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進階

這一夜過得十分安穩，疲憊的眾人無暇顧及大戰臨頭的焦慮。

第二天一早，蕭衍精神百倍地從床上坐起，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臉，收拾好自己的武器裝備。

契約者們即將要開始面對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

男爵莊園上上下下都充滿了緊張的焦慮氣氛，昨晚已經是這些可憐人最後的歡騰了。

契約者還剩下18人，其中6個女孩。蕭衍的想法是大家集中起來協助莊園守衛一處，沒想到大半人竟然都不樂意。

初來乍到這個世界，普通人都茫然不知所措，只能跟着領頭人隨波逐流。期間又發生內訌，自己人死了好幾個，因此人人互相提防。蕭衍身披皮甲，持斧攜盾，手上還有兩條人命，盾牌上面血跡未乾，除了嘉拉迪雅和索尼婭，其他的女孩都躲的遠遠的。

契約者的隊伍就分成幾股，4個女孩不敢參戰躲到了城堡里，庄民們正準備着料理醫患、烹制乾糧，對她們也是歡迎。

王虎手裏有支手槍，路上也是拉攏了4個男子一夥去了正門。另有4人跑去南門給民兵幫忙，每人還分到了一支長矛一面盾牌。剩下的人除了嘉拉迪雅和索尼婭，旅者也留了下來和蕭衍一起，另一個人就是那個神叨叨的一路上自稱主教的傢伙。

藉著貴族小姐的名頭，索尼婭帶着蕭衍等人找來了老懷特，表明自己一方協助守城的意思。老懷特雖然不敢勞煩索尼婭去冒險，但對蕭衍等人的加入還是非常歡迎，當下拉來了北門民兵隊長。

民兵隊長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年大叔，名叫山姆，在鄉鄰間極有威望。山姆大叔的老婆如同一座肉山，腰如水桶，足有蕭衍兩個那麼粗，但是看到自家男人要上戰場，竟然抱着山姆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莊裏的獵戶都被調到最重要的西面正門去跟隨威爾騎士，北門的民兵們對作戰毫無概念，甚至沒人會使弓箭，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城牆上扔石頭。這伙空有力氣的男人手足無措得聚在庄門口，手裏的武器大都是拙劣的長矛和木盾，軍心士氣慘不忍睹。

主教等人看了連連皺眉，嘉拉迪雅也不由得有些擔心，扭頭看看蕭衍，“照這樣悲劇的組織度……一衝就白的吧。”

“你竟然知道組織度這個詞！平時你都在玩什麼？一衝就白？恩哈，我似乎發現了什麼。”這樣的場面在蕭衍預料之中，故意調侃她一下，嘉拉迪雅一下就紅了臉。

蕭衍並不在意：“如果守軍強悍有力，這任務豈不是躺贏。這未知的力量能夠將我們送到這險惡的世界，自然會讓我們以死相搏了。”

“山姆隊長。”蕭衍大步上前拉住正抓耳撓腮不知所措的山姆大叔，遞上一壺從廚房買來的燒酒。大叔的臉色立刻多雲轉晴，咕咚咕咚就猛灌幾口，臉上有了幾分血色，不好意思得想把酒壺還來。蕭衍哪裏肯收，接機急忙說道，“我們前些天在野外遇到那些山賊，很是折損了人手。都是家族護衛的中堅，一等一的好漢，想不到就折在這地方。這山賊力量不能小覷啊。”

山姆是個實誠的鄉下農夫，也聽說了蕭衍等人的遭遇，也當他們是大貴人的家丁，對他們的遭遇很是同情，只是嘴笨不知道說什麼好作安慰，只道，“是啊，你看這些小夥子，可都是莊裏的棒小伙啊。等會山賊來了也不知能活下幾個。”說著說著山姆竟然掉下眼淚。

蕭衍一看效果還行，急忙接著說道，“我雖然年輕，卻也經歷過幾次戰鬥，斬過好幾顆頭顱。家主就在庄內，在下不才，不流盡最後一滴血決不會放山賊入內。另外，我有些家族傳承的防守戰術，不善格殺之人也可使用，還望隊長協助佈置。”

山姆早就無計可施，只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態，聽蕭衍把法子慢慢說了覺得倒還不錯，最關鍵是佈置起來也不算過於費事。

看到山姆隊長在猶猶豫豫，既不反對也不表態支持，蕭衍想了想就請索尼婭過來。果然高魅力就是有用，索尼婭一說，山姆隊長就立刻答應下來了。

這些民兵們閑着也是閑着，有活干還能分散他們焦慮的注意力。有蕭衍這個看起來似乎挺厲害的大個子帶頭動手，又有山姆隊長協助，民兵們也配合地幹了起來。

庄外的平原遠遠地揚起煙塵，不用瞭望的男孩通報，大家也知道山賊正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蕭衍等人在北門幹得熱火朝天，由於工程緊張，眾人挑土搬石，動手挖坑也無暇四顧。嘉拉迪雅在屋頂走來走去，想要找個優良的狙擊點。

“快乾完了嗎？”蕭衍直起身喝水的時候，嘉拉迪雅用腳勾着一根突出的房梁，像蜘蛛俠一樣倒吊在半空，在蕭衍眼前晃悠晃悠。蕭衍本想實誠得回些什麼，眼前這少女這麼逗，忍不住開口道，“恩，還差些工作，需要你來幫忙？”

“我不挖土！”嘉拉迪雅握着拳頭比劃着。

“不用挖土啦，都是你熟悉又擅長的。”

“是什麼是什麼？”

“等會需要你安排大家找個好街角，排出人字形的兩排槍陣，就像這樣，所有人向右刺！”蕭衍比劃着，“然後就等山賊來送，槍陣正面無敵，來多少死多少，對面一會就白啦！史詩勝利！喂喂，你怎麼走了，我還沒說完呢！”

“你討厭！”

……

在工程終於完工的時候，山賊已經將莊園除了黑水河一側的三麵糰團圍住。

山賊的人數近千，十餘個馬賊和盜賊頭領以人類的盜賊、山賊為骨幹，裹挾大量的半獸人和哥布林雇傭兵。在密密麻麻的人海後面，隱隱能看到幾個模糊而恐怖的高大身影，足有兩三層樓那麼高，看得民兵們直吸冷氣。

山賊的哥布林弓手紛紛排眾而出，這些小怪物約有半人多高，數量近百，平攤到三個城門各有三十多個對着城頭一陣亂射。

蕭衍用盾牌護住嘉拉迪雅，小心翼翼地朝外面張望。這些哥布林使用的弓箭也不精良，射擊的過程中竟然還不是出現弓弦斷裂的情況，無不是把弓手抽得滿臉開花，有兩個倒霉的還被抽爆了眼珠，捂着臉在地上打滾，引得其他哥布林陣陣騷動。

“格里菲斯，掩護我！”嘉拉迪雅拉拉蕭衍的衣角，蕭衍一愣但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站起身舉盾護持。嘉拉迪雅長身而立，對着城下哥布林引弓一箭。

白羽箭一下洞穿了一個哥布林弓手的咽喉，騷動的哥布林團體為之一窒。剛才還在鬧騰的小怪物們滴溜溜地轉動眼睛不知所措。

嘉拉迪雅可不等他們反應，此時她居高臨下，而哥布林距離城牆又近，她便連續開弓，連珠般地射出五箭。

哥布林一團混亂，剛才一陣反擊幹掉了他們5、6頭，近一半的哥布林已經膽寒，拋下弓箭往後便跑，離得稍遠的幾個哥布林也反應過來，紛紛向嘉拉迪雅集火。蕭衍急忙用圓盾擋住，飛身將嘉拉迪雅撲倒。

亂箭從兩人頭頂劃過，破空聲此起彼伏。蕭衍的圓盾發出一陣咚咚咚的聲音，一瞬間就已經插了三支骨箭，兩人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上，所幸都沒有受傷。

嘉拉迪雅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瞪大了眼睛喘着氣，蕭衍能夠明顯感覺到胸前起伏的彈性和堅挺，自己的右手還摟着女孩的柳腰，說不出的神魂顛倒。

“嘿，我說，每次最多三箭，射完了我們就換地方。我掩護你。”蕭衍也還是知道分寸，稍稍起身，就這樣把有些發抖的女孩扶了起來。

“恩……恩，我……我還是第一次射中活人。”嘉拉迪雅坐在地上，雙手抱在胸前，全身上下抖得更厲害了，“我可以的，等我們換個地方再來一次。”

蕭衍記憶里第一次參加高中生全國大賽的時候也在這樣顫抖。在入場的一刻，全場觀眾雷鳴般的歡呼幾乎要把體育場拆了。這是電視裏的實況展播永遠無法展現的震撼，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從腳趾到牙齒都在發抖。

嘉拉迪雅的確是個非同一般的女孩，但也只是和平世界裏的一個女孩而已。和一群一點就炸的陌生人一起降臨在一個無法理解的世界，突然之間就要去生死相搏，親手奪取別的生靈的性命，就算是故事裏的小怪物，這也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蕭衍在殺死山賊的那一刻也陷入了類似的情緒中。

“沒事，我們不着急。”蕭衍把女孩摟進懷裏，輕輕撫摸她的秀髮。

嘉拉迪雅的顫抖漸漸平息，輕輕用力把蕭衍推開，臉紅的厲害。蕭衍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沿着城牆移動。

射箭是極費體力的活。戰場上一個弓手連續的急促射擊不會超過十箭，疲憊和肌肉酸痛會讓連續作戰的弓手拉不開弓。哥布林剛才的反擊幾乎耗盡了他們的氣血，現在幾乎沒有箭再飛過城頭了。

嘉拉迪雅再一次出手了，連續三次射擊瞬間帶走了三條性命。本來就萌生退意的哥布林發聲喊一鬨而散，逃進後方的陣營中不見蹤影，迎來馬賊頭領的陣陣咆哮。

“回去射箭！你們這些雜碎！”這個騎在馬上的武士咆哮着，拍馬衝到了前線來，一下就吸引道了嘉拉迪雅的注意力。

“我決定了，就由你來做我全力一擊的靶子！”嘉拉迪雅將長弓拉個滿圓，後仰朝天一箭，利箭呼嘯而出。蕭衍只覺得空間為之凝滯，一道音波呈環狀橫掃過來。

戰場上的所有人無不被這一箭所攝，紛紛抬頭仰視。羽箭直射天空的艷陽，隨後又化作一道流星，嗖得一聲急速下墜，洞穿了馬賊頭領的咽喉！

“嘉拉迪雅發動了專屬技能——墜星！”蕭衍的戰鬥記錄中突然跳出一段提示。

這馬賊能統領前軍也是因為頗有戰場搏殺的本事，一對雙刀在山賊中威望極高。被嘉拉迪雅仰天一箭吸引，他也是抬頭仰視，被陽光閃得眼花正要低頭，就聽一聲破空。流星般的箭矢帶着星光直襲而來，一下射穿了他的脖頸。

馬賊當場栽下馬來，嘍羅圍上看時已經氣絕，一身本事都歸於無用。

山賊大陣頓時動搖，不少山賊都覺得膽寒。再看城頭，一名高挑的少女長身而立，英姿颯爽，剛才明明無風的戰場突然揚起大風，少女的長發在燦爛的陽光下飛舞，竟有七色的絢彩！

“這！這是！莫非！”蕭衍心知此時要上前護住，但無形間竟然有溫和的力量將他排斥。嘉拉迪雅彷彿狩獵女神親臨一般，強大而又美麗。這是臨陣突破！人類的技藝千錘百鍊之後往往會遭遇瓶頸，只有機緣巧合在特定的環境下可以頓悟其中之道。戰場和賽場這樣的環境刺激下效果尤為明顯。嘉拉迪雅弓術技藝在原世界時就已經十分精湛，隱隱已在同階巔峰。但是弓術這樣脫胎於戰場爭霸的技藝，僅憑訓練場無法領悟其精髓。剛才連殺數只哥布林，以一己之力力壓對面數十名弓手，而心中又懷着初上戰場的緊張和刺激、伏擊山賊失手的猶豫和被蕭衍救下時的感激，百感交集，嘉拉迪雅的弓術竟然已經突破到新的力量位階。

臨陣突破的瞬間，世界的加護彷彿都籠罩在嘉拉迪雅身上，直接打出了破格的一擊！

對山賊頭領這種類似小BOSS的一擊必殺，尋常的攻擊時做不到的。也只有在突破位階時引來本源之力的關注才能有如此威力。嘉拉迪雅射完這一箭，氣勢漸漸消退，竟然有些站立不住。蕭衍急忙上前護住，將她帶下城牆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