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造化會元
“這個就是跟金蠶齊名的火蠶嗎?”任何一本小說里的金蠶蠱都是蠱王、蠱神一樣的存在,最厲害的第一惡蠱!眼前這蟲子體型跟小手指差不多,表皮像是燒紅了的火炭,摸着倒不燙,就是熱乎乎的,軟軟的,像個灌滿溫水的塑膠筒,它的腦袋上有兩個小突起,彷彿是未成形的犄角。
小蟲兒在堅持不懈地努力爬行,一拱一拱的,看上去笨笨的,岳望舒用兩根手指把它抓起來,它全身扭動搖來搖去,只要用力稍大些就能把它捏了個稀巴爛,岳望舒把它放在自己手心上,輕輕撫摸着,手感倒是不錯:“這玩意是怎麼出現在我們這裏的?”
卷耳沉思着搖頭:“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難不成是蚜蟲、螻蛄、螞蚱這些玩意產生了變異?但這幾種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岳望舒百思不得其解,把手上的蠶寶寶送回樹上,跟它的同伴放在一起。
實際上,這火蠶在史前洪荒時期有很多,因其性情活潑好動,成年之後就跑出來到處閑玩遊逛,常常被上古時的神仙妖獸捉住,它們吐出來絲韌性不及冰蠶,煉成蠱戰鬥力也不如金蠶,只有一樣好處,就是味道鮮美,許多妖獸都喜歡吃,尤其是龍族的最愛,還能入葯煉丹,能護心養神,補補後天火候不足,效果奇佳。
被大量捕殺之後,火蠶在隋唐時就已經完全絕跡,世上只存在幾件古時留下來的蠶絲仙衣。
這三條火蠶本存在於昊天鏡之中,當初軒轅黃帝大戰蚩尤,蚩尤身邊有一位蠱神祖巫,煉就萬蠱噬天神陣,其核心五尊蠱神就是洪荒五蠶,放出來遮天蔽日,所過之處,不管是有血有肉的妖獸,還是各種草木植物,亦或是岩石沙土,五金精鐵……全能吃個乾淨,蠱神祖巫令其落在一座山峰上面,不多時,整座山峰都被啃噬乾淨,憑空消失。
軒轅黃帝佈置奇門遁甲,命奢比持昊天寶鏡,於王屋山上施法,大破蠱陣,當時收了數以億記的各類蟲魄到鏡中。昊天鏡內自成一個世界,數不清的妖獸魂魄在裏面相互吞啖繁衍,一切都與外面相同,只是沒有實體。
當日晚上空間升級,岳望舒用昊天鏡壓制靈氣,這隨身空間由空間種子成長而來,那空間種子的核心便是一團由先天靈氣凝結的混沌元胎。
峨嵋派在千年以來為四大仙門之首,真仙輩出,當初進入滅法時代,仙域也難免靈氣流逝,可是潰散,為了給仙域續命,峨嵋派九位真仙悟徹造化妙法,合力從南方朱雀七宿上汲取日月五星之氣,不但成功將仙域補足,成為無漏永存之體,還發明了祭煉空間種子,衍化隨身空間的方法。
混沌元胎為本,衍化之後空間裏的五行法陣為表,本為先天,表為後天,相輔相成,混沌元胎施放先天靈氣給五行法陣,五行法陣維持空間平衡。法陣吸收新的五行元氣輸送給混沌元胎化成先天靈氣,混沌元胎積攢足夠能量再釋放出來,促進空間生長壯大。
昊天鏡在鎮壓混沌元胎時候,二者窮通陰陽,造化性命,相互起了反應,鏡子裏的火蠶魂魄脫離束縛飛出來,於混沌元胎釋放的先天靈氣結合,化成了三枚蟲卵。因空間等級太低,積攢的靈氣也少,也只化生了這三枚蠶卵,而且都有先天上的不足,跟洪荒時代的三昧火蠶遠遠不能相比。
火蠶卵很細小,隨着昊天鏡噴吐的金星霞光撒落在地上,岳望舒當時沒有注意到,後來隨着蠶卵成長孵化,吸收巨量的熱能,導致空間溫度劇降,火位的乾靈燈差點熄滅,岳望舒燒了九噸塊煤,釋放出來的熱量終於滿足需要,蠶卵才成功孵化。剛出生的小蠶極小,混在眾多瘋長的昆蟲中間很不起眼,這些天吃了樹上的桑葉,身體長大了,卷耳大規模捉蟲殺蟲才發現它們。
火蠶是靈物,岳望舒想起群裏面峨眉斗蒼穹的五爪飛狸,他那個飛狸是跟薩摩犬雜交的,自己這個是不知道怎麼泡出來的,但看那呆萌的蠢樣肯定也不是純種的洪荒祖蠶,對比起來,十有八九是比不過的,但到底是仙家的靈寵,跟普通生物不同,他決定把它們好生養大,以後有機會拿出去,即便不能掙來什麼臉面,至少不會讓人看笑話。
這三隻火蠶活潑好動,簡直一刻也不願意停下來,不止在桑樹上不斷爬上爬下,還愛到別處遊逛,簡直就是超級的好奇寶寶,每個角落都要爬過去看一看,每個縫隙都要鑽進去瞧一瞧,岳望舒到網上查養蠶的方法,拿了老大的鞋盒給它們做窩,剪下桑葉洗凈晾乾給它們,它們卻根本不在裏面呆,對於送到嘴邊的桑葉也毫不給面子地一口不肯吃。
這種習性,只能散養了,岳望舒看桑樹得了真水澆灌,葉子長得很快,但擔心他們以後適量增加,桑葉供給不上,就到網上又買了二十顆桑樹苗,看到有賣枸杞等各種草藥苗的,就一併買回來,如人蔘首烏石斛等,桑樹苗栽在西邊連成一片給蠶寶寶當食物,草藥都種在祭壇周圍。
蠶寶寶雖然小,但由於是靈物,已經知道趨吉避凶,兩個地方它們絕不敢去,一個是昊天鏡所在的地方,前生的記憶雖然已經不在,但恐怖的印象已經深深地印在靈魂里;另一個是天一真水,灑在哪裏它們就會繞着那裏走,因水能克火,普通的凡水它們不怕,甚至能夠下池塘里去洗澡,但卻經受不住天一真水的溶解,每次到祭壇上的乾靈燈盞上去玩,都遠遠地繞着玉鼎走。
為了等樹苗,岳望舒在學校里多耽擱了兩天,秦王駿極跟蒙承乾都回家過暑假了,羅瑾瑜出去實習了,岳望舒一個人離開學校,他只背了個雙肩包,其他東西都放在空間裏了。
從商陽市出發,先做十個小時的火車,再坐四個小時的客車,到達雲門市內以後,再做兩個小時的城鄉公交到經Q縣城,然後再打車到天府鎮。
從高樓林立的大都市回到了群山環繞的小鄉鎮,看着兩側的青山碧水,呼吸着讓人精神煥發的清新空氣,岳望舒想家的感覺越來越強,恨不能直接飛回去,立刻出現在奶奶面前。
終於,來到從小長大的岳家大院,裏面停了一輛黑色的本田和一輛白色的比亞迪,本田是二叔家的,比亞迪是小姑家的,今天是奶奶九十周歲大壽,兩個叔叔和兩個姑姑都到了。
岳望舒走進院子,聽見正房屋裏奶奶在大聲說話:“舒寶他要不養活我,他還是人嗎?老大兩口子走得早,這麼多年都是我跟他爺爺把他拉扯起來的,現在我老了,他就不管我了,他要敢那麼狼心狗肺,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緊跟着是二嬸的聲音:“媽你看你說的那叫什麼話?舒寶他畢竟是隔代人,又是個孩子,我們四家怎麼也不能看着舒寶一個孩子給你養老啊。”
“你們別說了。”奶奶口氣里,堅決中透着蒼涼,“我哪也不去,當初我跟他爺爺都約定好了,咱們老兩口子拉扯舒寶,將來就讓他給我們養老送終,你們就把你們各家的小日子過好就行了,不用管我。老大兩口子沒了,沒過兩年老頭子也沒了,戶口本上就我和舒寶兩個人,我雖然不中用,但在這兒跟舒寶就是一家人家,我要是跟你們去了,舒寶就成孤兒了。”
小姑岳連書說:“從法律上講,舒寶父母雙亡,就算跟你在一個戶口本上,他也是孤兒啊。再說了,當年舒寶歲數小,你怕他是孤兒,帶着他咱們也不能說什麼,現在舒寶都那麼大了,眼看着明年這個時候就大學畢業,他不得在城裏找工作、找對象啊?剩你一個人在這兒我們也不放心,來看你也不方便,你跟二哥去城裏享福多好。”
“享什麼福?一天就窩在火柴盒大的屋子裏,出來就得爬樓,白天底下那音響咚咚地吵一白天,晚上樓上樓下打呼嚕沖馬桶都能聽見,我那年冬天跟連詩去她們家,一宿一宿睡不着覺,我要真跟你們去了,明年我就得歸西。”
大姑岳連詩說:“媽我們家那條件跟二哥沒法比,他是封閉式小區,可肅靜了。”
“素凈我也不去。”奶奶固執地說,“我就在這兒,現在我還能走能撂,也不用人照顧,過幾年兩腿一蹬,也不用你們發送,是燒是埋我也不知道了,隨舒寶處置,他要不願意麻煩,把我到後頭俠白山裡挖個坑一埋完事。我死以後,這房子這院子,還有那些地都是舒寶的,你們當叔叔姑姑的,可不能跟着爭競,不然我到了那頭和他爺爺也不……”
“舒寶,你回來啦?咋不進屋呢。”三嬸繫着圍裙,拿着鍋鏟從外屋出來,“媽,舒寶回來了。”一邊拉岳望舒進屋一邊取笑,“這孩子,回來也不進屋,站台階底下聽聲呢。”
三嬸的嘴巴向來是有些刻薄的,岳望舒笑着說:“屋裏都是長輩,在討論奶奶的養老,我貿然摻合進來不合適。”
奶奶穿着碎花短袖,拄着拐杖坐在炕沿上,見他進屋樂得眉開眼笑:“我大孫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