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石破天驚

第93章 石破天驚

巴央眼神終於變了,像是回憶起什麼,眼眶微微泛紅,嘆道,“你竟然還能找到這個。”

伊頓割斷麻繩,冷笑,“你竟然還有臉記得。”

巴央嬤嬤拾起穗子,含着淚沖伊頓笑了笑,“怎麼不記得,這是只有閼氏才會做的穗子。”說話間雙手靈活一翻,穗子直接被拆開,散落一地。

伊頓看着地上已經不成形的吉祥穗,怒極反笑,指着巴央連說了好幾個“好”。

“記得下去后好好向我母親賠罪!”說罷揮刀砍向巴央。

刀鋒烈烈,巴央卻面色無懼,伸手從懷裏掏出一件事物,托在掌心,伊頓身邊的侍衛定睛一看,連忙提刀架住伊頓的馬刀,“首領,是左賢王符!”

左賢王符!一塊天然帶有火焰紋路的圓形瑪瑙,被分製成兩半,一半由閼氏保管,一半由單于保管,等定下匈族王帳繼承人後,單于封其為左賢王,再將單于閼氏分持的左賢王符合併賜予左賢王,而合併后的圖案,正是匈族的象徵,一團燃燒的烈火。

這塊玉符相當於左賢王的憑證,匈族歷史上還沒有一個不佩王符的繼承人,寧莎一直沒有推他兒子伊特上位,多半是因為沒找到這一半的王符。

可巴央嬤嬤算是寧莎的心腹,如果是她保管王符,為什麼不早早交給寧莎?

伊頓的刀刃停在距離巴央只有幾寸的地方,“你什麼意思?想用這個換你一命?”

巴央伸手推開馬刀,在伊頓面前站起,將掌心向前一送,“不,是用它換你一命。”說著另一隻手在眼周下頜處輕輕揉動,不多時竟然從下巴起撕下一片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等面具下的人露出真容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伊頓更是驚到跌落了手中的馬刀。

“阿娘?”“閼氏!”

站着的“巴央”頭髮大半都變白了,而且編着老式的髮辮,身上還穿着奴僕的粗布棉襖,但那張臉卻已然不是之前老婦的滄桑面孔,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英氣十足,眉眼卻帶着幾分愁絲的臉龐,正是閼氏淳夫人。

衛兵齊刷刷跪下,站着的只有伊頓與淳氏兩人。

“你……你真的是……是……”伊頓手中的馬刀早已掉落在地,雙手仍然顫抖不止,像是千斤重一般抬不起,他想伸手去觸碰一下對面站着的人,又怕這只是夢境,只能語無倫次的看着淳夫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淳夫人也沒料到自己會在這樣的場合戳破身份,深吸一口氣,頗有些生疏的開口,“伊頓。”

誰料這一開口,更嚇得伊頓連連後退。淳夫人已經太久未用自己原本的聲音開口說話,一時間自己也有些不適應,但卻在看到不知所措的伊頓時,淳夫人終於落淚,“孩子,我一直看着你長大的,這些年,辛苦你了。”

“阿娘……你還活着,還活着。”伊頓像是終於消化了這個在心中捲起驚濤駭浪的事實,全身頓時脫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撐在雪地上,刺骨的冷彷彿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的,伊頓低下頭,任憑熱淚滴落,“還活着。”

淳夫人蹲下,輕輕撫在伊頓頭頂,“孩子,有我在,今後的事你都放心。”說著將那半塊王符放在伊頓面前,“收着它,我帶你去拿回屬於你的東西。”

“母親!”伊頓抬頭,“這些年母親都是以巴央的身份活着么?母親為何不早些與孩兒相認,如果不是……”他瞬間想起離開大楚軍營時衛承煊說讓他務必設法見“巴央嬤嬤”一面,難道他早就知道“巴央”的真實身份,才三番五次提醒,還不惜以賭戰為籌碼,為的就是讓自己和母親相見?

淳夫人見伊頓不再言語,還以為他有埋怨自己的心思,嘆口氣解釋道,“當年寧莎懷着身孕,對我的位置虎視眈眈,你父親……單于眼中心裏早已沒有我,一個寧莎不足為懼,但我如果一直在你身旁,天長日久,恐怕單于連帶着對你都會有厭惡之心,後來我察覺到巴央有異心,所以我將計就計,讓巴央頂了我的死路,而我以她的身份潛伏下來。”說到這淳夫人將伊頓的亂髮攏了攏,“你是單于的子嗣,更是長子,他不會對你做什麼,而我也正好藉助此機會韜光養晦,為你籌謀。這些年,你戰功赫赫,母親很是欣慰,如今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這塊王符就是我給你的第一份彌補。”

說著將伊頓扶起,將瑪瑙玉符塞到他手裏,“你若怪母親沒有在你身邊護你周全,我也無話可說。”

伊頓攥緊手中的王符,緩緩搖了搖頭,“能活着再見到母親,孩兒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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