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反目相向

說是安全，實際上遠遠沒到脫險的地步，鹿鳴村廢墟同樣充滿殺意。

隨着最後一批倖存者從裂隙中撤出，死地徹底關閉休眠，殘留在死地的一切都隨着死地的沉眠而消失，直到下次死地再次開啟時重見天日。

只不過誰都不知道，下次死地再現人世需要多久，沈清明隱約覺得，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

“就讓夢魘永遠在大地的深處沉睡吧。”沈清明抹了把汗，“至少這輩子我是不想再見到那麼不符合常理的領地了。”

“既然不想見到死地，那麼想不想見到我呢？”秦風無領着百名武裝精良的傭兵，把倖存者們團團圍住，“聽我號令，稍有異動，即刻開槍。”

沈清明笑道：“怪不得留在死地的是影子，正主原來已經在外面等我們了。”

“影子就足夠收拾你們了，何況我本人。”秦風無這個死胖子也笑眯眯的說，“不過今天不是時候，暫且放過你們中的一些人好了。”

沈清明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疼痛感頓時就湧上腦海，小腿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蟲子咬開的肉洞，鮮血淋漓。小腿筋肉抽搐，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面上。

“一部分人？”沈清明咬着牙關問秦風無道，“你的意思是還要再留下一群人？”

“之所以不把你們在這裏趕盡殺絕，一是因為你看穿了我的計劃，對我有利用的價值。二是因為鳳酒尚在。”說到這邊秦風無看了看鳳酒那邊。

鳳酒低哼一聲，用眼神逼視回去。

秦風無低眉順目，道：“二是因為鳳酒在此，我沒有十足把握獲勝。逼着你們魚死網破殊死一搏，對我來說不大合算。儘管如此，我還是要想秦家高層交差，讓你們全身而退未免不大現實。”

倖存者們一下子安靜下來，等着秦風無說出下一句話。

“這樣吧，你們必安事務所的幾個人，還有鳳酒葉冗殊這幾個。我可以確保你們的安全，剩下的人，隨我挑。”秦風無說，“說了這麼多話，居然有點餓了。在我吃完這根雞腿之前，給出你們的答案。”

侍從上前，從隨身背包裏面抽出來了一根雞腿，恭敬的遞給秦風無。

沈清明心下有了定奪，扭頭說:“這是秦風無的殺人誅心之計，藉此分化我們，好逐個擊破。我們……”

還沒等他說完，秦風無就喊道:“好了，告訴我，你們是戰是降。”

沈清明驚道:“誒?怎麼這麼快，我一句話還沒說完。”

秦風無乾脆把雞腿丟給沈清明，腿骨上面連一點油星都沒剩下。

沈清明熱淚盈眶，千算萬算沒算到秦風無吃東西這麼快。

秦風無揚起他的小肥手，說:“諸人聽令，準備射擊。”

幾百桿形式各異的槍械統一瞄準，黑漆漆的槍口盯着倖存者的額頭。

鳳酒黑着臉說:“我還要保嶗山門下弟子安全，至於其餘人等，隨你處置。”

秦風無考慮一番，說:“嶗山門下，必安事務所等人左站，其餘人右站。快些快些。”

鳳酒領頭站到了左邊，楊旭緊隨其後。無奈之下，沈清明也只好站到了左邊。左邊總共三十來人，右邊還剩下百來號男女。

秦風無看着右邊緊張的一群人，又伸出手指隨便圈了兩片人，說：“這兩伙人，也可以平安離開。”

被許諾的人喜不自勝，趕忙跑到了左邊。這樣一來，兩邊人數大致相等了。

沈清明看了眼新加入的那伙人，都是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心裏已經對秦風無的計劃明白了個大概。只是自己無力阻止，只能默默嘆了口氣。

秦風無砸吧砸吧嘴，說：“聽說沈天師，在天樞之中給工作人員指出了逃跑的道路。作為回報，我再放一批人離開好了。”

秦風無胖手一揮，又划走了一群人。這樣一來，左右人數逆轉，右邊還剩下三十多人。

左邊眾人都是一臉慶幸，感嘆自己能在死神手下撿回一條命。

秦風無看調度差不多了，做了個割喉的手勢。傭兵收到命令火力全開，將右邊那些，心存僥倖等待秦風無接着赦免他們的人，一個不剩，全部擊斃。

三十多人在彈雨面前連半分鐘都沒撐住，通通倒在了血泊之中。

左邊剩下的人多半是一副沾沾自喜，慶幸自己被劃出來的表情。

“嘖，這群人沒有一點悲傷的表情嗎？”秦風無皺着眉頭說，“禽鳥尚且懂得物傷其類的道理。身為更智慧的人，怎麼反而不明白了呢？”

沈清明回答了他：“正是因為智慧，才淡化了物傷其類的必要啊。現在就算你再選一批人到右邊去，他們也不會反抗的。長平之戰，十萬秦軍能夠坑殺四十萬趙卒，正是這個道理。”

“只要給出一點虛假的承諾，就可以分化掉同處絕境的團隊嗎？”秦風無若有所思，“那麼，我接下來如此呢？”

他帶來的手下調轉槍頭，將槍口指着左邊的那一百來人。說：“你們殺掉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個小子，我就放你們走。”

楊旭和秦夜遊立馬護在沈清明面前，惡狠狠的威脅眾人：“誰敢輕舉妄動，我會保證他死的比被槍決還要痛苦。”

但是威脅依舊抵擋不住，眾人如狼似虎的眼光。在他們眼中沈清明不再是救出他們的恩人，而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有人蠢蠢欲動，稍微上前湊近了一點。秦夜遊立即手刀劈出，把那人打倒。

雖然如此，還是無法阻止人群的渴望。

鳳酒見狀，長嘯一聲。將人群與沈清明分開。隨手抓住兩個靠前的倒霉鬼扭斷了脖子，說道：“向前一步，形如此人。”

葉冗殊同樣帶着嶗山門人挺身而出，朗聲道：“嶗山絕對不會拋棄任何一個朋友。”

短短几分鐘內，倖存下來的兩批人馬就已經出現了致命的隔閡，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秦風無噗的一聲笑了，狡猾的說：“怎麼？有場好戲上在此上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