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官小子祁榆木

混官小子祁榆木

1.混官小子祁榆木

昨晚,騷包的同學講了一個段子,說:“局長街頭漫步,遇見局裏幹部;此乃漂亮少婦,三位此起彼伏;局長心如脫兔,雙雙去往包屋;婦曰青春下注,至少給個副處;局長答曰算數,看你表現何如;婦曰舒服舒服,領導工作深入,局長語短氣粗:此乃為人民服務!

這個段子讓一心想出人頭地的祁榆木想入非非,不單想入非非,而且想到那句:“婦曰舒服舒服,領導工作深入”,祁榆木的身體還有了反應,有個部位就膨脹的他無法入睡……

因為一夜幾乎無眠,所以第二天一早就爬起了床。

現在看來,要說起來,什麼事情的發生還真是有點先兆。

祁榆木爬起了床,一大早就覺得情況有些異常。邁出養魚場院門,一眼就捉到了一個腳踏粉紅色電瓶車車、豐滿的似一條白鯉般款款游來的小娘們,三圍果然是“此起彼伏”,模樣是一等一流的正點。

小娘們晃到跟前,很有用意地媚笑兩下,歪斜斜就去了。

只可惜他不是那局長,小娘們即便是那段子裏的少婦,他也只能幹看!

撐死眼睛餓死鳥!

祁榆木大腦充血,滿腦子都是小娘們俏生生的摸樣,就這樣暈了十來秒鐘,一低頭,忽然發現腳邊躺着一張紅彤彤的百元老人頭,也很有用意地勾引着他。

祁榆木是血性方剛的男孩,最經不起勾引,他撿起那張上面立着一排偉人頭像的票子,聞到一股麻辣麻辣的香味,麻辣着他青春的**。祁榆木省略掉在馬路上散步的習慣,移步來到江邊。

太陽還沒起床,水面已鋪起一層淡紅的光芒。捧兩把水洗了臉,看了看清純澄澈的青雲江,轉身走了五步路,耳畔響起一股激越的水聲。

靠!邪氣了!一尾大鯉魚狠狠地擊落在他腳後跟。他吃驚地去抓那魚,魚從掌上滑脫,在地上一步步退卻,他沒有再去抓它,他已經不再相信自己的運氣了。他準備目送鯉魚回家,不料鯉魚碰到一塊石頭,撲棱一個跟頭翻到他腳背,再一個跟頭就翻落在他那雙半伸展着的手上。

靠!你看這事兒鬧的!你不要都不行!

祁榆木捧着一尾大鯉魚走進廚房,一同來漁場混生活的正在洗臉,刷牙,散步,聊天的同學們都停止了舉動,用一種春天般嶄新的目光盯着他。瘦巴巴的老姆在給懶鬼們淘米,廚房的第一縷藍煙正倦懨懨升起。

吃完半鍋稀飯,兩碟鹹菜,一尾大鯉魚,十一個懶鬼把十一副碗筷交付給了九十二歲的老姆,討論着誰誰打乒乓球,誰誰下圍棋,誰誰誰誰劈紅五。

恰恰就在這時,祁榆木腦子裏莫名的有一道紅光閃過,遠方堂叔的戰友,市委石部長的本田轎車就駛進了養魚場的院子裏。

原本在養魚場混生活的祁榆木就坐着石部長的黑本田一路直達市委。

祁榆木就這樣成了公家人兒。

祁榆木的二郎腿翹得很有些作秀的感覺,腳尖美美地抖個不停。

他猛然一驚,***!自己竟然這樣猖獗了十幾秒鐘,幸虧沒人見到。這種舉動是不嚴肅的,像什麼嘛!有點不三不四。眼前的一切已不屬於楊家鎮的養魚場了,現在,他正置身於莊嚴的市委大樓,坐在莊嚴的市委機關里。

祁榆木看看面前,桌面黃澄澄的,印着魚鱗般的美麗花紋。銀灰色的電話機,按按數碼,同學們恭維的聲音就出現了。這是市委機關,養魚場和這是不能比的。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祁榆木說話的聲音是一名市委幹部的聲音,他的眼光是一名市委幹部的眼光,他腳下的地面,就是市委是統治着五十七萬百姓的最高權力機關。

祁榆木大學畢業,無事可干,恰好一個同學的親戚有一個很大的養魚場需要人手幫忙,於是,一幫實在找不到事情乾的同學就都進了那個養魚場——工資實在不高,500塊,包吃包住。

唉!工作實在難找,聊勝於無吧!

他剛去養魚場那會兒,村裏有人呲着滿口黃牙,樂了:“日,大學生?大學生頂個鳥用?來養魚,還不如在家種地。一個月幾百塊錢,山上田裏,老子隨便擄擄!”

祁榆木讀的是本科,現在鯉魚跳龍門——到了市委機關,工資雖然依然不多,但地位總歸不同。

母親來說了:娃呀!狗血哩!村裡村外人見面,都講我有福氣,兒子在市裡當幹部,吃一世的苦,老來享福,出頭了出頭了!村裡幹部講,那個地方權大,官,統歸這裏管,到處有人巴結的,今後做官也容易。

母親高興了,那張憂鬱了幾十年的苦瓜臉,大大有了舒展,幾乎變成了沒褶子的嫩黃瓜。

她說:做娘的歡喜兒子有出息,歡喜你在外面做大官,做大了,我走出去也體面的。以後做事要儘力點,對領導要像狗舔尻子那樣巴結點,不要像在家裏那樣懶。

祁榆木知道自己應該奮鬥。當初一聽到市委,心裏就肅然,就有一種臣服感。市委是高高在上的,特別是在他到那個破養魚場后,他覺得市委是多麼莊嚴神聖的字眼啊!沒想到現在就已端坐在這字眼裏頭了。

他要抓住時機,好好乾,干好了,將來也混個人樣出來。

不說那目光飄移心高氣做的市委書記和市長們,就拿那些說話粗聲粗氣,和市長見面一聊就一二十分鐘,車裏通常坐着個狐媚的小蜜的局長作比,這個銜頭,這個目標,非得咬咬牙,把所有的智慧和青春拼進去,***非試它一試不可。

初來那天,辦公室主任陳火明就喊他去細細談了。陳主任四十齣頭,圓圓的臉,短短的頭髮,斯文里透着幹練,兩隻眼珠不緊不慢地盯着他,邊談邊考慮着什麼似的味道。砸吧着嘴,像看門的狗尋着了一根帶有星點兒肉的骨頭一般。

這陳主任手握一隻半個水壺大的茶懷,呷了一口濃黃的茶水,抓了抓頭皮,話就這樣談了。

他說:“這個嘛【他喜歡帶口頭語】……部黨組開了會,認為你在這批學生中,比較起來是好的,是比較能幹的,就讓你進來了。當然了,這中間也是有一些人情關係的。”

“這個嘛……我們部是個清水衙門,在這裏,享受是沒有的,苦有得吃,要吃得起苦。”

“這個嘛……至於工作呢,安排你坐辦公室,你要有思想準備,不要因為是個大學生,當過團幹部,覺得坐辦公室委屈了你。”

“這個嘛……辦公室工作很煩瑣,接電話,收發文件,接待客人,工作一件件都要做好。另外,要搞好辦公室、會議室衛生,三個部長的辦公室衛生,每天都要負起責任。”

祁榆木立志開始重新做人。在學校和養魚場,只知飯來張口,打牌下棋,衣褲成堆發臭,不知掃它一回地,提它一壺水。現在不同了,每天一早就去到辦公室,如老牛耕地一般的賣力用墩布將地板磚拖得發亮。

祁榆木四年大學下來疏忽了鍛煉,手臂麻桿似的,沒丁點力氣。這工作太辛苦,從沒有過的苦,他要吃,他逼自己吃苦,想想自己的前途,什麼苦也不覺得了。

祁榆木身體太虛,【上學的時候老是在被窩裏一面幻想校花或者是系花,一面雲裏霧裏的‘打手槍’】兩個辦公室拖下來腰酸背疼,渾身出臭汗。

彎着腰拖地,用手指搓洗着骯髒的拖把,他覺得自己乾的不是人乾的活,簡直是奴隸。可是,市裏的哪個領導不是這樣過來的呢?不吃得苦中苦,怎做得人上人?不做夠了奴隸,怎麼做得奴隸主?這一切,都不是平白無辜的,都有一個道理,有一種秩序,在死死地規範着上進的青年。

祁榆木認真賣力地拖地,一拖把,一拖把,在拖着他通往仕途的道路。

接電話是辦公室的一項主要工作,有會議通知的,聽了要記錄。有找人的,要站到走廊上撕心裂肺地喊,還喊不動,就跑過去,一直把人找來為止。省里的報紙和晚報早上就到了,要給各科室分好。

就這樣幹着幹着,祁榆木發現除去一種光榮感,莊嚴感,神秘感,那種享受權力的真正的快樂是無處可尋,並不存在的。

祁榆木從早到晚壓抑着自己,他害怕做錯事,說錯話,做事小心翼翼,說話找不着路子,就少說,不說。

拖地,擦桌子,收發文件,樓上樓下跑腿。

大學裏自由散漫慣了,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從沒一聲鈴響。這時間性和規律性極強的下班鈴聲,抽打着他的神經,老讓他回到中學生活的記憶里。

中學裏有晚自習,機關里晚上也安排着兩個小時的工作時間,上下班也要叮吟吟地響好一陣。只是那些住處遠的,晚上有事的,事業缺了衝勁的,不想來也就不來了。

回到房間裏,時間才是自己的,榆木才是自己的榆木。

他住的房間是單人宿舍,有衛生間,空調,還有一部電視機。

見過嫵媚的小娘們,吃過一尾“自殺式”跳到他手上的大鯉魚的那天早上,石部長剛和他談完話,開本田的江洪水師傅就把他收拾好的生活用品,一統扔進車后斗,連人帶物運到了這裏。

這地方不能小看,一個月四百塊錢的住宿費,相當於他十天的工資。工資不能多發給你一分,住宿費再多還是可以報銷的,這是規矩和道理了,是一名機關幹部的榮譽。

祁榆木是幸運的,他在同批的學生中,第一個落實了單位,讓養魚場的那幫小子們羨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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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途如此多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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