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故妖有難
聽聞異響,龍小葵雙目閃過寒芒,抽出帷幄上掛着的青色長劍就朝窗口刺去。
窗外的王世沖,心中叫苦連天,暗罵自己,咋個就這麼不爭氣呢,這一慌,可就忘了屋裏的少山主道行高深了,下意識的破窗而入,避開龍小葵刺來一劍,側過身子點出一指,龍小葵兩眼一黑,倒了地。
王世沖腳下不停,緊接着朝少山主抓去。
少山主又氣又惱,這人真是色膽包天,揚手抓起龍小葵手上的青色長劍,金丹轉動,先天真氣灌入長劍,使劍脊拍下一記。
王世沖抬劍架住,只覺得一道真氣蠻不講理,直接衝進了自個身子,把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散了個乾淨。
少山主上前又是一腳把他踢翻,手在腰間一抹,扯出兩根銀針就刺,鎖了王世沖腰后雪山。
可苦了王世沖,眼看被封了修為,是走不了了,見少山主又要打他,抱頭就喊:“少山主住手,我是獨秀峰主。”
嗡!
王世沖緩緩抬頭,一點,一點,直到看見那還在顫抖個不停的長劍,寶劍長三尺六寸五分,通體皂黑,有青色蓮花覆繞其上。這玄界有數的神兵他也是認得的,又是“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知曉自個肉身被雷法淬鍊的再堅不可摧,也要悲催了,小聲說道:“少山主,把這青萍劍拿開,好好說話。”
少山主面具下的眼睛轉了一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想到什麼。將青萍劍揚起揮下,嚇得王世沖把雙眼閉得緊緊的,聽到鐺鐺鐺個不停,小心睜開眼睛去看,嚇一大跳,地上刻有十六字“若要放人,拿天仙計來換,獨秀峰主留字。”
剎那間金光閃耀奪人眼目,少山主身子掠起,拎着王世沖幾個起躍出了青蓮宮御風而起直奔天際去了。
而龍小葵醒來后發現了地面刻字,面色古怪,喃喃道:“我是要幫少山主禍水東引呢,還是據實稟報掌門。”
帶着王世沖遠去的少山主拚命飛行,不知不覺竟是要到黃山了,從這天空俯瞰下去,本就絕美的黃山景色更是美麗。少山主見王世沖神色悲哀認命一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本姑娘可不喜歡呆那山裡,我要去行走江湖,大發慈悲讓你先在我身邊當個小跟班,若是表現的好,我可以考慮給你真元丹。”
頓了一頓又嫌道:“你這油頭粉面的樣子,簡直沒眼看,活像個元寶。”
少山主的調笑王世沖也不在意,只是她怎麼知道自己要真元丹,問道:“你怎知我為真元丹而來?”
少山主嘿嘿壞笑兩聲,“那日賞心齋中,我見過你。”
見她應了這救命的丹藥,並且代價還這麼低,王世沖算是心中石頭落了地,道:“敢問少山主芳名?”
“你聽好了,甘露,美露也。其凝如脂,其甘如飴,故有甘、膏、酒、漿之名。姐姐給我取的名字,就叫做甘露。”
“我只知道甘露釀酒是絕好的,哎呀,你這臭丫頭,我……”
行至水西寨不遠處,王世沖看着腳下輕咦一聲,“甘小妹,你看下面。”
甘露瞪她一眼,低頭一望,可不得了,林中一片狼藉,一年齡與她相仿的男童被倒吊在樹上,樹下幾個彪形大漢燃起篝火,烹調香湯,磨刀霍霍是要吃人。
這還了得,甘露十指連動,捏起法訣喊一聲“落”,虛空之中生出一團霧氣,直直落下,將那酒壺打翻,大漢打散。
落下地后,王世沖見那幾個大漢個個血氣旺盛,目露凶光,此刻卻像被扔到雪地里凍了幾個晝夜一般,眉毛鬍子染的雪白,滿身風霜。暗暗感嘆這是有了靈力的影子,金丹大圓滿,真好啊。感嘆完了,也是抽出弟子劍來把幾個大漢打死若干,見有兩個跑了開去,他就要來一個斬草除根。聽見後頭傳來聲音,“追什麼追,先救人。”
好生熟悉的聲音,王世沖頓了一下,猛地回過頭去,“風鈴妹妹。”
甘露正將男童解下,抬頭望去,眼中露出一絲茫然,心中想着這獨秀峰主不是早些時日才被派遣下山么,怎麼會認識別人。
見了王世沖的風鈴更是滿面驚喜,笑罵道:“你個夯貨怎麼在這?”
他鄉遇故知,人生幸事。王世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斜眼說道:“你這女娃娃武功不行,偏喜歡到處亂跑,怎麼還又差點把這娃子給弄丟了。”
風鈴看王世沖一臉嫌棄表情,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秋水般靈動的眼睛不敢看他,眼神偏了一偏正好望見甘露,叫道:“快躲開。”
甘露偏偏不躲,仗着修為高就是回頭去看,鼻中聞到一股香味,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勁風撲面,揚起大片煙塵,先前逃走那兩人也是好膽色,折返回來不知使得什麼煙霧,把個甘露麻翻,另一人便將手中物什捏碎。
再看時,男童便被捉了去。
風鈴都要氣炸了,不無嗔怒道:“瞎聊什麼閑天,誤了我兄弟。”
王世沖並不搭理她,四處觀望見無人,道:“這附近也就水西寨子裏有股土匪,先前那煙霧竟能把金丹大圓滿的甘露麻翻,事出反常,需小心應對,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可別出點什麼事情。”
風鈴叫他又不正經,哼了一聲,“我有個好歹與你何干,你若真在乎我,當年在金陵還會讓莫大哥送走我們。”
沒有風,也沒有雨,更沒有一絲陰鬱,此時正是初春,陽光更是明媚,好看的風鈴也就顯得越發好看了。
所以王世沖沒有出聲辯解,而是蠻橫的將風鈴抱在懷中不放她離去。
風鈴又羞又惱,口中直罵登徒子。
王世沖一陣心煩,罵道:“臭丫頭,這次又不聽我話,我像以前一樣把你丟河裏去。”
風鈴是真的生氣了,重重捶他一拳,“你這人好生討厭,那你說怎麼辦。”
王世沖一下答不上話來,忽的感覺本就痛的胸口又是一痛,被風鈴趁機鎖了經絡動彈不得。
說來這截脈閉血的點穴絕技“大悲賦”還是他教給風鈴的,也算是自食惡果了,運使真氣沖開穴道后,風鈴早已跑出好遠,正是往水西寨方向趕去。
“胡鬧。”王世沖也是捨不得不管她,把個甘露藏在樹上,將定珠留下。也是緊跟着風鈴行去,他跑不贏風鈴,眼睜睜看着佳人義無反顧的跳進了山腹之中的水西寨,氣急跟着跳下,只覺身遭寒冷刺骨,陰風撲過好似吹入骨髓。
鬼魅弄人,王世沖的定珠又不在身上,此時也只得聊勝於無的抱元守一,心下卻又擔憂風鈴安危,這一失神,便無法靜心聚氣,只是腦子一痛就沒了知覺。
水西寨深不知幾許,內里發出淡藍色光芒,更有灰色陰風吹拂不斷,再加上王世沖急速下墜的身軀,此時越發顯得陰森恐怖。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是腦袋昏昏沉沉似出魂遊了一遭,王世沖迷迷糊糊醒來,‘喝’了一聲吐出濁氣,跳將起來,拔劍橫在身前,體內的雷電真氣激蕩不止,他眼中綠色越來越濃。
正當王世沖施展五雷法里的清空眼洞開四方時,此時已經到了水西寨深處的風鈴,身後兩條大尾巴搖來搖去,臉上也多了幾縷絨毛,耳朵更是尖尖立在頭上,和民間畫師所畫狐仙模樣無二般,這要是被道門弟子看到,少不得就是要斬妖除魔了。
再說水西寨里,羅覺滿大馬金刀的坐在椅上,招一招手,“上大河車。”
這偌大洞府總共三十來個嘍啰,便有那七八個離得近的一擁而上,他幾人各提着一個半大孩童,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黑的白的。都是正好十來歲的幼學之年,那紫河車自不必說,在這水西寨,羅覺滿口中說出的大河車卻是讓人不寒而慄,便是這懵懂無知的半大小孩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抓過一個白麵皮純凈眼,有那嘍啰上前撕下那小孩嘴上布條。
那小孩甚是可憐,還未換過氣來,啊的一聲慘叫,被羅覺滿扯斷一條手臂,痛死過去。
“吭哧、吭哧……”
羅覺滿拿着小兒手臂吃的滿嘴血腥,不時停下,呼哧呼哧的喘上幾口粗氣,眼中露出滿足神色,彷彿身子都輕了幾分。
身上顯出白光,隱約現出蛇形,便是這附近修出妖丹的一條長蟲,佔了這寨子做了許久山大王。
外頭傳來打罵之聲,羅覺滿反眉一皺,又有那眼亮心細的嘍啰喝道:“誰在那瞎喊,要是讓大王沒有了食慾,拿你去做肉糜。”
嘿,那正好走進來的兩嘍啰倒也痞氣,醒來的姜劫被他二人扯住臂膀押上前來,聽得這話,口中連喊不敢,各自手上使力摁下姜劫。
那姜劫不肯跪,被右邊嘍啰蹬上一腳,就是讓人牙酸的一聲“咔!”
這洞中皆是渣滓,本就識他兩個,此刻又見其折殘兒童,齊齊拍掌大讚,再不去怪它先前吵鬧罪過。
羅覺滿看姜劫疼得額頭冒汗,卻愣是不發一言,搖頭一嘆,“這娃娃美妙非常,怎捨得如此折損。”
先前踢斷姜劫右腿的人接過話來,“大王您不知道啊,我好多兄弟回來,路上碰到這個美味,就想着孝敬您,怎知有那遊俠來助,殺了許多弟兄,就我兩個逃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