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議和

第四百三十六章 議和

第四百三十六章議和

“奴才遵旨。”風暴手捧着五道擬好的旨意,快步奔向殿門,正巧黃錦滿臉笑意進來,兩人險些撞在一起,馮保沒有任何錶情快步出了正殿。

黃錦臉上的笑容收住,飛快的瞟了一眼殿內跪伏的陳燁、徐階等人,快步走向負手臉色陰冷如冰,微眯着眼瞧着殿門的大統。

“主子,旨意奴才發出去了。”黃錦跪倒,輕聲說道。

大統嘴角劇烈的抽*動了一下,突然暴怒的吼道:“一群天殺的畜生,混賬”

驚得黃錦臉色一白,抬頭驚駭道:“主子?”

大統臉色猙獰,暴戾的瞪着跪伏徐階等人,怒吼道:“怎麼?這個時候都啞巴了?”徐階等人臉色全都泛起蒼白,眼中都閃過驚怖之色,支地的雙臂都輕微顫抖起來。

“人家都打上門來了,那些混賬畜生們竟然還像聾子瞎子一般,就知道爭權奪利,整日介內鬥,朕若是再敢指望着他們,朕的這條命都要毀在他們手裏了”

“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是臣辜恩負德,才使君父如此憂怒,臣罪當誅啊”徐階伏地,痛哭失聲。

“臣有罪”李春芳等人也急忙透着哭腔,喊道。

大統眼中爆閃着冷厲的殺意瞪向伏地的高拱和郭朴,靜默了片刻,眼中的殺意弱了下來,嘴角綻起猙獰,陰冷的說道:“今兒朕把話說明了,籌辦京師武備學堂是朕的意思,不要以為朕不知曉指使那幫子混賬畜生的幕後之人打的是什麼主意。朕還沒死呢”

伏地的徐階、高拱和郭朴身子都是一顫,徐階眼中閃過一抹強烈的悲怒和恨意。

高拱和郭朴則驚慌疑惑難解之色,不住的自問自己那顆慌亂的心,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是明明聖心已定,我等也只僅是順着聖意,借力強推了一下,可為什麼形勢卻出現這麼大的逆轉?冷汗從高拱額頭滲了出來,眼中的驚慌之色更濃了,難、難道是、是我揣測錯了聖意?

大統緩緩地收回陰冷的目光,回到御座坐下,臉色恢復了正常,冷笑道:“朕剛才的話也包括你們中的某些人,不要以為你們心裏那點子齷齪爛污的念頭,朕不知曉,朕清楚得很這是朕最後一次警告你們,若是還不知悔改,心裏沒有朕這個君父,”

大統的嘴角輕微抽搐着,眼中露出複雜之色,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說道:“那可就是天厭之,朕也就只能棄之了。”

徐階臉色煞白,抬起頭,驚恐的看着大統,失聲道:“皇上”

“黃錦,擬旨。”

黃錦急忙爬起,快步來到書案后,拿起硃筆,臉色驚慌的看着大統。大統冷冷道:“京師武備學堂由朕親自統攝,景王朱載圳為學堂督軍,胡宗憲為京師武備學堂校長。武備學堂各學科教官,准胡宗憲在京城五軍都督府、三大營以及九邊各處挑選。學員由武貢士中挑選。”

“父皇。”

大統停住話,望向陳燁。

陳燁伏地道:“父皇,兒臣建議學員除武貢士中挑選外,還應在我大明各衛所百戶、千戶中挑選年輕果敢的千戶、百戶輪換進入武備學堂深造。”

大統點頭:“准奏。載圳,你起來吧。”

“兒臣謝父皇。”陳燁用手撐着地,輕輕吸着氣,慢慢站起身來,感覺兩條腿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

大統微微一笑,問道:“武備學堂的選址可曾選好?”

陳燁急忙躬身道:“回父皇,兒臣正在勘察選擇。”大統微皺了下眉頭。

楊博伏地道:“回皇上,臣、臣覺得有一處很是適合作為京師武備學堂校址。”

大統瞧了一眼楊博,淡淡問道:“是何處?”

“是五軍營在宛平丰台的耀武營。”

陳燁抬眼瞧了一眼楊博,嘴角輕輕抽*動,心裏暗笑道,不愧是兵部尚書,有眼光,此地易守難攻,是扼守京師的要衝,後世清朝的丰台大營就建在此處。作為武備學堂校址倒也不錯。

大統沉吟了片刻:“就選在那吧。就交由你兵部下行文讓耀武營向宛平挪五里駐紮。”

“臣遵旨。”楊博驚喜交加,急忙叩頭道。

“你們都起來吧。”

“臣謝皇上。”

大統的目光掃視着他們,冷笑了一聲:“這次蒙古韃子進犯京師,朕指望不上那些酒囊飯袋能禦敵於國門之外,不過區區十數萬人馬就想侵奪我大明,俺答那老匹夫也是在做白日夢。”

徐階躬身道:“皇上聖明,蒙古俺答遠途奔襲京師,力必不能持久,必會想要速戰速決,只要三大營堅守京師,勿與敵交戰,磨其銳氣,不消半月,馬芳、江東馳援京師的兵馬一到,俺答唯恐遭我王師前後夾擊,必會退軍。”

大統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透着郁怒的嘆了口氣:“看來朕又要有些日子不好過了。”

陳燁躬身道:“父皇,兒臣贊同徐閣老的判斷,不過,蒙古韃子豺狼心性,此次鎩羽而歸,必不會善罷甘休,必會不時滋擾我邊關重鎮,因此兒臣以為,為長久計,父皇應該考慮與蒙古的和談了。”

陳燁的話讓大統和徐階等人都是一愣,緊接着仿若一塊巨石砸進水中,掀起了軒然大*。

高拱原本晦澀的眼神瞬間一亮,緊接着臉上露出憤怒悲憤之色,聲如洪鐘道:“景王殿下,蒙古韃子侵犯我大明,皇上及臣等皆憤慨不已,我大明將士也滿腔怒火誓與蒙古豺狼決一死戰。可殿下卻在此時說出與虎謀皮驅羊飼狼這樣的話來,臣實在不解,殿下是何居心?您想致我皇上,我大明的億兆臣民於何地?”

郭朴也悲憤道:“臣也萬萬沒想到,殿下竟能說出奴顏媚敵,有辱列祖列宗的話來。臣放肆斗膽請問殿下,您說出這樣齒寒的話,心裏還自認自己是太祖的子孫,皇上的兒子嗎?”

除卻徐階、袁煒和申時行震驚狐疑的瞧着陳燁外,李春芳等閣臣堂官們臉上都露出不加掩飾的憤怒和蔑視。

陳燁吧嗒了一下嘴,笑着瞧着滿臉義憤填膺的高拱和郭朴:“高大人,郭大人,本王的話還沒說完,你們急什麼。就算你們想急不可待的表現你們強烈的忠君愛國情操,也不用急在這一會吧,兩位稍安勿躁,聽本王把話說完,天塌不下來。”

高拱悲憤的笑了:“殿下還要說?還要在朝會上,當著皇上,當著內閣六部九卿的朝臣們,繼續恬不知恥大放厥詞,玷污列祖列宗,耽誤皇上,侮辱臣的耳朵,皇上”

高拱翻身跪倒,眼淚奪眶而出,悲憤地喊道:“臣羞於景王共立廟堂”

郭朴也翻身跪倒,淚流滿面哭喊道:“臣郭朴與高大人同此心”

李春芳撩袍也正要翻身跪倒之際,徐階輕輕地咳了一下,李春芳微微一愣,憤怒的雙眸閃過疑惑之色,撩袍的手慢慢鬆開了。

袁煒等人眼睛的餘光一直就沒離開過徐階,瞧見因徐階的咳嗽,李春芳又默然站住,更是個個如泥塑一般,微垂雙目,一聲不吭。

大統陰沉着臉,驚疑的目光在陳燁和跪伏的高拱、郭朴之間閃爍着,但卻沒有開口質問。

陳燁微笑瞧向大統,大統隨即雙目微眯,敏銳的察覺到陳燁眼中的狡黠之色,心裏哼了一聲,朕就知曉這小子剛才的話是別有用心,朕倒要瞧瞧他究竟想幹什麼。

陳燁收回目光,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蹲下身子,歪着頭,仿若瞧怪物一般瞧着高拱和郭朴,淡淡道:“高拱、郭朴,照理說你們也是位居閣臣,幾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宰相之才,當世的人中之傑,就算做不到腹內行舟,最起碼也應該胸有定力,腹藏良謀才是。可今兒你們的行事做派,又讓本王覺得你們兩個好像是一對愚不可及的蠢蛋”

撲哧,咳咳咳咳,袁煒笑出了聲,隨即漲紅着臉輕聲咳嗽起來。

“你”高攻和郭朴氣的臉色紅中透青,怒睜雙眼瞪着陳燁。

陳燁抬起雙手,輕輕拍着兩人的肩頭,臉上浮起鄙夷蔑視的冷笑:“本王有句心裏話想要奉勸兩位閣老,有那個精氣神就用在外人身上,心裏頭多替江山社稷,天下的蒼生黎庶着想,別成天的凈想着窩裏鬥,鬧內訌,爭權奪利弄那些下作見不得人的勾當。”

高拱雙眼噴火,臉色漲的通紅,惡狠狠的瞪着陳燁。陳燁冷笑了一聲,站起身來。

大統瞧着高拱和郭朴那兩張已紅中透紫活像被煮熟了的面色,嘴角綻起一絲笑意,但稍顯即逝,沉聲道:“與蒙古韃子議和,縱然朕再是不情願,可為了大明的子民,朕也只能勉為其難。議和是題中之意,遲早的事。只是,朱載圳你在這個節骨眼說議和,是不是有些太不合時宜了?”

陳燁躬身道:“父皇,兒臣倒真沒覺着不合時宜。因為兒臣說的議和與從前的議和大不相同。”

“哦?”大統和徐階等人都是一愣,驚疑的瞧着陳燁。

陳燁道:“蒙古韃子幾乎是年年擾邊,屢屢殺進我大明疆界內,擄掠百姓,搶劫財物。如今國勢如何,父皇和諸位閣老重臣們心裏都清楚,東南的倭寇剿了十幾年,好容易南直隸、浙江平滅了,倭寇又要在福建廣東滋擾,兒臣說句不好聽的也是句實話,以咱們現在的國勢,實在是沒有能力兩線同時作戰,咱們只能一頭一頭的來,因此雖然咱們不堪其擾,可也似乎沒什麼好法子。”

“朱載圳別跟朕兜圈子,有話直說。”大統的臉色陰沉下來,不耐煩地說道。

陳燁心裏苦笑了一下,我這可是隱晦着說的,你還接受不了,你要真這麼要臉,就他娘的不應該把這個國家弄成如今這副慘象忙躬身道:“因此兒臣想着能不能利用議和想出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徐階苦笑道:“王爺想用議和換取長久和平,這種想法不啻於用羊喂狼,狼吃飽了,也許能安靜些時日,可一旦餓了,它就會更加變本加厲殘忍瘋狂。王爺,您、您未免有些太異想天開了。”

陳燁瞧了一眼臉色陰冷如冰的大統,笑道:“徐閣老誤會本王的意思了,本王不是想拿我大明的國帑珍寶去填俺答慾壑難填的胃口,而是用其他東西來腐蝕他們的鬥志。”

“腐蝕他們的鬥志?”高拱惱怒不屑的冷笑道:“王爺該不是想用喪權辱國的和親政策吧?”

陳燁臉色一冷:“高拱,你覺得本王是那種強逼大明的女人去供外族蹂躪的畜生嗎?”

高拱臉色一變,驚懼的瞧了一眼陰沉着臉,微垂雙目,沉默不言的大統,猶豫了一下,跪伏道:“臣失言,請王爺恕罪。”

大統慢慢抬眼瞧向高拱:“雖然今兒是朝會,朕也曾說過朝會上商議國政,說錯了什麼,朕不會怪罪。但朕絕不是讓你們沒有尊卑,放肆無忌。高拱你若是再敢這麼沒有人臣之禮,朕就打發你去個讓你知曉禮數的地方”

高拱的臉都嚇白了,驚恐的伏地說道:“皇上,臣口出無狀,冒犯景王殿下,臣、臣已知錯。懇乞皇上恕罪。”

大統冷冷的收回目光,瞧向陳燁:“能腐蝕蒙古韃子的鬥志?載圳,你說的這東西是什麼?”

陳燁嘴角綻起玩味的笑意,躬身問道:“兒臣請問父皇,烏斯藏進貢咱大明的貢品可有佛經一類的物品?”

大統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陳燁,慢慢扭頭瞧向黃錦。黃錦躬身道:“主子,烏斯藏那個什麼達賴確實進貢過不少用梵文和用他本國文字寫的佛經典籍,聽烏斯藏使臣說,這些佛經都是達賴什麼嘛親手書寫的。”

“是達賴喇嘛。喇嘛是烏斯藏語,喇是上的意思,嘛是人的意思,合起來就是上人。”陳燁微笑道。

黃錦忙點頭,陪笑道:“王爺說的是,是叫達賴喇嘛。聽了王爺的話,奴才才曉得,原來喇嘛就是上人啊。奴才知曉主子不喜這些東西,因此這些佛經都讓奴才從內庫搬到堆放宮中雜物的倉物閣內了。”

大統點點頭,沉聲道:“烏斯藏進貢的佛經典籍,朕雖不喜,但千里迢迢,不辭辛勞一片誠心向天朝獻納貢品,朕也不好拂了他們的一片孝心。”

大統狐疑的瞧着陳燁:“你說腐蝕蒙古韃子的該不會就是這些佛經?”

陳燁躬身道:“回父皇,正是這些達賴喇嘛親手書寫的佛經典籍。”

大統疑惑的瞧向徐階,徐階同樣是滿臉疑惑看着陳燁。大統咧嘴一笑:“這倒是有意思,朱載圳你該不是想告訴朕,那個達賴喇嘛寫的這些佛經典籍里藏有什麼法力吧?”

陳燁微笑瞧着大統臉上透出嘲諷的笑意,心裏深知大統這數十年虔心向道,對原是舶來品的佛教宣揚的那套佛法無邊的理論一直是嗤之以鼻,心裏只相信仙神,從來不信佛祖。躬身道:“有沒有法力,兒臣不曉得。不過有個歷史典故,父皇和徐閣老以及各位重臣們都不會陌生。”

徐階躬身問道:“請問景王殿下,不知您說的是何典故?”

陳燁微笑道:“大唐文成公主和番吐蕃松贊干布的這段記載於唐史的典故,閣老一定爛熟於心吧。”

徐階點點頭,突然那雙沉靜睿智的雙眸亮了:“王爺該不會是想效法文成公主,傳佛教到蒙古?”

陳燁搖頭笑道:“這個就不勞本王為蒙古俺答操心了,他自己在一年前就已親迎三世達賴喇嘛到青海傳道,自己呢也虔誠的皈依了佛門。本王要做的就是讓他更加虔誠一些,將藏傳佛教在蒙古各處傳播,成為佛界一片凈土。”

徐階眼中射出驚喜敬服之色,躬身道:“皇上,殿下睿智,此計大妙啊”

大統臉上也露出讚賞開心的笑意,點頭道:“當年吐蕃國民風彪悍,勇猛善戰,屢次攻伐大唐,盛唐如此強悍的國力,竟然也是敗多勝少,長此以往大唐險有被吐蕃傾覆之危。太宗皇帝就想出了和親這一計策,利用文成公主將大量佛經帶到吐蕃,廣泛傳播,不消數十年,昔日彪悍勇猛善戰的吐蕃人就都成了溫順的綿羊,再也沒有能力吞併唐朝,是大唐徹底解除了傾覆之危。”

陳燁微笑道:“昔日的吐蕃就是今日的烏斯藏,如今蒙古俺答自己心甘情願步了松贊干布的後塵,咱們要做的就是讓他更加虔誠,蒙古俺答心中將達賴喇嘛視為活佛轉世,因此達賴親手書寫的佛經,對他來說比世間任何珍寶女人都珍貴,他收了咱們送給他的達賴手書佛經,一定會欣喜若狂,在蒙古各部大肆宣揚,他這麼做的後果就是一定會更加速藏傳佛教在蒙古傳播。當年文成公主傳佛經去吐蕃用了數十年才見效果,在兒臣看來,咱們只需十年,十年後兒臣就能讓蒙古徹底併入我大明版圖。”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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