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韓非顯世

大清早，沈清明就睡不住了。公孫長給的藥膏的確好用，睡了一晚上的時間就把腿上被蚩蟲咬傷的地方治好了，連點傷疤都沒有留下。就是腿上酥酥痒痒的，用手去撓也只是隔靴搔癢無濟於事。

從早上六點一直撓到八點多，沈清明也折騰不動了，心裏明白之所以傷口酥癢是在正在長肉，自己要做的就是吃飽喝足快點讓傷口好起來。

想通了這點，他的肚子開始咕咕咕的叫起來。天師也要吃飯啊，抱着這樣的想法，沈清明穿上外套下樓吃飯。

順着熟悉的香氣，沈清明一路小跑到包子鋪，這家包子鋪沈清明常來，老闆夫婦也和他混了個面熟，見他來了，笑呵呵的問他：“小明怎麼這麼長時間沒來了啊，都以為你是一聲不吭的搬家搬走了呢。”

沈清明一邊琢磨吃什麼餡兒的一邊順口瞎編：“公司派我出差去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這不是昨天我才回來嗎，今早就趕忙來這吃早飯調節腸胃了。”

“大大大什麼的這是哪啊？聽着就不是一般的地方，比別人去的什麼美國英國法國厲害多了。小明你有出息啊。”老闆被唬的眼神都直了。

“三個風乾腸包子，倆韭菜雞蛋包子，一碗皮蛋瘦肉粥一個茶葉蛋，一共十塊是吧？”沈清明懶得解釋英國全稱，已經選好包子準備掏錢了。

老闆說：“小明啊，咱家瘦肉粥漲價了，現在是五塊一碗，總共十一，都是老熟人了今天給你摸個零頭。”

沈清明嘴上說著謝謝叔心裏暗自好奇起來，一碗皮蛋瘦肉粥的實際成本到底是多少，是什麼原材料漲價才促使鎮店之寶皮蛋瘦肉粥跟着漲價。

沈清明端着餐盤入座，邊吃邊思考這個問題。瘦肉粥成本這事又不能明面上去問，老闆肯定不會告訴自己。要不然自己趁着入夜，偷偷溜進廚房看看這家店用的是什麼材料？

自己可是天師啊，而且是天師當中的言術士啊，自己連鳳酒的腦海都入侵過，普通的凡人又算的了什麼呢。

沈清明心念微動，悄然無聲的開始入侵包子鋪老闆的神識。包子鋪老闆還在笑呵呵的擺弄籠屜，哪裏猜得到自己的私隱正在別人的眼下一一展開。

包子鋪老闆的一生經歷如同連環畫一般在沈清明的腦海中浮現，從他在外省出生到高中輟學，從出軌離婚到中年再婚，全部都一覽無餘的攤開鋪在沈清明的視線里。

沈清明咬口包子抬頭看一眼，咬口包子抬頭再看一眼。包子都吃完了，還沒有找到皮蛋瘦肉粥的成本到底是多少。

卧槽這老闆也太有故事了吧？不得已沈清明又加了兩個包子才好接着看下去，別人吃飯都是低頭玩手機，只有沈清明是抬頭看別人的私隱，權當做是看電影了。

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老闆腦海中關於皮蛋瘦肉粥的記憶。不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一碗皮蛋瘦肉粥的利潤居然這麼高，如果保持這個速度的話在秦城買房也是唾手可得。

老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是利潤與售價並非是遞增關係，買的越貴銷量越低貿然漲價說不定還會導致總利潤減少。尤其是這種早餐鋪，顧客群體多為固定的中老年消費群體，該群體對價格變動最為敏感，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另投他家。

疑惑直到沈清明看見老闆記憶裏面有關於他獨子婚事的信息，才煙消雲散。他兒子近期結婚需要一筆大錢，老闆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沈清明倒是對於漲價一塊這種小事很不在意，就當是隨份子錢了。但是這背後的力量才是讓他上癮的關鍵——他可以隨意窺視任何一個凡人的內心。這能力不僅僅是料敵先知這麼簡單，通過窺探他人的記憶，在沈清明的眼中將再也沒有秘密的存在。

沒有秘密，這個概念太過於恐怖。從此之後人的種種性格特點，會以一種數據化的狀態出現。屆時站在沈清明眼前的不是會說會笑的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串可以移動的數據貼條。

這個想法也嚇了沈清明一跳，在此之前他可從沒覺得精神攻擊這麼逆天。

就在他準備隨便找個別的食客入侵一下腦海，再度試驗一下讀取思維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全部被封印在了左瞳，根本沒有辦法向外界導出。

這種情況他還是頭一次遇見，之前力量再弱小也能順順利利的向外界導出。現在可好，自己力量增強之後，導出的途徑又被莫名封印住了。

沈清明正在遲疑，他自己的腦海中突然多出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聲音用命令的語氣指使他趕緊回家。

沈清明不是輕易服軟的人，絕不會向惡勢力屈服，怎麼會別人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呢。

他當機立斷，準備去找楊旭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剛要拍桌子站起身來，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天搖地動，沒晃兩下就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再次恢復知覺，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左手擺着薯片右手邊擺着百事，家裏的電視正在上演無聊的肥皂劇。

沈清明只感到陣陣頭疼，就像有顆種子鑽進他的腦殼準備破土而出。

自己的面前正放着一張草紙，上面用凌亂的筆記寫滿了一個人的名字——韓非。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韓非子的殘魂正寄居在自己的身體裏。

就在屋子的一角，陽光所照射不到的陰影之處。沈清明可以明確的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那裏休息。

“你醒了，認識一下吧，我叫韓非，你體內的殘魂。”陰影里蟄伏的東西說話了，是副冷峻的男低音嗓子，令人不寒而慄，“你叫沈清明，我的宿主。”

沈清明凝視着那團黑暗，最終一無所獲。

“想要看透我嗎？”韓非說，“我在你體內寄宿的時候觀察過你的一舉一動，雖然並非一無是處，但是也僅僅是差強人意。寄宿在這種程度的宿主，是我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房間裏面的空氣溫度陡然下降，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