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繼續得罪人
因為她的回來，國公府的平靜終是被打破了，這第一天就到處樹敵，得罪完老爹又清表妹的，千尋還很有閒情逸緻地將強勢奪回來的院子溜達了一圈。
“不錯不錯，看來這兩年，我那表妹住得挺舒服的。”
“小姐，尹媽求見！”碧芝走過來朝千尋行禮，終究是有個疙瘩在，面對千尋時，她沒有了以往的隨性。
“也該來了。”千尋唇角勾起，轉身朝屋裏走去，“讓她們進來。”
碧芝詫異抬頭，她好像說了尹媽，並沒有說別人吧。
而來者的確不止尹媽一個，屋內，千尋端坐在那悠哉地喝茶，在素心庵那，就只有水，來到這裏，總算有茶了。
喝茶提神，然後就繼續得罪人。
“大小姐！”尹媽帶着一眾丫鬟進來，千尋沒有看她們，繼續喝她的茶，尹媽自個說道：“夫人讓我挑選幾個聰明伶俐的丫頭過來服侍小姐，這青錦啊，本來是在夫人那伺候着的，但是夫人怕大小姐身邊沒個懂規矩的人，所以就把她叫過來了。”
一個看起來比較穩重的少女向前一步，朝千尋揖了下身子，“大小姐，奴婢青錦，以後一定伺候好小姐。”
千尋瞥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尹媽又道：“這碧芝啊，毛手毛腳的，當時就是她硬拉着小姐去走，這才出事，夫人讓我好好調教調教她些日子，再重新分配她！”
“大小姐不久后便是太子妃了，身邊的人都得穩重些才行。”
碧芝心裏一怔，抬頭去看千尋，千尋這時才放下茶杯，“夫人真會安排，只不過嘛，我不習慣別人給我安排好一切，所以呢，碧芝我親自調教就好，不勞煩尹媽了。”
不喊母親喊夫人的，尹媽輕皺眉，隨之又露出一個笑意來，“大小姐，夫人是心疼你這才幫你安排……”
“那就多謝她這份心疼了。”千尋出言打斷，“人都留下吧，只不過，我習慣碧芝在身邊伺候着。還有，我是一個比較愛乾淨的主，這院子裏，我不希望看到一片落葉，一點塵埃！”
“想來，尹媽調教出來的人，應該不會讓我失望才對！”
千尋的唇角明明帶着一抹淺笑，看起來無害，但是說起話來，還是這麼咄咄逼人。
“怎麼都愣住了？”千尋笑道：“我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主，兩個粗使丫鬟若做不好，那便大夥一起做就是。”
青錦抬頭看千尋，這個大夥，不會有她吧？
“好啦，我乏了，尹媽沒有什麼事便退下吧。”千尋擺手，直接下了逐客令，話鋒一轉，又對上新來的五個丫鬟，“你們五個，馬上去給我把院子裏裡外外都清洗一遍，我這人潔癖，別人住過的屋子，還是挺在意的。”
別人不把她當大小姐，她自己把自己當大小姐就是。
尹媽咬咬牙，朝青錦她們遞了個眼神，然後才退下去。
本來快要發作的青錦，被尹媽這一看，不得不先垂下頭：什麼大小姐，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將一群人打發走，千尋適才跟碧芝說道：“這薛楚霞是個心狠手辣之輩，也是個喜歡斬草除根的，你肯定有落單的時候，若是見了她，她說什麼，你只管應下，然後回來告訴我。”
“關於我墜崖一事，你便按我說的回她，不要說是你推的。要是你應付不下來，被薛楚霞逮到了把柄，我不會理你的。”
碧芝鄭重回道：“碧芝絕對不會拖小姐後腿。”
“你記住，我這次回來，是要將這十八年所受的苦通通發泄出來。”千尋眸光看似平靜，又如幽譚般深不可測，“所以，接下來的日子，絕對不會有太平之說，你好好想想，若是不能面對，就說出來，我會放你離開。”
碧芝沉默着點頭，她知道，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她，從鬼門關回來的她，終是不一樣了。
千尋找五個丫鬟的麻煩，等於是狠狠地在薛楚霞的臉上扇了一巴掌，本來一直被當做死人的大小姐，如今這動靜，整個國公府的人都不敢當她不存在，見了她都客客氣氣的，唯恐她突然給自己扣個什麼罪名。
千睦凜沒有來過問一句，千尋也樂得不去應付，但是次日一早，她是不得不應付一個大小孩。
千羽小她一歲，又大千琴一歲，他在別人眼裏都文質彬彬的，偏偏到了她這裏就跟個孩子一樣。
“姐，你再不出現，我都想跳下去找你了！”
“姐，我告訴你啊，這三年你的東西都讓我搬去了，免得被一些自來熟的人拿去！”
“姐，我跟你說啊……”
千尋抬頭看着天花板，整個腦袋嗡嗡作響，“我說你，可不可以安靜一會。”
千羽撇撇嘴道：“我還不是擔心你，祖父聽說你回來了，立馬精神許多，前幾日不知哪個王八蛋跟他說你死了，害得他當場暈過去。”
聽到祖父二字，千尋立馬說道：“帶我去見他。”
從記憶中，她知道，這祖父向來都身體健朗的，怎麼會突然一病病了三年之久呢？
千羽看着千尋的目光有些疑惑，總覺得回來后的這個姐姐，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都是他說半天，她依舊在發獃，如今正常了，但是終歸有點不適應。
他們兩個都是沒有母親的孩子，但是他要比這個姐姐幸福許多，所以就對她心生憐惜，就想多照顧她。
可是三年前，無論他怎麼求，都沒辦法把她留下。
她轉身時，難得跟他說了兩個字，是謝謝！
千羽帶着她過去，走到一半時，他突然問道：“姐，你可曾怨我？”
“嗯？”千尋懵了下，記憶中，就這個弟弟對她好，哪來的怨啊？
“三年前，我沒辦法讓你留下，三年來，我更是沒有辦法讓你回來，三年後，我……”
千尋突然握住他的手，朝他一笑，“我知道，你儘力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謝你多年的照顧都來不及呢，怎會怨？”
千羽展顏一笑，“姐放心吧，這三年來我拜了個師父，武功有所長進，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千尋輕點頭，很欣慰，本來以為回到國公府她會孤身一人，還好，有他！
她祖父千嶸的院子較之優雅，以竹子居多，丫鬟們看到千尋眸光並沒有露出害怕，也沒有露出嫌棄，很平靜地朝她行禮。
難得啊！
千尋心裏默默嘆了一聲，這才跟着千羽走進裏屋。
來到千嶸這裏，千羽規矩了許多，沒有跟剛剛在她院子裏那樣嘰里呱啦的。
屋內香爐青煙繚繞，千尋聞着那淡淡的香氣暗自點頭：裏頭竟然有安神的功效，看來祖父身邊的人，還是可靠的。
“咳咳！”輕輕的咳嗽聲拉回了千尋的思緒，眺望着不遠處屏風之後模糊的身影，千尋突然想起她的媽媽，也是常年卧病在床，她也有個弟弟，他們兩個輪流照顧着。
“姐！”千羽拉了千尋一下，“過去看看吧，祖父很想你的。”
“嗯！”千尋點頭，腳步下意識地放輕了許多。
繞過屏風，床上一個老人迅速沒入眼底，千尋當場僵在那了。
這跟她記憶中的人不一樣！
記憶中的祖父，雖然已是六十歲的老人，但是他神采奕奕，別人經常說他是千睦凜的大哥呢！
什麼時候，成了這副模樣！
蒼老得她差點沒認出來，別說六十歲了，說是八十歲都有人信，整個人消瘦得並沒有比她好到哪去！
“小……尋！”
微弱的聲音傳來，千尋連忙大步走過去，握着那枯瘦的手，千尋咬着牙讓淚水不要翻湧。
以前她也是這樣，握着她媽媽的手，告訴她，會有希望的。
“祖父！”千尋輕喚一聲，千羽突然推了她一下，“姐，你叫什麼呢，你一直叫爺爺的，你忘啦！”
千尋愣了下，記憶再次清晰起來，是，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喊爺爺。
“這三年來我渾渾噩噩的，有些事記不大清楚。”千尋說著，連忙喚稱呼，“爺爺，小尋回來了，小尋的身體也好很多了，你不用替小尋擔心，小尋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
“是啊祖父！”千羽說道：“姐這次回來很不一樣了，小羽跟祖父保證，絕對不會讓人再欺負姐的！”
“小……尋，不要……”
千嶸艱難地說著話，但是聽不大清楚，千尋附身湊到他唇邊，還是沒聽清。
“爺爺說不要什麼？”千尋抬頭看千羽，千羽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些年，祖父渾渾噩噩的，總是說不要，但是不要什麼，我實在聽不出來，就是曉夢也沒聽出來。”
“曉夢？”千尋努力回想了下，對這人，好像有點印象，又有些模糊。
“大小姐，公子！”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千羽道：“剛說她呢，她就來了。”
千尋起身，只見一個女子端着一碗葯湯走過來，朝他們兩個欠了欠身子，千尋輕頷首，曉得這個應該就是那個曉夢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我來喂爺爺就好。”千尋伸手接過湯藥，便坐到床邊，曉夢小心地幫她扶起千嶸。
千尋聞着那葯湯的味道，手中動作停下，柳眉輕挑，抬頭看曉夢，“這藥方，誰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