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沒人信任
嚴瞳現在最不希望，也是最害怕的，就是聽到庄蘇風這樣的言論。
魚死網破。
到莫不如說是同歸於盡更為貼切。
嚴瞳的手始終沒有辦法離開自己的肚子。
庄蘇風卻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
“叫所有人準備好，原地待命。”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嚴瞳已經預感到了庄蘇風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今晚……我們可能會有大動作。”
電話掛斷的時候，嚴瞳仍舊沒能看到庄蘇風的面孔。
她不知道此刻的庄蘇風會是怎樣的表情，更不知道他接下來會用怎樣的面孔來面對這個世界，她只知道，自己已經距離庄蘇風越來越遠了。
遠在安夏新聞發佈會現場的邱纓琦，幾乎是和鍾穆一起逃離的。
身後蜂擁的記者，追逐着邱纓琦的車子跑出了很遠很遠。
她知道，自己一定在電視上顯得很狼狽，那副模樣，沒有人還會覺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南家夫人，完全就是一個敗下陣來的逃兵。
鍾穆還在旁邊不停地安慰和勸說她，可是邱纓琦這會已經被剛才的一切徹底沖昏了頭腦。
“夫人，您冷靜點……我們現在的局勢很被動，安夏和顧慕之他們的實力如日中天，今天他們能這麼快就在陸軍開展項目，這不可能只是顧家那個小丫頭一個人的權力能夠辦到的，邵牧野必然在背後給了他們很大的幫助，我們就算能夠和安夏他們糾纏，可是邵牧野的實力，我們根本沒辦法斗得過。”
邱纓琦把這些話聽得越多，就越覺得似乎鍾穆實在埋怨自己。
她的火再也壓不住了。
邱纓琦的臉色陡然一變，轉身對鍾穆道：“你現在是把所有的責任推給我了？”
鍾穆一愣，沒想到邱纓琦竟然會變臉這麼快。
他此後邱纓琦這麼多年，雖然也沒少見過邱纓琦發火，可是她對自己突然這麼沒有耐心，倒還是第一次。
只是那一個眼神，鍾穆就幾乎瞬間明白了，自己早早為自己做打算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鍾穆抿了抿嘴：“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邱纓琦還在氣頭上，受不住自己的話頭：“今天的新聞發佈會你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我想幫你挽回都沒辦法！你現在竟然還把丟臉的責任推給我！”
鍾穆說不出話，面對這個老女人，自從他得到了庄蘇風的承諾之後，其實耐心已經越來越差了。
鍾穆沒出聲，邱纓琦的話匣子卻似乎是打開了一樣。
“鍾穆！當初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耳邊說庄蘇風的好話，我怎麼會同意把自己的權力下放給他？現在好了，南氏集團他一個人說了算，可是他才剛剛接手公司，幾乎就已經把南式徹底推向了萬劫不復！這件事要是不說起來，我現在幾乎都忘了！你到底拿了庄蘇風多少好處，竟然為了他出賣我！我現在就像孤家寡人一個，女兒指望不上，兒子失蹤了，就連公司也不能再染指，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
鍾穆心裏有愧不假，心虛也不假，可是這些事被邱纓琦用這種埋怨似的口吻說出來，在鍾穆聽來，更像是在挖掘他的犯罪證據，而不僅僅只是埋怨那麼簡單。
鍾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裏頭的念頭七上八下，感覺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抓住了一樣難受。
南氏集團落在庄蘇風手裏，的確沒有任何起色，現在反而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鍾穆也覺得自己像是被騙了，他現在想的倒不是邱纓琦會怎麼樣，而是更加擔心，一點南式完了，他的錢該去找誰要。
不行，這件事得在無法挽回之前，先去找庄蘇風攤牌，無論庄蘇風到底能不能完全兌現承諾，至少也要乾淨拿了錢，跑路！
鍾穆半天也沒動靜，心裏頭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邱纓琦當然不知道他怎麼回事，仍舊在不斷埋怨。
“怎麼？啞巴了？和剛才一樣廢物！如果不是你動員我這麼做，現在怎麼會鬧得一切這麼狼狽！你別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如果你不能讓庄蘇風把南式坐穩，就趕緊想辦法讓他把我的那份給我吐出來，要不然……”
鍾穆的眉頭一緊，突然覺得邱纓琦這番話說得很奇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果然，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
邱纓琦竟然開始惡狠狠地瞪着他：“要不然……我絕對繞不了你！你別以為現在假裝一副無辜的樣子……這件事就和你沒關係了！”
鍾穆的心裏頭“咯噔”一下子。
邱纓琦的話，分明是在告訴他。
無論以前邱纓琦有多寵他，無論以前兩個人的關係多麼私密，可是現在出了事，邱纓琦只會一咬牙，把所有的罪行都推給他！
鍾穆還想着先安撫住邱纓琦，畢竟如果他對邱纓琦來說沒有任何作用的話，那麼他對庄蘇風也就同樣沒有任何作用了。
一旦事情發展成那樣……他還有什麼資本去找庄蘇風要強。
想到這裏，鍾穆伸手想要像往常不小心得罪了邱纓琦一樣，對她寵溺一番，然後讓邱纓琦把心裏的火先消下去。
可是手才敢碰到邱纓琦的胳膊，邱纓琦竟然忽地一臉反感地打開了他的手。
這個反應，在鍾穆看來，簡直就是危險！
那分明是一種厭惡。
“別再來這套了！你別想着這件事就會這麼簡單的結束！”
鍾穆似乎一瞬間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邱纓琦已經在反感他了。
這不是個好兆頭。
接下來的二十幾分鐘，車子裏一直安靜得可怕。
如果兩個人可以無聲無交流，卻很自在地相處，那麼他們一定是有感情的。
可是如果兩個人各懷心事，相處一起卻沒有交流，那麼意味着，他們已經是在兩個世界裏頭了。
當邱纓琦和鍾穆終於返回住處的時候，發現樓下停了很多車子。
鍾穆和邱纓琦知道，這些人一定都是庄蘇風叫來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卻沒有人開口和對方交流。
走進客廳，屋子裏的確擠滿了人。
邱纓琦雖然不怎麼經手公司的事情很久了，可是這些人裏頭，還是有些人邱纓琦有印象。
一些南氏集團的負責人，還有一些看起來更年輕的部下。
有的人看到邱纓琦，竟然很憂心地上來和邱纓琦打招呼。
“夫人！您可回來了，現在南式的情況可不樂觀！您不能再坐視不理啦！”
“夫人！庄蘇風接手公司以後，我們的市場已經幾乎都被顧氏集團擠掉了！再這麼下去，我們已經沒有業務可以進行了。”
“對啊！這才一個上午不到，顧氏那邊已經投入了四千多億的資金鏈，這分明就是要把我們活活餓死的節奏啊！這麼下去，我們根本撐不了一天時間，南式集團剩下的合作夥伴，有些根本不用收購，已經開始停滯和我們之前的項目了。”
“繼續下去，我們會活活被耗死的。”
人聲很嘈雜，起初還只是一些認識邱纓琦的人在說話，但是沒過兩分鐘，幾乎全屋子的人都已經開始對邱纓琦抱怨起來。
邱纓琦回頭又瞪了一眼鍾穆，那個眼神彷彿就是在說“看看你搞出來的好事”。
鍾穆抿了抿嘴，故意迴避了邱纓琦那個眼神，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屋子另一頭臉色同樣陰沉的庄蘇風。
庄蘇風聽着這些人對邱纓琦的抱怨，無動於衷。
邱纓琦終於聽不下去了，擺了擺手。
“都先別說了。”
她邁步，朝着庄蘇風走了過去。
一臉的憤怒：“現在怎麼辦？”
她揮手示意這一屋子人：“現在人都來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一接手南式就出了事，你要給大家和我一個交代，你當初和我說的好好的，能夠幫我穩定局面，能夠擊敗安夏和顧慕之，現在呢？你要怎麼解決這個爛攤子？”
庄蘇風抬起頭來，他的眼睛裏，蘊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凶戾之氣。
很多人被庄蘇風的眼神接觸到，都忍不住低下了頭去。
庄蘇風最後才看向邱纓琦：“現在還沒到我們徹底輸掉的時候，南氏這麼大的集團，停滯幾天業務，死不了，顧氏就算再怎麼家大業大，也不可能把所有資本都投入到收購當中來，那樣他只會把自己的公司拖垮！”
這個回答並不叫人滿意，言下之意，就是說叫所有人都耐心等待，等待顧慕之自己玩不下去了自然會收手一樣。
“這叫什麼話？顧氏這麼繼續收購下去，只會越來越大，難道……叫我們坐在這裏等死嗎？”
“對啊！顧慕之收購了這麼多公司，他只會越來越有資本才對！這實力可不是錢不錢的可以衡量的！”
身後的聲音立刻又變得嘈雜起來。
邱纓琦也瞪着庄蘇風：“你如果沒本事，就趕緊把股權給我交出來，別在這裏拖着大家和你一起等死！”
庄蘇風的眉眼一凜：“都給我閉嘴！”
所有人都忍不住後退一步。
“我叫你們來，是聽我吩咐，不是叫你們來這裏指責我怎麼指揮的！”
邱纓琦難以置信地盯着庄蘇風。
庄蘇風被這個眼神刺痛了，他等待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了母親，可是只享受了三天依賴，現在……竟然換來的是邱纓琦對他的反感和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