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遇
最近公司有一個大案子，城南郊區要建一個大型度假村，本來是由C市赫赫有名的東升集團投資建設，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要招標找合伙人共同參與。要說以沈語西所在的金盛建設，只能算是一個中型企業，雖然在C市也算有些知名度，但完全夠不上與東升的合作，但是也不知道金盛的金總用了什麼法子，竟在這眾多參與競爭的大型企業中佔了一席位置。要知道如果拿下這個案子，將來金盛的身價便一步登天，收益與名譽都是巨大的。
公司將這件事放在了頭等位置，連沈語西這樣的小人物都參加了會議。會議上，金總對於這個案子彷彿勢在必得，反而是下面的人並沒有什麼信心，畢竟公司的實力在那兒擺着，東升向來眼界高得很，怎麼會和金盛合作這麼大的項目，他們又不瞎。
金總看着員工們一個個氣勢萎靡，終於拍板說：“只要拿到東升的案子，所有參與員工獎金翻倍。”
這下大家才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個個精神抖擻，有一種不拿下不罷休的氣勢。
沈語西本來覺得沒自己什麼事，因為她畢竟只是個實習生，平常就是打打雜，沒人讓她接觸過什麼項目，她也只是趁着給有些同事整理資料寫策劃案的時候，多看上兩眼，以求能在裏面學點什麼東西。
到了下班的時候，部門劉經理居然找到她，讓她也參與東升的案子，沈語西一時都不敢相信，直問為什麼？
劉經理看着她傻乎乎的樣子，笑着說：“這個案子實在太重要，我看你最近的工作，雖然瑣碎，但是認真又細緻，比有些偷奸耍滑的老員工好多了，你好好乾，明天你寫個轉正申請，給你提前轉正，而且你放心，獎金不會少你的。”說完將一大摞文件放在她的辦公桌上，讓她挑重點的資料整理好，完畢了發他的郵箱。
沈語西說好，正想坐下來加班，劉經理又說：“今天就算了，下班吧，這個案子需要從長計議，這些資料也不急，但是需認真整理，一點都不能出錯，明天再開始弄吧。”
沈語西點頭，收拾了東西就下班。出了公司大樓，外面陰沉沉的，空氣又濕又熱，天上烏雲壓頂，似乎暗示着一場大雨的來到。沈語西並沒有帶傘，匆匆忙忙的跑到公交站牌，但願能在大雨來臨之前回到家。
等了好大一會，也不見公交車來，雨卻下起來了，剛開始還不算大，只是零星地下，不一會便狂風大作，小雨也變成了大雨，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樣，空氣里充滿了濃濃的土腥味。沈語西躲在站牌下，還是被風刮來的雨弄的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難受極了。
這時候，一輛車慢慢地開過去，忽然停在不遠處，過了一會又倒回站牌前停下，車窗搖下來，一個沉穩的聲音衝著她喊：“上車。”
沈語西彎腰看了看車內的人，居然是方濟東。她又抬頭看看遠處，依然沒有公交車的蹤影，遲疑了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剛上了車，方濟東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遞給沈語西一塊毛巾，淡淡地說：“擦擦，你身上都濕透了，小心着涼。”
沈語西接過毛巾說了聲謝謝，仔細的擦了擦頭髮和身上的水。方濟東側身看了她一眼，又立刻轉過頭，似乎想了一下說：“後座有一件外套，你冷的話可以先穿着。”
沈語西並不覺得冷，所以脫口而出：“不用，我不冷。”
方濟東忽然莫名地輕笑，咳了一聲說：“其實你的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不是……很好。”
沈語西不明白方濟東的意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恍然大悟。夏天的衣服本來就薄，濕了水以後，緊緊的貼在身上，幾近透明，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裏面內衣的顏色。沈語西唰的一下就紅了臉，連耳朵都覺得像被火燒了一樣。她迅速轉過身，拿起後座的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
方濟東看着沈語西臉紅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其實，我什麼也沒看見。”
聽了方濟東的話，沈語西更覺得無地自容，只盼着車開快一點，趕緊到家才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落在車玻璃上，形成一片雨幕，雨刷不停的左右搖擺。車裏很安靜，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茉莉花的味道。方濟東不說話，只認真的注視着前方，沈語西有點無措，畢竟她和方濟東只見過一次面，幾乎可以算是陌生人了。她覺得自己需要說點什麼，一打破這尷尬的環境。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認真而又誠懇地說：“謝謝，方先生，麻煩你了。”
方濟東微扭頭看了一眼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客氣。
車裏又恢復原先安靜的樣子，沈語西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便閉上嘴巴。
“你和蘇芷是大學同學？”方濟東忽然開口問。
沈語西點點頭規矩地答：“是。我們是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還住在一個宿舍。”
方濟東嗯了一聲，又問：“家裏也是C市的？”
沈語西繼續盯着車玻璃的上雨，像是瀑布一樣，眼神有些迷茫，沉默了兩秒才說：“不是。”
這雨太大，正趕上下班時間，路上的車實在是多，大家又都不敢開的太快。本來十分鐘的車程，愣是過了快一個鐘頭還沒到家。沈語西幾乎要暈車，噁心的勁上來，只覺得時間太慢，路程太遠。
方濟東看她隱忍的模樣，眉頭緊皺，雙拳攥得緊緊的，他拿出一瓶水遞給她。她接過去輕聲說謝謝，只是她並沒有喝，因為她覺得自己一張嘴就會吐出來。
方濟東開口問：“一直都暈車嗎？”
沈語西搖搖頭，過了好大一會，她重重呼了一口氣，小聲地說：“可能是因為沒吃飯吧。”
方濟東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袋子，遞給沈語西，“如果實在忍不了，就吐出來，會好受一點。”
沈語西接過袋子捏在手裏，並沒有要吐的打算，雖然她想吐的要命。只是，在一個不算熟的男人面前，她可吐不出來。
終於到了家，方濟東停了車，沈語西匆匆忙忙說了聲謝謝就下了車。
在衛生間乾嘔了半天，由於沒吃完飯，肚子裏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吐出來，反而更難受。沖了一杯蜂蜜水，一口氣喝光，又沖了一個熱水澡，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沈語西餓壞了，本想叫個外賣，可想起外面的大雨，覺得外面小哥實在辛苦，不如自己做算了。
廚房裏也沒什麼可吃的，冰箱裏只有一把菠菜，她又不想吃方便麵，想來想去只能煮一鍋菠菜粥了。
看着鍋里咕嚕咕嚕的冒着泡，大米的香氣瀰漫了整個廚房，聞着身心舒爽，沈語西將切碎的菠菜丟進鍋里，又煮了一會，灑上點鹽和雞精，關了火，正準備盛碗，外面的電話響了，她走出廚房，拿起來桌上響的歡快的手機，是鍾正。
“下班了嗎？有沒有吃飯？”鍾正問。
沈語西笑笑：“哦，剛到家，正準備吃飯。”
“本來今天想約你吃飯的，沒想到臨時要見一個客戶。”
“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
鍾正似乎很開心，“對，有的是時間。”
“哦，對了我剛煮了粥，我得去吃了，要不然該涼了。”沈語西忽然想起廚房裏的粥，這會更覺得餓。
“你會做飯，這還真不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嘗嘗你的手藝？”
“可以呀，哪天找時間請你吃飯，不過不要對我的廚藝報太大希望，我做的菜着實一般。”沈語西謙虛。
鍾正笑道：“沒關係，比我好就行，我做的是正宗的黑暗料理，我們到時候可以切磋切磋，你會覺得你做的菜是人間美味。”
“嗯，好，那先這樣吧。”
掛了電話，沈語西喝了粥，收拾完廚房，肚子裏脹脹的。她找來一張很久以前買來的瑜伽CD，跟着上面練了許久，竟出了一身汗。又去沖了個澡，出來已經快11點，又累又困，躺在床上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