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由誰做主

“琥珀姑娘，今兒林府又送來帖子了。”門房小廝見琥珀蹙眉看着帖子，便不停嘴的開始抱怨，“要說這宋府二小姐也太沒眼色，沒出閣之前咱們都不正眼瞧她，如今成了個側室，身份更低微了，還想着攀附咱公主府。”

琥珀沒搭腔，“興許人家有什麼要緊事。”笑着接過帖子后便一路往凝香院趕。

自從小姐被封郡主后，琥珀就愈發覺的差事難辦，要說原因就算柳敏不吭聲，琥珀也能猜出八九分。

長公主在皇上那裏求來恩典，先封了郡主，下一步必定論及婚嫁，小姐的心事長公主心知肚明，可要替小姐另尋人家的打算從不遮掩。

想到這，琥珀腳步慢了下來，若是廖府二公子有意也罷，可惜人家一開始不表態，後來直接把話說開，琥珀還記得那天小姐在大街上把廖岑攔住，結果只換來人家冷漠一句，“聽說郡主即將議親，在下在這裏先恭賀郡主覓得良人，在下福薄，恐不能得郡主青眼相待，如今特意言明，望郡主海涵。”

這事雖然當下知道的人不多，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沒多久就傳到長公主耳中了，這下關於婚事8小姐更沒有說話的份了。長公主甚至都擬選好了暫定的人員，就等着和駙馬爺商定，就要進宮請旨賜婚。

自此，小姐就再沒過好臉色，甚至打發了兩個貼身婢女，院裏的下人幹活都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一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發配出府。

想到這，琥珀看了眼手裏的帖子，就當是勸小姐散散心，繼續讓她悶在院子裏，遲早要把這股氣撒在自己身上。

柳敏正在練字，昨晚母親把她叫去正堂，告訴了她幾個人名，說讓她看着選一選，她當即說了不願意，可她也沒有發火，只是揮手讓她回去。

這是連選擇權都不稀罕給她了。廖岑廖府的態度母親肯定知道了，可她想不通，難道只有她覺得這種待遇是對她這個郡主的羞辱嗎？

有尊號又如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能說明要麼手段不夠，要麼權勢低微，任何一種可能都不是她能接受的，她想不通為何廖府對她避如蛇蠍，退一步說，她對廖岑的真心難道在他們看來也是一文不值么！

想到這，柳敏的手就停了下來，垂懸在宣紙上，筆鋒已散，字也就要重新寫。

雖然她不想放棄，但她毫無頭緒，就連母親都在逼迫她，練字定神又有什麼用？

想到這，柳敏意興闌珊地丟了筆，正好琥珀進屋，偷覷着柳敏的神色，輕聲道，“郡主，林府的瑜姨娘派人送來了帖子，邀您一起去城郊踏青。”

“不去。”柳敏連話都沒讓琥珀說完就出聲打斷，抬手將寫廢了的宣紙揉成一團砸在地上，深吸一口氣提筆準備重新練寫。

琥珀默然收起帖子，趕忙上前研磨。

柳敏提筆剛沾了一下墨汁，像是回神一樣問道，“你剛說，誰下帖邀我？”

琥珀趕緊回道，“是林府的瑜姨娘，就是以前宋府的二小姐宋瑜。”

宋瑜？

柳敏捏筆的手攥了攥卻沒下筆，濃稠的墨汁滴落在潔凈的宣紙上，綻開一朵墨色的花。

“把帖子拿來。”

琥珀連忙把帖子遞上去，柳敏單手翻開面無表情看了許久，才淡淡吩咐道，“回個帖子，就說我去。”

琥珀像得了特赦一樣，忙不迭地去辦了。

翌日，林府和長公主府各駛出一輛馬車，同時來到了城郊的蓮花山莊。

山莊是林府的產業，宋瑜有了身孕，拿捏起林嘉越發得心應手，只讓月梅放出風聲說自己心情不佳，林嘉那邊馬上就派人到山莊打點好一切勸她來散心。

此時宋瑜被月梅攙扶着下車，抬眼就看到已經下車在一旁等待的柳敏，不由想起之前她們母女去長公主府時受到的慢待，如此一想，行動看起來倒比一開始更慢了幾分。

柳敏冷臉看着宋瑜，她怎麼猜不出宋瑜的心思，當即上下掃了宋瑜一眼，不屑地轉身就走。

宋瑜被甩了臉子也不惱，任由月梅扶着慢悠悠跟在後面。

琥珀看出小姐臉色不悅，看了身後慢騰騰跟着的宋瑜，低聲道，“小姐怎麼忽然應了她的拜帖？”

柳敏不語，兩人被迎進屋落坐之後，看宋瑜還遲遲不來，柳敏才垂頭道，“她是上不了檯面，但總歸有用處。”

琥珀一時愣住，不知道這個“有用處”到底說的是什麼用處，說話間宋瑜也進了屋，於是便默立一邊。

待宋瑜坐定，柳敏開口道，“你大着肚子不好好養胎，費盡心思把我叫出來，不會就為了做這幅樣子給我看吧。”

雖然語氣淡定，可宋瑜還是能從中聽出一分迫不及待。

她心裏更加篤定這次不會白費功夫，於是便更加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緩緩開口，“郡主既然來了，就說明你相信我，既然信我，又何必陰陽怪氣的。”

自己從未想過，還能這麼平起平坐和柳敏說話。宋瑜接過月梅端來的清茶，小小抿了一口，感覺舒心極了。

柳敏眉宇間浮上一層戾氣，但很快被她壓下去，“你說有重要事和我商議，可能影響到我的婚事，到底是什麼？”

宋瑜嘴角泛起笑容，柳敏眼睛長在腦門上，誰都不放在眼裏，偏偏對廖府那個病歪歪的二公子情有獨鍾，算是老天幫她，能借這件事把事情安排下去，也不枉費柳氏在柳府跑了那麼多來回。

“在府里，你還是和長公主更親一些吧，也對，我也是和我母親說貼心話更多，不過長公主不顧你的心意，硬要給你塞個別的男人，你就沒想過去找你父親幫忙？”

柳敏還以為宋瑜會說什麼驚天之語，鬧了半天是讓自己去求柳彥景，當即失去了往下聽的興趣，冷哼一聲打斷宋瑜，“他們兩個，都不配過問我的婚事。”

她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因為她從小就不在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庭中長大，父母親之間冷漠對峙的態度讓她下意識選擇遠離了兩人，同時還總會不由自主地埋怨他們，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有什麼能力替她選一個好婚事？

“就算不配，父母之命難違，他們拍了板，你還能不嫁？”宋瑜又輕描淡寫添了一把火。

柳敏的耐心被耗盡，終於一拍桌子站起來，“你以為我真是陪你來散心的么？有這個閑工夫，你還不如想想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和我在這裏說廢話，琥珀我們走。”

宋瑜也不生氣，等柳敏快走到門口才輕飄飄丟出一句話，“現在長公主府里大小事宜都是你母親操持，你就沒想過你父親會怎麼看待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