靈巧地編織着,不一會兒就編成漂亮的一條“樹辮”:“這個提手怎麼樣?”
歐尚文聳了下肩膀:“超級棒。精緻美觀,比下面的,兩個工藝。”
蘇曉蔓被歐尚文誇得興起,順手拿起身邊的牛皮草,這個,如果多了,倒是可以編草鞋。”
歐尚文驚奇着:“草鞋你也會編?”
“不會,但是按照想像,編一下,應該不是很難。”蘇曉蔓心說,沒編過還沒見過嗎?她可是見過一個老爺爺編織過的,當時沒太細心留意全過程,但也看了幾眼。
歐尚文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着蘇曉蔓:“你真行?”
“那得試啊,你去找一些這種草,我試一下。”
“太好了,我知道哪裏有。”歐尚文走了幾步,又回身看着蘇曉蔓:“我們一起去?”
蘇曉蔓拉長臉:“我現在全身沒力氣,跑不了!”
被蘇曉蔓說中了,歐尚文笑着咬了下嘴唇,彎腰拿起籃子:“剛好用到。”
看着歐尚文拿着籃子匆匆走出去,蘇曉蔓笑着搖了搖頭。她現在確實還需要恢復,感覺身體有些虛,大概不只是勞累,加上營養也跟不上,恢復會更慢。為了節省體力,蘇曉蔓又躺在草葉床上休息,不知道怎麼的,一會兒就睡著了。
當蘇曉蔓再醒來的時候,歐尚文正在聚精會神地編織着,鬆鬆垮垮地一條草辮子扔在一邊,他手裏還在編着一條。旁邊的火上煮着東西,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火光映在歐尚文的臉上,溫暖而明亮。
蘇曉蔓怕驚動了歐尚文,只是偷偷看着。當她看到歐尚文在編第三條辮子時,實在忍不住了,這麼編下去,毫無目的地暴殄天物。蘇曉蔓坐了起來。
歐尚文開心地看着蘇曉蔓:“醒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睡醒了,自然醒。”兩人相視一笑。
歐尚文放下手裏的東西,去扶蘇曉蔓起來,蘇曉蔓笑得站不起來了,還真得被他扶起來,好不容易才收住笑:“你怎麼跟李蓮英一樣?”
“誰?”歐尚文一臉蒙圈的表情:“一個美女嗎?”
蘇曉蔓忍着笑:“嗯,大美女。”
歐尚文似乎覺得不妥,但又不知道錯哪了,努力地思索着,樣子挺可愛。
蘇曉蔓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煮了什麼?”
“哎呀,忘記了差點。”歐尚文大步走到火爐邊,小心把鐵盒蓋拿開:“還好,沒碎!我煮了鳥蛋。”
蘇曉蔓的眼睛亮了一下:“哈,是不是太奢侈了?”
歐尚文把鳥蛋放在一個橫着的竹筒中,裏面有些泉水,正好可以涼一下。歐尚文做了個祈禱的動作:“抱歉抱歉,為了生存,借用了您的蛋。”
蘇曉蔓疑惑地看着歐尚文:“偷的?”
“從鳥媽媽那兒偷的。”
聽了這話,蘇曉蔓一臉尷尬:“是很慚愧呢。”
歐尚文看着蘇曉蔓:“但是,她要知道是救了咱們的命,也是做好事呢。哦,我一個窩裏拿了一個,沒有全拿來。”好像這樣就減輕了些罪過一般。
蘇曉蔓若有所思地微笑着,其實在她一個人的時候,也發現過鳥蛋,因為沒有生存的慾望,對它們也就不感興趣。
歐尚文拿過涼了一些的鳥蛋:“給,你吃三個,我吃一個。”
蘇曉蔓皺眉:“為什麼不平均分?這樣不公平。”
“這,我是男人,需要的營養少,再說我身體棒。”
蘇曉蔓沉默着,半天沒有說話。半年了,她一直在隱忍和痛苦中,沒想到能帶給她快樂的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得連他的家鄉都毫無概念的人。
……
此刻在河星市某街的天天面館裏,馮向真正怒視着蘇曉天:“你是個男人不?我跟你說了這半天,你就這麼聽着呀?”
蘇曉天斜了馮向真一眼:“你這半天說的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