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賬本
那是蒲城最有名的金綾緞,曾經是冷家的,如今被另一家把持了,官府沒有並說什麼。”
一個不起眼的攤位,誰曾想過坐在那裏吃面的人會是堂堂菱王。
“如果要抓住洛旻舟,就必須拿到賬本,這金綾緞在東菱很有名氣,冷家就是靠着它起家。如今物價抬得這麼高,一年賺下來的錢只會比三年前的冷家多,若能拿到金綾緞的賬本,確定錢流向了洛旻舟,藉助冷易,就可以治他的罪了。”
千尋輕頷首,“不錯,他滅冷家的事一旦曝光,他的烏紗帽就可以摘掉了。”
在白家她口口聲聲說是不理,可是又忍不住要多管閑事,“我覺得嘛,我們不能這樣靜觀其變。”
千尋看着那一兩銀子的麵條可捨不得吃,就拿着筷子邊敲碗邊說道:“想要拿到賬本興許不難,難就難在,不能打草驚蛇,才能打他個措手不及。這樣,我想辦法混進去。”
千尋抬頭看他,尉遲天菱隨口道:“你不是要照顧尤清婷么?回去吧。”
千尋一筷子打在他腦袋上了,“你傻啊,她跟上官君千一塊,我去當電燈泡啊!”
敢這麼拿筷子打尉遲天菱的,也就千尋一個了,偏偏尉遲天菱只能認了,“是我傻,那你的面吃不吃,再不吃涼了,吃完呢,你就回去,別跟着我了。”
“我不跟着你,也不回去。”千尋將筷子丟了重新拿雙筷子后連忙把那貴得要命的面吃了。
尉遲天菱拿她沒轍,但是也沒有因為不放心而跟在她身邊,他去忙他的,千尋跟他拿了錢才走的。
“我們這裏這些布匹都是上等的蠶絲做的,只有您想不到的好。”
給千尋引薦的人那嘴巴一路都沒停過,主要是看千尋雖然沒有穿金戴銀,但是她身上的衣服,行家人一眼就知道不凡。
千尋好的時候平易近人,當她架子端起來時,眸光滿滿的蔑視。
“呵,看來我還是高估了這蒲城,高估了你金綾緞。”
“姑娘此話怎講?”女子本來還笑容滿面的,一聽千尋這話臉色都變了。
千羽隨手拿起一塊布料,然後在手中揉啊揉,手輕輕鬆開,布料皺巴巴地掉在地上。
女子這下子臉色是黑成砂鍋了,“看來,姑娘不是來買東西的,是來砸我家鋪子的!”
這邊一鬧,立刻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千尋沒有慌,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若無其事的看着她,彷彿剛剛那布料不是她丟的一樣。
她輕挪開腳,很不給面子的踩上去了,然後掏了錠金子丟在桌上的布料上,“這塊布,我買來擦鞋了,沒意見吧?”
女子看着那金子,臉火辣辣地疼,千尋這是無形地扇了她一巴掌。
“我家公子要成親了,衣料要最好的,蒲城物價高,金綾緞方圓百里皆知,可是如今看來,還是三年前冷家的金綾緞做得好。”
“姑娘,小心禍從口出!”女子字字咬重,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千尋輕笑道:“我不過說句實話罷了,聽說三年前這金綾緞是冷家一手操辦起來的,如今換了個老闆,這東西,着實令人失望。”
“姑娘!”門口,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進來,所有人紛紛給她讓路。
“花姐,這個姑娘是來鬧事的。”
“閉嘴,來者是客,哪容得你如此放肆。”說著,花容已經走到千尋跟前了,“姑娘千里迢迢來尋金綾緞,可是金綾緞卻讓姑娘失望了,着實是我們的不是。姑娘若想更好的,不如去別家看看。”
“好吧。”千尋吐了兩字,但是沒等花容說句送客,她話鋒一轉又道了一句,“其實我買布只是其一,另有一事,想跟花姑娘單獨談談。”
說話間,千尋掏了個令牌出來,沒待花容細看她就收回去了。
花容看那牌子曉得千尋是個不簡單的人,故而也沒拒絕,“既然如此,姑娘請跟我來。”
花容帶着千尋往後院走去,千尋一路看還一路嫌棄的,“真不明白,皇城那麼好的店鋪,公子看不上,偏偏讓我大老遠跑來這。”
“姑娘所說的公子是?”花容引着千尋到了裏屋,丫鬟將茶奉上后便退下了,千尋笑笑地沒有回答,確定丫鬟走遠,她神情一收,轉而有些嚴肅。
“大人說最近幾次的賬單有所出入,所以讓我過來看一下賬本,人多眼雜的,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這畫風突變,變得花容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千尋斜了她一眼,先前的笑意盡數被冷漠掩去,“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花姑娘聊天,辦完這件事,我得連夜趕回皇城,花姑娘動作麻利點。”
“這……”這突然來了個人,就說要看賬本,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不過瞧着千尋臉不紅氣不喘,想來應該不是假的。
而她怎麼想估計也不會想到,有人就是這麼莫名其妙說做就做,沒有任何規劃的就跑到人家家裏頭裝逼。
“姑娘稍等。”花容起身便走,千尋輕頷首,聽着她離開的腳步聲,但是可以確定沒有走遠,她端起茶杯,聞了聞,然後丟回桌上了,“什麼玩意,我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偏偏讓我來這裏對賬本,你個賤人,等我回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花容在窗前盯着千尋,還是覺得奇怪,可是好像也不像假的,而且她也有令牌在身。
“算了。”花容回了房間,沒多久便拿着一本本子過來了。
“姑娘,請過目。”
千尋接過去,隨意翻開一面,眼角輕輕斜了下花容,花容踉蹌地後退一步,眼前的事物不知為何在搖晃。
千尋笑笑地把賬本合上扶她坐下。
屋裏,一支香在花容走開后就點燃了,千尋這個毒物自然沒事,但是花容就沒那麼幸運了。
“竟然不是相府?”花容趴在桌上,千尋看了下賬本眉頭緊皺,“公,主,府?”
將賬本合上,千尋一時有些糾結,因為她也沒想這麼順利,她只是想看看能否唬住花容,然後再慢慢地騙到賬本,可是她沒想到花容這麼好騙。
那麼現在這個賬本若是拿走,花容發現不見了,恐怕會打草驚蛇。既然曉得放哪了,那麼,要的時候再來拿好了。
千尋將賬本所記的東西一字不漏地收入眼底,看完后,她又點了另一柱香,花容迷糊地睜開眼睛。
千尋附身在她耳邊念叨道:“我在看賬本,那姑娘走了,記住了,我在看賬本。”
花容跟着一搖一晃念道:“我在看賬本,那姑娘走了……”
千尋記憶力向來不錯,看了兩三遍后大多數也就記下來了。
回到白家,千尋立刻把所有賬目全部默寫下來。
“真沒想到,竟然是公主府。”尉遲天菱也有些意外,“只是我皇姐怎麼會突然介入這種事?”
“得回皇城,從公主府找線索。”千尋放下筆,“你都說了洛旻舟是個狡猾的泥鰍,如今看來,他是以公主府掩人耳目。”
“可是我皇姐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尉遲天菱曉得尉遲天穎的性子,多年來她都選擇遠離皇權,因為她曉得,摻和太多,對她並沒有好處,她這個人向來不爭不搶的,怎麼會突然出這麼大的手筆?
“有可能,是另一個好忽悠的人呢?”千尋抬眸看他,尉遲天菱跟着道了三個字,“薛楚順!”
“不錯,還是我舅舅呢!”千尋眯了眯眼,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要跟薛家人打交道。
她將眼睛撐開,“我懷疑,你皇姐,出事了……”
尉遲天菱可以斷定他皇姐不會做這種事,那麼就只有駙馬薛楚順了。
薛楚霞死了,薛楚銘被抄家,他父親是當朝太傅卻也無能為力,如今更是辭官回鄉去了。
這個薛楚順若是被人蠱惑着去做一些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皇姐竟然沒有阻止,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無力阻止。
公主府雖然在皇城,但是它遠離中心區域,尋常無事不會跟皇宮打交道,它靜得就跟不存在似的。
就是皇宮有什麼熱鬧,公主府的人依舊沒有去,因為尉遲天穎跟太后不怎麼好,聽說她曾經還發過誓,此生絕不踏入皇宮一步。
以前鬧得大,但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前的事都給新發生的事遮掩下去了,只是如今公主府這三個字出現在這賬本里,那麼註定它將會再次令人記住它。
因為冷易,他們皆可以斷定尉遲皓寒也進城了,可是他至今還沒來找千尋,肯定是給事拖住了。
不過他既然能認出冷易是冷家人,而且還這麼多管閑事的,只有一個可能,他跟冷家有關係。
究竟怎麼一回事尉遲天菱不曉得,也不急着去查,他在等,等尉遲皓寒自己過來說。
蒲城表面看起來沒什麼,但是幾方人馬陸續進城,這三年來不可見人的秘密,逐漸被這些人捅出水面。
晌午的陽光正好,落在他銀色的面具上,襯得他的狹眸更加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