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什麼是法律？
法律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而公正是法律的靈魂和生命。
——題記
“經本庭審理，判被告人裴大賢無罪。”
“如原告檢方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三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高等法院提出上訴。”
“場下是否有異議？”
“現在休庭。”
聽到法官法槌落定的“咚咚咚”三聲，坐在聽審席上的一對姐妹再也無法抑制眼中的淚水。
“爸爸他…終於不是犯人了。”
坐在被告席上的裴大賢，聽到法官的判詞，彷彿一生的力氣都在此刻抽盡了。
沒有人能理解他墜入地獄時的痛苦，現在他終於爬上來了，即便路上滿布荊棘，那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他看向台下哭成淚人的女兒們，心中的酸楚無以復加。“是爸讓你們受委屈了啊。”不由得仰面朝天，老淚縱橫。
“吳律師，真的太感謝您了。”裴大賢的大女兒裴素賢握着一位年輕人的手，不停地鞠着躬，年輕人連忙回禮：“裴小姐，我其實沒做什麼的，您要感謝就去感謝姜檢察官吧，是他提交證據的時候只提交了一部分的，在庭上也十分手下留情。”
裴素賢聽了吳律師的話有些發愣，自從她知道自己父親的起訴檢察官是她的學長姜蘇赫的時候，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可心裏卻一直埋怨着他。
可今天吳律師的話確實點醒了她。“自己哪有什麼資格去埋怨學長啊？”裴素賢苦笑着搖了搖頭。“可學長……”
她突然跑向了審判庭，並無一人的空曠讓她有些心慌。
“學長！學長！”裴素賢在大廳大聲地哭喊着。
“法院禁止大聲喧嘩，不知道嗎？”裴素賢回過頭，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怎麼也忍不住淚水了。
“學長，你去哪了？”
“傻丫頭，我不得幫伯父安排一下手續啊。”
“你為什麼會……？”
“想問我為什麼手下留情？”
“對。”
“吳律師怎麼什麼都跟你說啊？”姜蘇赫無奈地搖了搖頭。
“從法律法規上來說，伯父的確不是犯人，然而我的同事為了儘早結案便將最可疑的嫌疑人起訴了。證據目錄上的那些證據，自然不是證明你父親是犯人的了。”姜蘇赫頓了頓，看着裴素賢梨花帶雨的嬌俏臉龐，他有些心疼這個經受幾個月折磨的女孩。
“再從人情上來說，審判長本就有意判你父親無罪，我也就不再做那個惡人，順水推舟罷了。”
裴素賢聽了這番話，睜着大眼睛看着姜蘇赫。
“學長，謝謝你。”
“謝我幹嘛？我也沒做什麼。”
“可我知道，這和學長的處事原則相悖了。”
“學長在大學模擬法庭的時候，不管什麼案子可都將被告的辯護律師說的啞口無言呢。”
“那時候太年輕，太衝動了。”姜蘇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可我覺得學長那個時候很帥呢。”裴素賢的眼睛裏淚水已經幹了，閃爍着的光芒令姜蘇赫有些不知所措。
“是嗎？哈哈。”姜蘇赫自然知道女孩的意思，可該裝傻的時候他也不會跳出來。
“學長，謝謝你讓我知道世界上還是有正義存在的。”
“正義嗎？”姜蘇赫抬起頭，看見大廳上的公正嚴明四個大字熠熠生輝。
古希臘時，阿斯特里亞手中曾拿着一座天平來衡量人的善惡，而當人死後，她會用這天平稱量其善惡各自的重量，決定此人該到天堂還是地獄。而現在，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天平，它衡量着萬物的的得失，而所謂正義，只不過是天平向大部分人那面傾斜罷了。
如今這個世界，很少有人能堅持僅存的正義了，不去做傷天害人之事便足以稱其為善。但姜蘇赫卻恰恰是那少數人之一，堅信着唯有匡扶正義方能令秩序井然。
華夏古時韓非子極力提倡“法不阿貴”與“法行所愛”，這正是今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前身之理，而姜蘇赫所在的國家大陸法系與英美法系並存，這使得正義的踐行具備了不小的難度。
可他依然毫無畏懼地走上了自己的路，或許有一天，他堅持不下去了，那麼他將墮落得更加徹底……
平靜的日子在一天天地過去。
深夜，白天的車水馬龍已消失殆盡，只留下了星星點點在路上飛馳着，前半夜的光怪陸離也漸漸安靜下來，跟城市的夜幕融為一體，現在正是人們熟睡的時間。
人們入睡後腦中出現的連續的思想活動、形象或情感，我們稱其為夢。人們常賦予夢以重要的涵義，因為有些時候，他們也分不清夢與現實。
這是姜蘇赫的夢境。
哭泣聲。
慘叫聲。
哀求聲。
還有車碰撞的聲音……
“姜律師。”
“姜律師？”
“姜律師！”
姜蘇赫的眉頭越皺越緊，突然，他從床上驚起。
“我做夢了？”
“姜律師？是我嗎？”
“如果是我的話……”他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又看了看房間，察覺到沒什麼不同才略微安心地又躺了下來，這個夢真實得讓他無法將其當成虛幻。
“我以後會做一名律師？”
“還是幫殺人犯打官司那種？”
“這太離譜了吧。”
恍惚間他又想到了什麼，大喊了一聲，“裴素賢！”姜蘇赫匆匆忙忙地衝下床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嘀”
“嘀”
“嘀”
連續的忙音似乎讓姜蘇赫更加急躁。
“學長？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嘛？”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姜蘇赫泄了氣般地癱坐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沒事，就是有點擔心你。”
“這麼晚還給我打電話，學長是不是想我了啊？”裴素賢慵懶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軟軟地傳了過來。
“快睡覺吧。”
姜蘇赫這才笑着掛了電話，“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啊。”
“所以這個夢，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未免也太過真實了吧。”
想了想夢中殘酷又冷血的畫面，姜蘇赫打了個冷顫，簡直不敢相信，如果那真的是他……
“不，不會的。”
“我是怎麼了，竟然為了一個夢如此較真。”
“難道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姜蘇赫自言自語着，將被子慢慢蒙住了頭。
不久，他再次入睡了，這次，他沒再做夢，睡得十分安詳。
天上，星星隱約地閃爍着，似乎在傳達着某些不明的寓意，一束月光透過他的窗投在了他的床上。
地下，命運的車輪緩緩轉動，誰也說不清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不過……
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亦將回以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