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得見面
就在楚雲輕話音落下的時候,身旁站着的兩人齊齊倒了下去。
一股奇異的香味襲來。
楚雲輕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鼻,她僵了一下。
“不用避,在之前我給你的湯里下了解藥。”
男人低沉的嗓音,略微帶了些許沙啞,不過聲音一出來,楚雲輕便已經知道是什麼人來了。
“你傷好了?”
她愣神,且不去驚詫這人能輕易在她的湯里下藥,如今這樣的見面方式,自己卻不能嗅到任何關於他的氣息。
“是。”
房門大開,男人一襲黑袍,連帽遮住他的臉頰,不過輕輕笑了一聲,連帽下那雙眼眸盯着楚雲輕。
多久未見了。
“所以今天來是為了清理門戶嗎?”她冷眼看着魏延,沉聲,完全沒有半點懼怕的意思。
自從知道落月神教開始,她已經篤定自己會跟魏延再見面,他們之間需要做一個了斷,一個真正的,徹徹底底的了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在暗,她在明,一切都虛無縹緲。
“我不會殺你,小雲輕,你的生死早已經在這個世界註定好了。”
他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有些驚悚,慢慢的露出那張白皙的臉,楚雲輕甫一眼嚇了一跳,被半張臉上那宛若蜥蜴一樣的皮膚嚇了一跳。
“別害怕,不過是被鬼火所傷,植了別的皮而已。”
他那隻眼睛轉動着,特別靈活。
“這是……”
有粘液流下來,楚雲輕微微一怔,那眼淚很是怪異,不知道是他想哭,還是原本就有的眼淚。
“這是鮫人吧?”
楚雲輕心底咯噔一下,如果是鮫人,那麼他們跟北寒那支神秘的戰隊是不是有什麼關係,阿衍……
“是,小雲輕,我不喜歡你在我的面前想起別的男人。”魏延冷聲道,“他很厲害,可縱使這樣,敢染指你也是死路一條。”
“你們想做什麼?”
“不是我們想做什麼,而是他想做什麼。”
魏延清冷的聲音,帶了一絲怒意。
楚雲輕根本不知道,他所說那個“他”到底指的是誰。
是鳳晉衍,還是北寒那位神秘的國師。
“你來,不止想跟我說這些吧?”楚雲輕自詡跟他之間沒什麼好敘舊的,這些話也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男人輕聲道:“你還是那麼聰明,我只是想要一些特殊的東西。”
男人猛地伸手,掌心裏凝聚出來的黑氣,跟阮檀之前的一樣,他慢慢地將手放在楚雲輕的面前,探入她的肚皮之上。
“你要做什麼。”
渾身僵硬的很,連移動都移動不了,男人的手就那麼落在她的肚子裏,就在黑氣探入其中的時候,忽而一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將人彈了過來。
魏延猛地往身後退了一步,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這是……”
奇異的光芒,一瞬間便熄滅了,他還來不及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的身體當中有什麼,是那隻妖孽。”
“那是我的孩子,你不準傷害他。”楚雲輕強行衝破了魏延的束縛,卻聽得一聲低沉的吼叫,女人身影已經接近了那抹黑影,她伸手,攥着他的手臂,往下咔嚓,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與魏延四目相對,完全不懼怕這隻詭異的眼。
“你要殺了我?”
“是你先對我的孩子下手,魏延,我該這麼叫你吧,從一開始都是你們在逼我。”
“小雲輕,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魏延輕笑一聲,“可我也不允許別人擁有你,不許。”
他的聲音慢慢在黑夜之中消失殆盡。
只留下那句話:我還會回來。
渾身冰冷的楚雲輕這時候才恢復徹底,她從旁邊蹲下,用針刺痛了端木清塵和洛衣,兩人才醒了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洛衣着急的很,見楚雲輕沒事,她才稍稍鬆了口氣,捂着心口。
“好濃的殺氣。”端木清塵低聲道,“人呢?”
“已經走了,無礙。”楚雲輕輕描淡寫幾個字,倒是把這兩個人嚇得不行,什麼叫“無礙”,在這個人面前,他們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要真是有殺心,他們早該死了吧。
如此,怎麼面對七王爺。
洛衣着急忙慌,可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來。
“往後吃食上面小心一些,不要被人鑽了空子。”
“是。”
洛衣凝聲,楚雲輕和衣躺下,也沒有多想什麼。
……
天還未亮,客棧內便有些許聲響,楚雲輕的馬車已經備好,她趁着夜色未散,早早地往城門口去。
可比他們還早的,已經在城門邊等着了。
白鈺一副要赴湯蹈火的架勢,愣是攔住了那輛馬車。
“白公子這般不妥吧。”
“我只想跟你們出城。”白鈺着急忙慌,總不能說這幾日晚上,想着夫人食之無味,寢不能安。
這話斷然是不能說的,不然就是登徒子。
他知道了楚雲輕的來頭,更是想要跟着傳聞當中的七王妃,一睹她的風采。
“你還是別說笑了,我們是不會帶你走的。”洛衣冷聲道,抽出腰間的長劍搭了過去,速度很快,擦一下,挑開他的衣帶,“不躲?”
白鈺僵了一下,動都不曾動。
“打贏我,我家主子或許還有機會帶你走。”
洛衣站在白鈺的身旁,冷笑一聲。
男人折了扇子,背着手,不過是在躲閃洛衣的攻擊,從未有過半點要反擊的意思。
他這般倒是徹底惹怒了洛衣。
女子身影矯健,她也是暗殺組織之人,可是在白鈺的手裏卻是半點好處都撈不到,明明男人只是一個勁在閃躲,從未有過半點要還手的意思。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
“不,美人兒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打的。”白鈺嗤笑一聲,白皙的臉上露出一個笑。
他一伸手,點了洛衣的穴道。
“可不許學得那般蠻烈,走吧。”
他輕笑一聲,一把抱起被點中的洛衣,坐在了馬車外頭。
“白公子還真是自來熟,我說過帶你走了嗎?”
“我得幫着夫人照顧這野丫頭。”白鈺摟着洛衣,卻不想懷中的女人面色緋紅,哪裏還有半點剛才那麼剛烈的樣子。
他倒是沒有察覺,一心要照顧洛衣。
楚雲輕卻是不說話,在出城門的時候,借了白鈺的身份,倒也未曾多調查,一路暢通無阻。
“戚承霜昨夜已經離開了繁城,怕是日後會有大麻煩。”
“一個閹人,權力越是大,內心越會空洞,對人越是狠毒。”楚雲輕接了一句話,“不過繁城根基在,老城主只是不願意動手,要不然就這些宵小。”
“你認識祖父?”白鈺微微一愣,問道。
楚雲輕笑了一下:“不認識,不過我家夫君倒是熟悉。”
車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一路上未免有些無聊,白鈺說著說著,便主動扯到了最近繁城這幾樁案子上。
“跟之前大理寺所查的案子一樣,祖父差人請了姜昕姜大人過來。”白鈺低聲道,說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姜昕才能破了這案子。
楚雲輕暗自覺得好笑,這大抵就是緣分吧。
姜昕往後定然是要來繁城見過老城主,他要跟白棠在一起,勢必要經歷這些阻隔。
事先接觸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是,姜大人博學多才,睿智聰穎,是大理寺一把好手。”
“他當真這麼神嗎?”白鈺低聲問道,不過心裏好奇罷了,可為了追隨楚雲輕的腳步,他這一次是不能留在繁城等姜昕了。
楚雲輕低沉地笑了一下:“以後,你便會知道了。”
這話,還真是意味深長。
……
邊城塞外,一支暗影追隨鳳晉衍潛入了無憂谷。
“前面有岔路。”
謝沉低聲道,想起城主所言,便也沒有猶豫,徑直走,可走了幾步路,慢慢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本來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山谷像是變了一個氣候一樣。
四周一片漆黑,有白骨掩埋在此,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痕迹。
鳳晉衍微微蹙眉。
“他,沒有騙我們吧?”
“不應該。”
到這裏之後,瘴氣越發深了,沒有外面仙境似的佈局,連鳳晉衍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被城主暗算了。
可他細細一想,便覺得沒有可能。
無憂谷內兇險萬分,隱藏殺機,如果真的要設計殺了他們,有更多比這樣更簡單的方法,可是他們沒有這樣做。
“繼續往前走。”
鳳晉衍一聲令下,沿着那條路往前面走,越走越窄,四周有巨大的骸骨,像是巨型鳥獸死了之後留下的痕迹。
他微微蹙眉,舉手示意他們停下來。
火山岩一般的石塊四處都是,他蹲下來,稍稍撿了一些,聞了一下。
這是一座山谷,不可能會有岩漿從這裏過,可是這些痕迹,無一不透露着這裏的詭異。
好像再往前就是一個深淵巨口在等着他們一樣。
“快過來看,這裏有腐屍蟲。”謝沉尖叫一聲,忽而聽到空中有怪異的尖叫聲劃破。
“小心!”
鳳晉衍一把拽過其中一人,俯衝下來的鳥展開巨大的羽翼,足足有三四人那麼大,整個兇殘異常,爪子衝著那群人的心臟過來。
謝沉走在前面,看到了遍地的屍體,還留着新鮮的血液,那些腐屍蟲四處亂竄,聽到動靜之後一個個都躲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