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城東車馬需攻略

第十五章 城東車馬需攻略

翌日,寅時,城門較往常早了一個時辰打開,緊接着便陸陸續續地有行人馬車經過。

白鹿書院在臨安郊外,與臨安城有一定的距離,所以許多考生早早已經醒來,等着宵禁一結束,城門開啟之時便出發,進行最後一科的武試。

書院錄取規則為四甲八乙,每位考生都會盡量將八項考試都參加。

哪怕有很多人是沒有學過騎射或者並不精於此道,也會選擇去碰碰運氣,如若評了個乙等,不說穩進,至少考取的幾率就大了幾分。

此行他們還有一個關注點就是江雲,昨日那三千寒門士子有不少便等候在客棧的外面,想着與江雲一同前往書院進行武試的考取。

客棧的門被小廝拉開之時,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個陌生的少年,說江雲因為身體不適,無法參加武試,請各位儘快前往,不要誤了時間。

眾士子對江雲多了幾分憐憫,同是寒門士子,昨日他們在江雲的身上看到了一個希望,一個可以讓他們在世家子弟面前揚眉吐氣的希望。

這一下子也是議論紛紛,有的人仍舊支持江雲,有的人則是產生了懷疑,認為江雲是害怕了,更有甚者以為江雲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實則收取世家的錢財,立下此賭約,用以更好折損寒門的名聲。

眾士子在客棧門口嚷嚷起來,莫憶年默默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這些本來同仇敵愾的寒門士子分裂成多個派別,在自己面前吵了起來。

“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啊...”莫憶年搖了搖頭。

江雲的話已經帶到了,他要說的已經說完,轉身離去。

“諸位!我們這樣是要叫人笑話嗎?”

一個聲音傳入耳中,莫憶年回頭看見一個士子正在滿臉通紅地說著什麼,他身上打着各色補丁的長衫飄揚起來。

“且不說其他,昨日雲公子的勇氣換作我們,誰有?誰敢直面當今首輔之子?”容經帆說道。

他瞪着這群號稱團結一致的士子,氣憤不已。

“有人認為雲公子害怕,這個我不會說什麼,只是他個人之見罷了。但是若有人說雲公子是收了世家的錢財,故意給我們設一個局,折損我們寒門,那此人才是世家走狗!”

“古往今來,士子以氣節為命,從未聽說有人為了錢財願意脫衣繞城一周,這是對氣節最大的折辱,也是對列祖列宗極大的諷刺,後代也會因此世代蒙羞!比失去性命更加難受!”

容經帆環視一周,“我就想問問,在場有誰願意用自身氣借去換取錢財,哪怕世世代代都要被人唾棄?何人有當眾脫衣繞城一周之勇氣?”

一些方才鬧得最歡快的士子低下了頭,其他人也是不發一言。

莫憶年看着容經帆,眼中有光芒閃爍。

“現在雲公子因為身體不適無法參加武試,我們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他身子的安危,而是為了我們可笑的面子,所謂的一己之私,便由昨日團結對抗世家,轉為今日在雲公子所住的客棧之中聲討,簡直可笑至極!”

“從昨日雲公子說出為天下布衣正名之言,我容經帆便從心底里佩服他,並且發誓追隨他,哪怕最後輸了這個賭約,我也將與公子共赴賭約!”

容經帆一字一頓,氣勢非凡。

他轉身向莫憶年作揖,“請轉告公子,我容經帆定當赴約,且請公子保重身體,莫要因為其他人氣壞了身子。”

語盡,容經帆洒然離去,不再理會其餘士子。

他身着萬家衣,孑然獨立的身影在尚未光亮的天空下漸漸地消失在眾人面前。

江雲在房中,透過窗外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堆士子之中,唯有這一人讓他是最為欣賞的。

此人服飾是這些寒門士子之中最差的,但是昨日第一個選擇追隨自己的,是他。

今日第一個為自己說話的人,也是他。

莫憶年一回來,看了看江雲,又看了看打開的窗戶,微笑不語。

“公子也是留意了那人。”

“希望容公子考取書院,此等人才不應埋沒在民間之中。”

江雲長出了一口氣,他本來還以為要下去應付那些士子的,不過現在倒是不用了。

不妨先去睡一會,距離店鋪開門還有一段時間,急也急不來。

太陽初升,整個臨安城也開始運作了起來。

酒家飯肆開了自家的木門,后廚小工處理着一車車的食材,酒家門前的青石磚道逐漸熱鬧起來,不過要到真正滿座的時候還是要到午時。

此時街上多是馱着貨物的牲畜,也是各家車馬行運輸之時。

按理說,十分貨物一分費,車馬行每日進進出出,流水所得也是頗為可觀,足以讓老闆笑出花來。

但是劉氏馬車行的龍掌柜並不這麼想。

他雙目佈滿血絲,周圍有一圈黑色,看着面前的幾本賬簿,眉頭皺得緊緊的,快要結成一團,手中狼毫無論怎麼算都無法算出一個好的數字來。

“龍管家,怎麼樣了?”

一人盈盈走來,頭梳雲鬢,插一支翠色玉釵,看着龍掌柜這個樣子,也是隱隱猜到了什麼。

“小姐,你來了。”

龍管家起身行了一禮。

“不必,賬目...如何..”

龍管家嘆了一口氣,“還沒有算季度,單單七月,我們已經虧了將近兩千兩銀子。外加原先欠下的九千八百兩銀號負債的錢息,七月份我們怕是要倒送出去三千四百多兩銀子。照這麼下去,不出三月,車馬行就會沒了。”

劉婷本來已經有了心理的準備,但是也沒有想到虧了如此之多。

這般入不敷出的話,就算是自己父親與北戎通商,也絕對無法支撐下去。

而且與北戎通商本來就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父親年紀已經不小,再讓他做這些事情,自己也是絕對不願意的。

“沒有辦法了...我們只能轉手了。不過現在這個情形,就算能夠轉出去,怕是價格也壓得很低...”

劉婷秀眉輕皺,貝齒緊咬,但沒有能夠想出一個好的辦法。

“小姐..要不我們問一下李家?”龍管家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和李家沒有什麼關係!你以後不要再提了!”劉婷語氣決絕,“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龍管家,再放個消息出去,看下他們的態度。”

“是!”

龍管家看見劉婷發火,也是有些害怕,連忙答應了下來。

他心中一嘆,“這李家也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苦了小姐這麼多年..”

一抹光亮射入,龍管家看了看窗外,也到了開張的時間了。

雖然說一直虧損着,但是開張還是要開的,不然別人都以為自家車馬行倒閉了,更加不用談什麼價錢了。

底下還有幾十個人等着吃飯,這些可都是最忠心的人了,如果他們也走了,車馬行倒閉是必然的,劉家也不指不定要離開臨安了。

劉婷微微地一嘆,憑鏡無言。想當年爹爹把自己送來臨安,她是不解甚至覺得有些怨恨的,但隨着年歲增長,她漸漸明白這是為了給劉家一條後路。

漠北並不安寧,說不定那一天北戎就揮師南下,到時候整個塞外都將遭受戰火的屠戮,對於女子更是如此。

每次戰爭,女子被虜去供人玩樂之消息鋪天蓋地,不絕於耳。

甚至就連他也是再不回來。

因為戰爭,劉婷幾乎失去了一切,現在只剩下她和劉長青相依為命。

如果退出臨安,辛辛苦苦經營多年的基業將會毀於一旦,這時候再遇上一場戰爭,劉家將不復存在。

這也是劉婷一直苦苦支撐着車馬行的原因,有了車馬行,才算在這城中有了一分重量,往來客商也需要給一些面子。

“喂!你們想幹什麼?”

“把東西放下!”

“怎麼樣!”

車馬行亂了起來,一陣陣的罵聲還夾雜着東西碎裂的聲響,讓劉婷連忙走了出去,看見了面前對峙的一幕。

大部分的人手已經出去送貨了,剩下的剛準備出去,就叫五個人攔住了去路,手中還拿着鐵棒等傢伙什,二話不說就朝着手腳打來,專瞄着關節,手段老練得緊。

剩下的七八個車夫抄起了木棍等東西,盯着這五個穿着青衣的閑漢。

劉婷一看那身上綉蛇的青衣便知道是青蛇幫的人,現在他們也是越來越囂張,甚至大白天就敢過來鬧事。

她曾經嘗試報官,但是兩者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青蛇幫的人剛走,捕快就來了,然後一無所獲。

這青蛇棒的五個人看見劉婷走了出來,紛紛用不好的眼光往她身上亂瞄,有的還發出了下流的哨聲。

“喲,這不是劉家的小娘子嗎?幾日不見,倒是更加水靈了。”

領頭的周一看着劉婷婀娜的身姿,鼓起的胸脯,邪火大盛,心想若是能把這女子搞到手,豈不美哉!

其他四人發出猥瑣的叫聲,甚至還比劃出一個明顯的動作。

“不許侮辱我家小姐!”

一個車夫抄起木棍沖了上去,他的身子很壯,常年趕車也讓他的手臂相當有力,這一棍算得是力度極大,挨上一下至少也是淤腫。

“哼,真箇兒不自量力。”

周一扳了扳手指,發出清脆的響聲。

如果論身形,他是相當瘦削的,這也是為什麼這個車夫首先選擇他。

車夫的木棍轉瞬間即至,周一身形一移,輕輕鬆鬆地閃過去,轉手就猛地一打,打在車夫的背上。

車夫遭受重擊,“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半晌都起不來。

其他四人都是一笑,不以為意。

常年在街頭混跡的五人,雖然身材可能並不健壯,但是其中的力量也不是這些車夫可以比擬的。

剩下的車夫面面相覷,剛才上去的那人在他們這裏可是力氣最大的,竟然就叫那周一一棍打翻在地上起不來了。

“繼續來啊。”周一咧開嘴一笑。

“一起上!”龍管家喊了一聲,他明白如果現在再不出手,氣勢一落下去,人心一散,劉氏車馬行絕對就沒了。

龍管家抄着扁擔沖了上去,其他車夫見此,找到了主心骨,也跟着他沖了上去。

“上!”

周一帶着四個青衣混子與車夫戰成一團。

雖然車夫數量上比這些混子要多,但是論起打架,就不是這些以此為生的混子的對手了。

車夫衣物大多有破損,手腳淤青也是這裏一塊,那裏一塊,漸漸體力不支,落在了下風。

“真沒勁啊!”周一一腳踢開一個車夫,沒過多久,車夫都倒在了地上,躺在那裏無力起身。

“小娘子,快來讓我快活快活。”周一淫笑着,眼睛緊緊盯着劉婷。

劉婷面露恐懼,身子無力地往後退。

周一緊跟着走上去,身後四人則在原地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嘿嘿嘿,到大爺的懷抱里吧。”

“誰能救救我...”

若是要被這地痞流氓污了身子,她唯有自盡以證清白。

她無力地看着周一,這般柔弱無助的樣子更讓周一獸性大發。

周一伸出雙手,一步步地逼近劉婷。

“垃圾。”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劉婷望去,一人身着一襲白色長衫,后憑白色披風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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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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