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大胡同

九、八大胡同

葉雙奇也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心想:九靈啊九靈,你莫非害我不成?這玩笑可開大了。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地上的老太太突然蠕動了兩下,竟然慢慢地站了起來。剃頭師傅顧不得糾纏葉雙奇,趕緊過去扶助老太太,焦急地問道:“娘,您怎麼樣了?”老太太用手按了按剛才被葉雙奇重擊的地方,竟然不疼了。不僅如此,患了三天的腹疾,也完全消失了!

老太太高興地對兒子說:“三刀,娘全好了!”圍觀眾人不由哄地一聲,全都不敢相信這樣的治病法子竟然如此有效,先是交頭接耳,隨即都豎起大拇指,不住地讚佩到:“神醫啊,神醫!”剃頭師傅更是感激涕零,走到葉雙奇面前,一個大哈腰,頭險些碰到地上,恭恭敬敬地道:“俺鮑三刀,多謝葉半仙,不不不……,多謝奇大夫!”

葉雙奇一看這結果,才長出一口氣,心說:九靈你這惡作劇式的瞧病法,差點害死我。看到鮑三刀如此恭敬,葉雙奇連忙也鞠躬還禮,道:“算命,治病,都是我的本分,不用客氣,老太太好了就最好了!”鮑三刀一聽,更是感激,口中應道:“是……是是。”忙從口袋中取出個手帕,那手帕翻來覆去地包了幾層,裏面是兩塊銀洋。鮑三刀把兩塊銀洋塞進葉雙奇手裏,道:“奇大夫,不知道醫我娘這病得多少錢,我只有這麼多了。”

在民國初年,老百姓賺到幾塊銀洋,是相當地不容易。葉雙奇看他如此珍惜地包裹銀洋,也知道他定是賺錢不易,哪能全要呢,但要是不收也是不妥,於是道:“三刀兄,一塊就好,一塊就好!”說著,把另一塊又塞給鮑三刀。鮑三刀有點不好意思,但這錢來得實在不易,也就收下了,心裏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圍觀眾人再次響起了讚歎聲:“小小年紀,不貪財,醫德高尚啊!”

鮑三刀走後,圍觀者中又先後有十數個求醫問卜的。葉雙奇一看,開張第一天就生意紅火,竟是有求必應。九靈法術也當真高強,占卜的卦卦有準,求醫的手到病除。尤其是這些求醫的,竟然都不需吃藥,九靈附在葉雙奇身體上,個個神仙一把抓,立竿見影,復舊如初!收費上,葉雙奇也沒什麼經驗,全憑顧客們打賞。加上開業第一天,葉雙奇全部半價收費,不僅讓眾人好生感激。

眼看快吃晚飯了,九靈在葉雙奇耳邊說:“收工吧,今天我累了。”葉雙奇一震,九靈竟似乎有點脫力。原來,狐家為病人醫病,要耗費大量真元。

葉雙奇不由得心疼起來,攔住還要求醫問卜的顧客道:“今天收工了,以後每天最多佔卜五卦、醫病三人,否則小道可是要傷了元神的!”九靈輕輕啐道:“你什麼時候又成了道士了?”

看葉雙奇收了工,沒算上卦的、沒看上病的都悻悻而歸,也只好等明天再來。

葉雙奇背着九靈回到房中,九靈收了隱身法術,躺在床上休息。葉雙奇在床前直轉,關切之情暴露無遺。看到葉雙奇關心她,九靈心裏不由一動,趕緊施法震懾元神,索性閉目不看葉雙奇。葉雙奇看她睫毛密長、眉目如畫,不僅心頭又是一盪。

葉雙奇不知道怎生是好,問道:“九靈,你想吃點什麼嘛?我去給你買來!”九靈不答。葉雙奇查點今天的收入,當真可觀,竟然有二十幾塊銀洋。他看九靈不答他,逕自走出門來,跟街坊打聽了附近的好吃的,就買來藤蘿餅、大花糕,再配上五斤好酒。

看到葉雙奇買了糕點、美酒,九靈心裏感激,卻不敢再露聲色。二人各自吃了幾塊糕點,九靈又喝了差不多三斤白酒,精力已然恢復。

從這以後,葉雙奇每天上午擺攤營業,下午就休息了,每天五卦三病,多了堅決不接,生怕再累壞了九靈。來求醫問卜的人竟是絡繹不絕,葉半仙、奇大夫的名頭竟然越叫越響。每天工作之餘,葉雙奇就帶着九靈在北京轉悠,一是熟悉環境,二是打聽父母和義狐的消息。周圍的街坊更是混得熟了,除了剃頭的鮑三刀,還有賣點心的肖二審、布衣庄的王掌柜、說評書的袁博古等等。

葉雙奇把身上的行頭也換了,合體的長袍使他更像個北京人了。鮑三刀又給他理理髮,更顯得容光煥發、相貌俊朗。九靈見了,不僅嘖嘖稱奇,心想:這小子原來如此英俊哩。

袁博古的評書講的不錯,論知識也是博古通今,雖然年齡比葉雙奇大了幾乎一倍,但兩人很快成了忘年交。葉雙奇每天都捧袁博古的場子,一天一塊銀洋地打賞,袁博古無以回報,就給葉雙奇換了個廣告牌子,龍飛鳳舞地寫了“醫卜雙絕”四個大字,又裝裱起來,每天戳在葉雙奇的卦攤前。

這天下午無事,九靈在房間裏打坐修練,葉雙奇就來找袁博古聊天。兩盞茶下肚,葉雙奇問道:“袁兄,這大柵欄、八大胡同為何在北京這麼有名呢?”袁博古呷了一口茶,道:“說來話長了。”就此打開話匣子,娓娓道來。

原來,清朝入關以後,是禁絕娼妓的。乾隆年間,徽班進入京城,後來和漢班融合形成了京劇。這徽班之中,女角男演,很多長相清秀的小男孩成了男旦。因為朝廷禁止娼妓,一些達官貴人就以男旦代替女妓,尋歡取樂,這些男旦就成了男伎。隨着男伎這一行業日漸興隆,八大胡同也逐漸成了北京的繁華之地,被世人所熟知了。一九一二年,民國成立,妓女這一行業被解禁,妓院又出現在八大胡同里。短短兩三年,男伎逐漸沒落,八大胡同已經成了妓女的天下。

葉雙奇聽了不僅咂舌,暗道:若要早來個幾年,這裏到處是男伎,看了也會嘔吐的。他突然想到,這袁博古對北京故事似乎了解極多,不如向他打探一些消息,隨即問道:“袁兄,小弟是外鄉人,到了一處新地方都喜歡搜集點奇聞逸事,不知道這諾大的北京這些年可有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么?”這話他倒是說得不假,尋奇搜怪,本來就是他最大的愛好。

袁博古道:“這北京六朝古都,天子腳下,奇聞逸事也是不少,不知從何說起呢?”葉雙奇心想,我父母若也來此,時間空間應與我相差不多,於是答道:“我就想知道最近一段時間的、咱們這大柵欄附近的奇事。”

袁博古道:“你這麼一限定,範圍就小多了。你還別說,現在是九月份吧,大概三個月前,兩個衣着古怪的外鄉人從天而降,落在這八大胡同的陝西巷之中。”葉雙奇急道:“可是一男一女?”袁博古呀地一聲,奇道:“正是!莫不是老弟認識?”葉雙奇不僅起了謹慎之心,改口道:“不是,我只是猜想。那不知道這二人落地之後,又去了哪裏呢?”袁博古道:“這陝西巷乃是八大胡同中頗為知名的所在,佳麗雲集,自然達官顯貴也是頗多。巷子中人來人往,當日這二人從天而降,許多人是親見的。據說那二人迷了路,誤入雲吉班中,便再也沒有出來!”

葉雙奇啊地一聲,心下起急,暗道:看來我父母的生死,定與這陝西巷雲吉班有莫大的關聯!他本想立即就去陝西巷,但一想現在這個時間耳目眾多,只好等夜靜更深再去了。又想:父母既然在那裏失蹤,定是危險重重,不知有什麼精靈古怪,還需九靈同去才好。為了不讓袁博古起疑,他裝作若無其事,嘴上問道:“袁兄,那二人失蹤,警察都不管么?”袁博古道:“本是要管的,可那二人從天而降,身份成迷,失蹤數日,也沒有家屬來尋。那雲吉班和許多權貴淵源頗深,警察們也就懶得趟這潭渾水,這事便這麼不了了之了。”葉雙奇暗罵:“這樣的國家真的是沒什麼出路,怪不得大家都起來鬧革命。”正自盤算晚上如何行動之間,忽聽門外有人問道:“葉神醫在這裏嗎?”

袁博古趕緊走到門外,說道:“正在此處,您要找他么?”葉雙奇也站起身子,正要迎出去,那人已經走了進來,口中回著袁博古:“有急事相求!”葉雙奇一看那人樣貌,不覺心裏暗暗讚歎:好俊棒的人物!只見進來這人,身高也在一米八以上,劍眉朗目,鼻正口方,面帶英武之氣,一身筆挺的軍服。再看這人身後,隨着兩個跟班,正是韓大東、李二炮。葉雙奇不僅眉頭一皺,心下不悅。

李二炮向這青年軍官點頭哈腰地道:“楊參謀,這就是神機妙算、妙手回春的葉半仙!”這人魚肉百姓、欺軟怕硬,實實是個惡人,但三番兩次被葉雙奇懾服,此時說出話來竟然如此恭敬。那個叫楊參謀的,一看葉雙奇也是相貌英俊、身材挺拔,不由得也暗暗佩服,搶步上前,伸出手來:“久仰久仰。”葉雙奇握手還是會的,也伸出手去和他握在一起。

寒暄了幾句,二人坐下。袁博古家不大,只得和韓大東、李二炮站着相陪。

那人自我介紹道:“在下,中央陸軍第六旅少將旅長手下的參謀官,楊乃雄。”葉雙奇心中更加敬佩,心想:他看來比我大不了幾歲,竟然已經是少將旅長手下的參謀官。便也拱手道:“久仰久仰,不知楊參謀找我有什麼事呢?”

楊乃雄一笑,道:“聽說葉兄初來大柵欄便一鳴驚人,妙算神醫,醫卜雙絕。這次兄弟來是有事相求。我家少將旅長,突染惡疾,口不能言,飯不能食,北京大大小小的大夫束手無策。因此,特請葉兄到旅長家裏,給他治病!”說著,向韓大東一揮手。只見韓大東拿過一個盒子,遞給楊乃雄。楊乃雄打開盒子,裏面居然是整整一千塊大洋!楊乃雄道:“葉兄,這是診費,若是能醫好我家旅長的惡疾,還有重謝!”

葉雙奇看了看袁博古,二人都是一驚:看來旅長就是旅長,出手真是闊綽。

葉雙奇把盒子一推,道:“還沒看見病人,不知道我能否醫好,哪敢收下如此重禮。但不知你家旅長尊姓大名?”

楊乃雄道:“我家少將旅長,便是吳佩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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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奇史話之扯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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