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圖謀,圖謀

第五百五十四章 圖謀,圖謀

即便狄丹青還沒有深入去說,這是一場怎麼樣的最終檢驗,但顧盼兮根據時問政過去的種種作為,也能猜測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時問政這個老傢伙,真是一如既往的行事瘋狂不分輕重啊……她就沒想到,自己搗騰出的這麼一場檢驗,會牽連多少人,會造成多少損失和災禍?瘋子!”

出言不遜到這個地步,光是給顧盼兮扣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都不夠用了。狄丹青在旁聽了,只覺得冷汗涔涔,無奈道:“夫人勿要責怪皇上。皇上也有皇上不得不考慮的事情,他會做出如此決定,必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倘若時問政知道了狄丹青為他辯解,肯定又要吹鬍子瞪眼地亂扔東西,大罵一句“朕難道還需要顧盼兮這個毒婦諒解嗎”了。

顧盼兮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狗屁深思熟慮,時問政搞這麼多東西,刻意挑起皇子間的爭鬥,不就是如同養蠱么!他有沒有想過,養蠱最終養出來的毒蟲,卻是是最強大、最頑強,但也是最惡毒、最危險!他難道以為靠這種方式,能選出一個賢明可靠的天下共主?荒唐!”

從始至終,時問政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為他的接班人,大武未來的皇上,金鑾殿上九龍寶座的下一任主人考慮。他一心一意,要讓膝下五子爭個你死我活,以求選出一個最強大、最堅韌不拔的繼承人,好延續他,以及他的幾位前人,都未能完成的宏圖——除匈奴,四海歸一,大武皇族,得天下歸心。

這個宏圖乍看是好的,有抱負,有責任感和使命感,其大方向,是謀求四海昇平,讓大武國民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但時問政所選擇的方法,實在太蠢、太粗暴、太惡毒!

一個人能爭能搶能斗,固然是手段過人,城府深厚,問題是,一個連手足都能殘殺的人,怎麼可能愛民如子,怎麼可能成為一個願意為社稷蒼生犧牲小我的偉大君王?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人,先要愛自己,再去愛親近的人,最終才可能博愛。

這麼簡單的道理,時問政到底是想不懂,還是不願意去想?

顧盼兮不清楚,也懶得去搞清楚。或許是匈奴這個禍患,壓在大武皇族身上太久了,讓時問政生出了不死不休的焦慮吧?但顧盼兮無意去理解時問政的苦處。

因為不管時問政有什麼苦處,他的所作所為,都不可能得到理解和原諒。

聽見顧盼兮毫不忌諱地對時問政直呼其名,還斥責他的所作所為,狄丹青不發一言,只是在旁靜靜聽着,等着。等到顧盼兮將心中情緒都發泄得乾乾淨淨之後,才徐徐開口問道:“夫人,老臣能繼續說了嗎?”

顧盼兮擺了擺手,示意狄丹青繼續說下去。

狄丹青接道:“皇上的本意,是覺得公爵殿下其時風頭太盛,已經力壓了吳王一頭了,為了讓局面再度均衡,也為了看看公爵殿下和夫人的韌性,皇上才決定,以老臣的名聲為代價,將老臣拉下馬,同時將公爵殿下和夫人,貶為庶民。”

“老將軍,你就同意了?那是你們狄家世代忠良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名聲!”

顧盼兮只覺得不可思議。

狄丹青不但對時問政的決策全部知情,分明還有相當的話語權,有辦法跟時問政討價還價。饒是如此,狄丹青還是配合時問政,上演了這出離譜的“發配邊疆”戲碼。忠臣孝子,需要不惜一切到這個地步么?

狄丹青啞然失笑,反問道:“夫人,雲龍作亂是事實。這是大逆不道之罪,無論是殺頭、抄家還是發配邊疆,都是老臣一家理所當然要接受的責罰。皇上願意跟老臣商討,那是法外開恩,試問老臣有什麼資格去討價還價?”

顧盼兮無言以對。狄丹青說的也是實在話,狄雲龍犯錯在先,時問政要如何判罰,有國法可依,狄丹青去討價還價,反而是恃寵而驕了。

長嘆一口氣,顧盼兮微微搖頭,無奈道:“時問政為了均衡局勢,將非清和本帥貶為庶民,也未免太看得起我們了。難道時問政認為,我們對時非篤造成的威脅,有那麼巨大?”

這半是顧盼兮自嘲,半是顧盼兮埋怨,誰想狄丹青斬釘截鐵地回應道:“正是如此。夫人,你並不知道,皇上對公爵殿下和你,寄予了多少厚望。”

“本帥不需要他的厚望。”

顧盼兮撒氣一般擺了擺手。狄丹青只是苦笑,心道估計天底下,也只有你有膽,有底氣,敢說不需要皇上的厚望了吧……

“夫人,在皇上看來,公爵殿下勇武無雙,且極具魅力。而夫人冰雪聰明,冠絕天下。你們二人珠聯璧合,旁人實在是難阻你們的鋒芒。吳王雖說經營多年,黨羽眾多,但那只是表面……別的不說,六部對吳王的支持,公爵殿下和夫人,不是在短短時間之內,憑藉各種手段,就先後斬獲吏部、刑部和兵部,跟吳王分庭抗禮了么?皇上是認定,即便將公爵殿下和夫人貶為庶民,不需要多久,你們也必定能夠東山再起。”

狄丹青這番話是誇讚,但顧盼兮實在高興不起來。按照這個邏輯,就是誰弱誰有理,誰強誰遭殃。就是因為時非清和顧盼兮靠着自身的手段,迅速積累起來實力,就活該挨時問政一記悶棍?

這根本狗屁不通。時問政怎麼不去想想,時非清和顧盼兮一開始的處境,有多麼艱難?

“算了,這些口水說話,老將軍就不必多說了。說重點,你和時問政,之後又做了什麼?”

“再之後,皇上和老臣都覺得,單單打壓公爵殿下和夫人,未免會讓吳王一家坐大。為此……”

“為此放出了時非正,封了他為燕王。原來如此,難怪偏偏在那個節點,時問政突然放下了對時非正的成見,原來都是一個局!”

顧盼兮這番點評,狄丹青不敢隨意回應,只是滿面為難地乾笑着。

“燕王上位之後,老臣就要配合皇上,完成那出發配邊疆的大戲了。只是在發配邊疆的中途,老臣被暗中調走,一路送到了這梁山山寨上,蟄伏起來,既要主持這個山寨的日常工作,也開始加快部署對樂安府的監視。”

“也就是對我們、時非正和時非篤的監視。對吧?”

狄丹青苦笑着點了點頭。

顧盼兮憤憤地靠到了椅背上,仰頭看天半晌,又直起身來,問道:“既然都是一場戲,雲溪呢?老將軍將雲溪交託給我

們,難道也是戲的一部分?還有那些被發配邊疆的狄家人。他們真的是被發配邊疆了,還是也被藏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低調度日?”

顧盼兮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狄丹青仔細斟酌了一番之後,才下定決心,說道:“夫人,做戲,需要做全套……”

只此一眼,狄丹青已經不消多說了。

毫無疑問,時問政和狄丹青的這番密謀,瞞過了狄家上下,為求逼真,不要露破綻,被發配邊疆的狄家人,是真的被趕往邊疆,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了。狄丹青半道被抽離,只怕在狄家人眼中,是他遭了黑手,已經身首異處了吧?

不但身處邊疆遭受肉體之苦,還要在內心忍受狄丹青一代忠良遭人黑人的精神折磨。狄家人也算是為了時問政的大業和狄丹青的忠誠,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這種殘忍,顧盼兮實在無法接受。

“一言以蔽之,當初老將軍將雲溪託付給我們,是出自真心了。總算是老將軍在盡忠之餘,還留了少少關愛給雲溪這個女兒,也好在我們真有辦法保住雲溪,否則雲溪豈不是也要到那邊疆受苦,永無寧日?”

顧盼兮話中的挖苦之意,毫不隱藏,真是字字如針,全都狠狠地扎到了狄丹青的心上。

狄丹青登時面露愧色,垂下了頭去,說道:“是老臣對不住雲溪那丫頭……公爵殿下和夫人保住雲溪的這份恩情,老臣沒齒難忘。”

“算了吧,雲溪跟本帥和非清已是朋友。我們保住她,不是為了得到老將軍的這份知恩圖報,只是單純地幫朋友一個忙罷了。”

狄丹青陷入了沉默。

現在要交代的秘辛,狄丹青都交代清楚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不用他說,顧盼兮也都知道了。畢竟她和時非清,都是當事人。

問題是,現在狄丹青主動促成的這場會面,還有他告知顧盼兮這些秘辛的意圖,是什麼。

時問政想要時非正、時非篤和時非清三兄弟斗,才苦心孤詣地先將時非清拉下馬,然後將時非正這個失意的長皇子扶了上去,現在有什麼理由特地向顧盼兮透底。

難不成時問政是觀察過後,覺得時非清還是最合適的人選,要扶正時非清了?

這個念頭光是想想,顧盼兮都覺得可笑。時問政會對時非清這麼好?那估計公雞都能生蛋,母豬也能上樹了。

好在,顧盼兮在這個問題上也不必煞費心神多想,直接問狄丹青就行了。

“老將軍,那請你告訴本帥,你大費周章地將本帥截住,將本帥帶到這山寨之中,還坦白了昔日不為人知的秘辛,目的是什麼?你和時問政,又有了什麼新的圖謀?”

顧盼兮刻意用了“圖謀”這個字眼,盡顯心中敵意。

狄丹青深感無奈,他知道,顧盼兮對他的信任和親近已經銳減,對時問政的敵意也變得更盛,與其再說廢話,想要討好顧盼兮,安撫她的情緒,倒不如直截了當,告訴顧盼兮自己的目的所在。

“夫人,老臣之所以請你上來這裏,為的,是一件關係天下蒼生的大事。”

話音一落,狄丹青就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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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退散,本妃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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