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特效啊特效
陸麟哈哈一笑，“我出什麼國啊，出家還差不多。”
吳靖道：“可你這些從哪學的啊，國內會的人可不多吧！”
陸麟苦笑道：“自己上網找資料琢磨出來的，咱哥倆都是武行出身，你也知道功夫片有多沒落，師哥你都闖不出來，我就更不行了。咱不像人科班出身的，系統學過表演，年歲大了更不好混，可不就的提前想出路。我那時想，將來再不濟，也能去做動捕演員吧！”
吳靖聽這話，不是一般的感同身受。他04年覺得在大陸沒機會拍動作片，才去做港漂，結果將近一年沒戲拍。人地兩生，言語不通，那滋味時至今日想起，還有些不好受。倒了杯啤酒一口悶了，沉聲道：“還是你小子有遠見！”
陸麟苦笑：“有啥遠見啊，不過是見荷里活大片碾壓華語電影，同檔期無敵，有些感慨罷了！”
吳靖發現這小師弟越來越讓他刮目相看，身子微微向前，道：“哦，有什麼感慨啊！”
陸麟端起酒杯笑道：“師哥知道我想起什麼？以前外國人用堅船利炮打破國門，搞軍事入侵。如今荷里活大片碾壓華語電影，情形一如當年！那時不是有個口號，叫師夷長技以制夷嗎！華語電影要想走出國門，做特效大片是必然趨勢，電影歸根結底是視覺藝術啊！”
吳靖聽這回答一愣，實未料小師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他如今最大的念頭，還是想自己什麼時候能有個代表作，在影壇立足。哪知小師弟已在考慮華語電影命運走向這麼大的命題，么這一刻倆人畫風都不一樣啊！
雖然心底真實想法是以教育的口吻來一句：“小老弟，這麼嘮嗑不覺調起的有點高嗎？”
可話到嘴邊說的卻是：“大片不好做啊，人家歐美文化一體，現在連東南亞、港島都是荷里活的天下。華語電影呢，只能關上門自娛自樂，內地票房基本要佔（總票房）八九成，稍有不慎就是血本無歸！”
說到這眯着眼，似無意說了句，“你家那位這麼多年不管不問，真捨得拿那麼多錢？”
能在娛樂圈混出名堂的，哪有等閑之輩。作為未來的票房王者，吳靖也不是好忽悠的。他是真覺這部《大聖歸來》不錯，又怕師弟說的後期特效投入不靠譜，生生把一部好片給耽誤了。
陸麟呵呵笑道：“他大家大業，還差我這點，興許是良心發現了唄！”
話說到這地步，就不好再刨根問底了。吳靖知趣把話題轉到別處，說起在武術隊的日子，做武行的不易，又消滅不少啤酒。
翌日，陸麟來到片場，見一個三十左右的少婦抱着一個兩歲的孩子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六歲的陸浩然拿着道具布偶孫悟空在小孩面前擺弄。
“這怎麼誰把家屬帶來了？”陸麟板著臉問了句。
一旁的劇務忙說：“是陳導找來的，說今天的拍攝計劃里，有一場小江流兒的戲。”
劇務口中的陳導大名陳輔良，也是一個在各劇組混跡多年的副導演，吳靖介紹過來的。聽到這邊有動靜，忙快步過來，倒難為他孕婦般的啤酒肚。
擦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陳輔良咧嘴笑道：“怎麼了，陸導，我看今天的拍片計劃里，有小江流兒的戲，親自選出這麼一個小萌娃，您看還行吧！”
陸麟在兩個孩子間打量一番，皺眉道：“不太像啊！”
陳輔良笑了，“陸導，這可就有點難了。您要說找一像明星的孩子，好找。可要說找一像六歲孩子的兩歲孩子，碰不到啊！”
劇組裏的人也都呵呵一笑，這時吳靖趕過來，詫異道：“什麼情況，都圍這？”
陳輔良把情況說了一遍，吳靖呵呵一笑，“這不挺好嗎，我瞧着還行。再說這孩子攏共也沒幾秒，不至於叫觀眾齣戲。”
他是除了陸麟唯一看過修訂后完整劇本的人，是以拍攝計劃中很大一部分也是他幫着制定的。
陸麟呢，因為是做動畫轉真人，又是第一次執導，並不是把所有的細節都考慮的那麼齊全。
他右手手指在下巴處撓了撓，緩緩搖頭道：“不好！”
此話一出，現場眾人都覺心裏咯噔一下。抱孩子的少婦更是臉色一變，她本是陳輔良的遠親，生完孩子一直沒上班，日子過得很是拮据。
前天聽陳輔良說，抱孩子過來拍幾個鏡頭，就有一千塊可拿，高興之餘上網給兒子買了將近兩千塊的衣物、玩具。這要是拍不成了，怕是要把網購的東西退了。
陳輔良訕訕道：“陸導覺得哪裏不妥？”
陸麟道：“用一個小演員，去演劇中角色的小時候，固然可以省時省力，可對於觀眾的觀影感受來說，終究是有瑕疵的！”
現場的人聽這話都有點懵，他們剛剛接受《阿凡達》的特效洗禮不久，忽然有天加入一個號稱要拍出一部有關孫悟空的特效大片劇組。興奮之餘相互一打聽，么整個劇組沒一個參與過特效大片製作。若不是第一天在陸麟的指揮下，所謂的動作捕捉拍的似模似樣，劇組的人心就散了。
如今聽這導演的意思，是想讓六歲的孩子把自己兩歲時的戲也演了？真不愧是拍大片的，么想像力跟咱都不在一個維度啊！
吳靖聽着就更懵了，心說：“我擦，難道昨晚把他灌多了，還沒醒酒？”問道：“那你的意思，這段怎麼拍啊？”
陸麟沉思片刻說：“你們先忙，我好好想想，看看用那種技術合適！”
少婦的表情越發難看，懷中的孩子像能感受到母親的情緒一般，竟哇的一聲哭了。
陳輔良面色不虞，粗聲道：“導演，那她們母子？”
陸麟淡然道：“哦，你讓她們坐一會，叫場務去給倆孩子買點吃的。”說罷逕自往導演椅那邊去。
少婦一邊哄孩子，一邊可憐巴巴道：“叔兒，那俺家娃的戲，就拍不了嗎？”
陳輔良臉色難看，憤憤道：“怎麼拍不了，你在這安心等着！”忽又小聲道：“我不信他能想出個花來，還能讓六歲孩子演兩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