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挑釁
蕭夢此時已經離開,當離開令魂的一剎那,她的情緒似乎又如潮水般退了回來。
捂着臉一路小跑逃去。
就連令魂在身後提醒她還有比賽都沒有聽到。
然後令魂的面前就出現了這一號人物。
黃階,莫問。
“你是誰?”白小跳湊過來詢問。
“莫問。”來人依舊淡笑,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挑釁對方。
“我聽到他們說了。”白小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順便指了一下他剛才站立之處一旁的人堆說道。
隨後挺直身子,話語一字一句從口中清晰吐出:“誰讓你來的?聽懂了嗎?”
言語之犀利分毫不比方才的莫問要差,甚至霸道之意更濃。
“你很強。”莫問突然眯起眼眸緩緩道,但卻是答非所問。
“打一場嗎。”
白小跳受到挑釁反而微皺眉頭,沒有了之前的霸道。
這傢伙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戰鬥狂嗎?
思考片刻后,白小跳有所決斷,瞬間收起了冷酷之色。他的臉色變化之快令魂是親自感受過的,如今只是展現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笑容立刻佈滿臉頰,彷彿是見到了久違的好友,白小跳笑意盈盈的擺了擺手。
“打架?打什麼打?我吳小跳可是和平主義愛好者,你隨便拉一個師兄弟問問就知道,不打,不打。”
但以白小跳的性子自是要多說上一些的,此時話鋒一轉又接了上去。
“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和平主義愛好者,在這裏我也要多勸你一句,打架可不是什麼友好的行為,還是要多行善事,多積善德,打打殺殺什麼的,不是……”
說是一句,卻又哪會真的是僅僅一句。
長篇大論開始。
周圍儘是鄙夷的目光,連台上的長老都不例外。
和平愛好者?和平愛好者能做出把人打飛的舉動?而且大家跟你很熟嗎?鬼知道你是和平主義者還是殘暴主義者。
莫問被說的一愣,卻竟然真的在這裏立足聽了許久,愣是沒有甩手離開。
白小跳話雖多,但語速也快,這才顯得聒噪,其實他說話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啰哩啰嗦惹人煩悶,受不了他的理論。
然而沒想到竟然在今天遇上了對手。
“你說的有道理。”莫問點頭讚許。
“打一場嗎?”第二句卻是再次回到了原話。
“我去!”白小跳大眼瞪起,此刻只想仰天長嘯,為自己努力的一番口舌感到不值。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白小跳額頭青筋暴起。
然而轉瞬就變了模樣。
“不過沒關係,我再說一遍,聽好了啊,咳咳。”白小跳說著清了清嗓子。
隨後。
“打架是不好的行為,要多行善……”
白小跳講壇開始。
不久,白小跳有些口乾舌燥的看向莫問,道:“你……哎喲,唔,累死我了,讓我喘口氣。”
“咳咳,再問一遍啊。”白小跳神情嚴肅。
“我複述了一遍小跳真言后,你,聽懂了嗎。”
小跳真言?
莫問眼神古怪,卻依舊乖巧的點了點頭。
白小跳聽罷正要滿意收尾,進行一番孺子可教的鼓舞,妄圖感化對方。
“你說的有道理。”莫問點頭讚許。
白小跳聽到心裏卻是“咯噔”一下。
“打一場嗎?”
我@?%#$amp;mmp;。
白小跳這次是真想衝動一次上去揍他一頓,讓他知曉知曉雙方的差距。
最讓他忍無可忍的是竟然有人在扛住他白氏真言的精神攻擊后,還能無動於衷。
這讓他大受打擊。
如此感人肺腑透徹心扉的美妙語言到這小子耳朵里怎麼就成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呢?
這……這真是,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我今天非……”白小跳說著就要長跳而起,熱血迎戰,為自己的尊嚴而戰鬥。
靈氣以他周身為中心爆發而起,強烈的勁風將其衣襟吹動,白衣泠冽,宛如戰神下凡,氣勢兇猛。
說時遲那時快,白小跳身體微屈,一個發力便騰空而起,直撲莫問。
莫問也興奮不已,伸舌舔了舔嘴唇,一抹腥紅明顯。
只是……
只是剛跳到半空的白小跳眨眼間就被令魂扯住衣領拽了回來,氣勢一泄千里,戰鬥力直線下降。
“魂子,你別攔我,讓我打死他!”被扯着衣領的白小跳張牙舞爪,原地飛踢、出拳數次,頭髮根根豎起,似乎是想要嚇死對手。
對於他們的鬧劇裁判長老沒有在乎,就算真的要戰上一場,也絕不會草率的讓他們自行決絕,如此一來對於兩人談論的內容他們是絲毫不會在意的。
此時坐於巔峰的上層們似乎正在現場安排比賽次序,武台上一時之間空空如也,十分空蕩。
就在莫問與白小跳糾纏時,就在眾人等候決賽時,一直矗立在一旁的裁判長老微微抬頭,有所感應。
“經閣主及眾長老商討,排名戰將決定延期三天。”裁判長老靈力包裹聲音傳向四方。
“延期?”有弟子疑惑,聲音極小。
“為什麼延期啊,明明只剩下十六個人,就算是一對一對決,也完全有時間結束啊。”有人詢問,立於其周圍的弟子立刻向四周橫跨一步,將其孤立。
“是啊,以往的排名戰從來都沒有過延期這一說啊,不是讓人干著急嘛。”這名弟子嘴角不屑,他的修為在眾弟子中較高,但年齡卻幾乎和齊文彥相近,語氣中的不滿流露的淋漓盡致,絲毫不帶掩飾。
台下議論紛紛,不理解宗門安排的意義。
敢將疑問從口中說出的無一不是有些天賦的弟子,甚至不少就在十六強之中,但卻也僅僅是疑惑,不敢表露出其他含義,小心翼翼的以下層人物的身份出聲。
就算是發聲出口的弟子語氣也是極為小心,似乎認同之感要更大於疑惑,敢將質疑之意完全表現出來的都是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弟子,對於他們來說,修行幾乎已經不在他們的人生規劃之中,來此看外閣比賽也不過是湊個熱鬧,他們早已心灰意冷。
在武道昌盛的世界中,他們是不幸的螻蟻,也是最不怕死的一類人物。
但對於那些想要依靠宗門資源,把宗門當靠山的弟子來說是絕對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的。
裁判長老對於這個情形並不意外,修為瞬間展開,將一些弟子鎮住后,又即刻收起,收放自如,令人驚嘆。
見不再有人說話后,裁判長老面無表情,繼續道:“此次的前十六強將由混戰的模式開啟,三天為準備時間,此次會武除卻靈器,丹藥之類的一切外物以外皆可運用!我們神風閣的天才從來都不會只從天賦單方面的評判武者,所謂天驕當是如此,三天後的混戰就是你們展露才能之時。”
“今日比試到此為止。”
“散!”
裁判長老話語完畢便轉身離開,但台下的弟子卻是久久沒有動彈,還在消化方才的規則。
一般來說,混戰這種規則一般會啟於人數眾多時。
就像一開始的外閣報名弟子,那可謂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是混戰模式的絕佳淘汰方法,但由於神風閣自立以來一向珍惜人才,不想有天賦獨特的弟子泯滅群眾,所以才採取了一對一的麻煩賽制,是神風閣人才眾多的根源,雖然麻煩,但也確實因此發掘出了不少優秀弟子,算是一項傳統。
但在今年的外閣排名戰十六強決賽時卻是用了混戰這一規則,這就需要仔細推敲一番了。
令魂在見長老離去后便也拉着白小跳下山了。
跟落星羽打了聲招呼,不顧還在拌嘴的白小跳莫問,隨手抓住白小跳的后衣領,扯着便飛奔下山,空留還在空中張牙舞爪的白小跳不甘吶喊。
在令魂“全力”施展修為的狀態下,二人眼中景物飛快褪去。
下到半山腰時,剛剛還好似失去冷靜,憤怒無比的白小跳突然開口。
“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很平靜,雖然此時的他被扯在空中搖擺顯得有些滑稽,但卻已經感受不到了方才的聒噪。
怎麼回事?令魂笑了笑。
除去外物以外的一切手段,這是什麼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提示已經很明顯了啊。”令魂長出口氣。
威望,人緣,天賦,手段等等等等,一切可利用的皆可使出,甚至其並沒有明確標出底線,那麼一些為達目標不擇手段的人物此時心裏必然會活絡起來,拉幫結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算是警誡我們的訊號嗎。”令魂抬頭望天。
混戰對令魂白小跳來說無疑是不利的,他們修行尚短,外加初來乍到,人脈也稀缺異常,更不要妄談威望名譽之類吸引他人的頭銜,縱使在在外閣中已小有名氣,但結果也只是遭到了眾多弟子的敵視。
“看來我們的身份已經遭到懷疑了。”否則又如何會不惜改變千年以來的規則來給予二人一個下馬威。
令魂可不覺得事情如此巧合的就被他們二人趕上了,宗門最為注重的便是傳承,外閣排名戰更是自古以來神風閣發掘人才的根源,又如何會無緣無故的平白更改規則。
“閣主,這是在逼迫我們拉攏人心吶。”令魂拽着白小跳衣領在轉彎處輕踏山壁,直接從高空中墜落山底。
腳踏之處並無碎裂,此時令魂對於靈力的操控比之戰鬥前要更加熟練。
“先是判我無罪,再後來施壓於你我。”
“宗門之主,野心果然不小。”白小跳雙眸明亮。
所謂特權,不過是與責任相輔的權利,神風閣主只是換了更加隱晦的方式傳達給了他們二人。
“拋卻對於我們身份的猜忌,他這是想要賭一把。”令魂右手輕抬,將手中白小跳狠狠甩出。
“想要將我們與神風閣緊緊綁在一起。”白小跳在空中翻騰數圈,飄逸落地。
“是什麼才能讓一閣之主放下對未知事物的謹慎呢。”令魂雙眸眯起,緩步向前走去。
“怕是只有堪比滅門的危機吧。”白小跳輕挑眉毛。
“敢將宗門安危賭在兩個孩童身上,這意味着什麼呢……”
說著,令魂不顧白小跳反應繼續道。
“將宗門甚至是整個永和城的未來都壓在一個虛無縹緲之中。”
“意味着身為閣主的他,心已經亂了啊。”
“也意味着,太清風術,離到手不遠了。”
此時的神風閣主自是不會知道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就將他心中所想猜了個大概。
神風閣主沒有離開神峰,而是依舊坐於神風亭主位,至於還在一旁坐立的自然是其心腹齊文彥。
“文彥,我這麼做,你心中不會有怨言吧。”
“閣主做的對。”齊文彥嘆道。
“這兩個孩子背後可能大有來歷,以此將他們與神風捆綁在一起,神風便有可能更進一層,氣運大盛。雖然方法卑鄙了些,但以兩個孩子的心智,再妖孽也斷然不會想到這背後的蹊蹺,此時應該已經開始思考拉幫結派了。”閣主笑道,語氣中盡顯對後輩的憐惜。
齊文彥又應一聲,沒有反對。
閣主,你心已亂。
齊文彥心中暗嘆。
身為宗門之主,斷然不會將宗門氣運與未知勢力綁在一起,一念之差便有可能斷絕宗門生機,滅其滿門。
無關大小,只因其關繫着整個宗門的利益乃至生存。
所謂更上一層樓,那不過是說著好聽,就算那兩個孩子真的謊報身份,又有誰知曉那兩個孩子是背負血海深仇還是背景逆天來塵世歷練呢?
神風閣主身為宗門中的決策性人物竟說出如此不嚴謹的言行便已經露了破綻,齊文彥心中敢肯定,他的閣主師兄心中有事瞞他。
但他沒有多問,起身施禮后,便身凝清風離去。
“再倒霉又會倒霉到哪去呢,都是滅門之禍罷了。”神風閣主抿了口清茶苦笑。
片刻,茶水飲盡,清風徐來,主位之座已無人影。
只留一句嘆息於此。
“我之力,終究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