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那個孩子
“我是蘇小果的小女兒。”我說。
“你……”楚雲天的表情又一次的僵住了。
“這是？”秦科長在旁邊不解的看着我倆。
楚雲天彷彿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努力的平復下來后，對秦科長說：“你先下去吧……我跟莫菲單獨談談。”
他這次用‘莫菲’這個名字稱呼我了。
“哦……”秦科長一步三回頭的看着我們，慢慢走了出去。
我知道這會不需要再隱瞞什麼了，也知道他想跟我好好的聊聊，便到一邊給他到了杯水。
“謝謝……”他接過水杯時，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彷彿在尋找蘇小果的影子，“你倆真想。”
“嗯，我父親也這麼說。”我說。
“你父親是……”
“哦，我父親叫莫大山，是個退伍軍人。後來撿垃圾為生，”我說著，頓了頓，而後又說：“我母親就是在他撿垃圾的路上遇到的，當時，我母親已經瘋了……”
瘋了二字脫口而出時，我明顯看到他的眼睛濕潤了。
在那一瞬間，他的目光忽然的就衰弱了下去，作為一個男人他肯定不想在我面前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但是，做一位個負責人的男人，在聽到自己心愛之人因為自己而瘋掉的時候，他不可能不落淚。
但我覺得這麼說似乎還不夠……
不夠刺激他。
“你知道嗎？”我看着他說：“我母親是追着軍車死掉的。”
“軍車……”
“對，你當時不是個軍官嗎？”我提醒說。
他聽后，雙手忽然不知道如何安放的碰碰桌子、摸摸褲腿，最後，無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真的哭出了聲來。
聲音很小，但是，那悲喘的氣息里，透着一股極深的思念。
他很想說對不起吧？
但是，這刻任何的語言都是多餘的了。他在無數個黑夜中，已經道歉了無數次了吧？
外面陽光正濃，而房間裏卻生出了一股陰涼的悲傷氣息。
我靜靜的等待着他平靜下來。
腦海中還有很多解不開的東西，比如鄭徐寅與徐志峰的關係，徐鳳霞與鄭徐寅的關係。
李善彙報說鄭田森的手術做完了，但是，人還在昏迷中沒有清醒。
如果清醒了，我會好好問問他，為什麼鄭徐寅和徐鳳霞會攪和在一起，並生下徐志峰。
“能給我講講當年的事情嗎？”我看他平復的差不多時問。
他慢慢的放下手。
我將紙巾推過去，他抽出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一邊揉捏着紙巾一邊說：“當年的我倆很相愛……”
“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陸鳳玲、陸鳳霞他們做了什麼。鄭徐寅你認識嗎？”我問。
“鄭徐寅入獄了。現在還沒出來吧？”他很是淡漠的說。那口氣，明顯是跟鄭徐寅不熟悉。
“我給你說個秘密……”我說。
“嗯？”
“徐志峰不是徐達的兒子，他是鄭徐寅的兒子。所以，我搞不懂，你們當年都是什麼情況，感覺很亂。”
他聽后，隨即陷入了思考，“我對鄭徐寅不熟悉，只知道他當年是漢江市的黑老大，後來，不還是你跟那個劉什麼剛的搞掉的嗎？”
“劉鑫剛。”我說。
“對。所以，你應該很熟悉才對。”他說。
“你當年跟陸鳳玲有婚約的吧？”我問。
他點了點頭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吧……然後，你也給我講講你媽後來那些年的事兒。”
他說著，便將之前的事情給我梳理了一邊。
很多事情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當年，生母蘇小果，就是在當時最大的漢江酒店干領班。
先前的黑老大叫猛子，非常喜歡蘇小果，而楚雲天去吃了好幾次飯後，也看中了蘇小果。
跟很多愛情故事一樣，他們的愛情同樣很精彩。
只是，他們的愛情，被另外兩個人的愛情，搞壞了。
這一切要從陸鳳玲回國說起。
“當年我跟陸鳳玲有婚約，而徐達跟陸鳳霞有婚約。可是，陸鳳玲跟徐達有私情，這事兒陸鳳玲跟我說過，她知道我有了蘇小果之後，雖然表示我們兩人門不當戶不對，但是，受外國愛情的熏陶，她非常看重愛情在婚姻和生命中的位置，也對我們兩人表示了祝福，並想着約定找機會一起去雙方父母那邊解除婚約。”楚雲天說。
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陸鳳霞非常的愛徐達。當年徐達還救過陸鳳霞的命的，雖然只是一次小規模的綁架勒索，但是，那時正值青春期的陸鳳霞，對徐達充滿了一種崇拜感。
徐達是教父杜躍升的左膀右臂，在京都圈兒里也是個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陸鳳霞父母當時是京都有名的大戶，跟杜躍升接觸幾次之後，便給陸鳳霞和徐達定了婚。
我聽到這裏的時候，便問：“當時徐達是不是還沒有見到過陸鳳玲？”
“見了……就是訂婚之後見到了，那時候徐達正是年輕的小夥子，雖不至於說是見一個愛一個，但是，心還是比較花的。他挺喜歡陸鳳霞，但是，見了陸鳳玲才知道什麼叫一見鍾情。”楚雲天解釋說。
陸鳳玲一直聽陸鳳霞說徐達各種的好，見到徐達之後，便對這個姐夫一見傾心。
陸鳳霞傳統教育太多，就像是一個大家閨秀。
而陸鳳玲從小就活潑開朗，有點兒男孩子氣質，偏偏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氣質，直直讓徐達喜歡到心裏去了。
徐達後來很多次的見面，其實都是為了去見陸鳳玲。
後來，陸鳳玲出國留學前，兩人約定了回國后就跟父母親悔婚。
可，陸鳳霞怎麼會答應？
那是她內心中最珍貴的人，她一直深愛着徐達，怎麼可以輕言放棄！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自己的妹妹！？
天有不測風雲，就在陸鳳玲回國還未來得及找父母說的時候，她們父母去南方旅遊的時候，遭遇大雨，山體滑坡，跟大巴裏面三十多號人共同葬身懸崖。
陸家瞬間大亂，陸鳳霞作為大女兒，直接掌管了所有的陸家財富。
陸鳳玲對財富並沒有什麼強烈的概念，並沒有過多的爭取遺產。她只喜歡這個“姐夫”。在她眼中，徐達喜歡她，她喜歡徐達，這就是正兒八經的愛情，這就是最好的婚姻。
“陸鳳霞不放棄徐達，在她認為，首先是自己妹妹不能跟自己搶男人。其次，她認為我跟陸鳳玲的婚約也是要履行的，所以……她來到漢江市找我，想讓我繼續跟陸鳳玲結婚。起初，我並沒覺得這件事情多大，但是，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我知道陸鳳霞這個女人，心太狠……”楚雲天說著，眼中就冒出了一種不甘。
他說，陸鳳霞來到漢江那一年，蘇小果已經懷孕了。
陸鳳霞擔心生米煮成熟飯，直接打道回府之後，找到了楚雲天的父母。
當時，楚家的勢力也很強。因為從政的緣故，對於名聲非常看重。楚雲天非常明白父母的心思，知道他們不會同意與蘇小果這門婚事，便想着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去跟父母交代。到時候，他們看到生下了孩子，自然也不會那麼堅持的阻礙。
陸鳳霞知情之後，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沒想到背地裏就開始搞動作了。
當楚父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非常的震怒！
“他電話都沒給我打，直接讓司機載這他們來到了漢江市。當時，我跟你媽在外面租了個房子。陸鳳霞給他們通風報信后，將我所有的東西都查的一清二楚。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當時就是找鄭徐寅調查的我們的住址。我在沒有任何預防的情況下，被父母抓了個現行，看到大着肚子的小果，他們憤怒的要求你媽去打掉肚中的孩子。”楚雲天說。
雖然過去那麼多年，但是，當他將這些故事的時候，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娶別的女人，可見他也算是個痴情的男人。
他繼續道：“其實，現在如果可以回頭的話，我真會親自帶她去打胎，也不會跟父親鬧的那麼凶。”
確實如此……
如果當時打掉孩子，陸鳳霞就不會指使豹爺等人去輪X她了……
就是因為那次之後，母親的精神出現問題。
“再後來還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陸鳳霞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她甚至將我的事情捅到了部隊，父親為了我的仕途，派人將我從部隊直接帶到了京都！我擔心陸鳳霞會傷害你媽，讓當時的漢江老大猛子去保護你媽。先後幾次的戰鬥，都是陸鳳霞指使徐達的人乾的，都是小規模的打架鬥毆。徐達沒有出面，是因為他不傻，他知道陸鳳霞這麼做，是為了讓我跟陸鳳玲結婚。”
“那徐達後來為什麼還是去了漢江，還大開殺戒？”我問。
他沉重的嘆了口氣，“當時你媽懷孕七個月了，我一直害怕陸鳳霞對肚中的孩子動手。猛子在發生過幾次試探性的動手之後，也知道京都那幫人不是一般人。動作謹慎了很多。當時看來，如果單純的為了一個女人，事情不會發展到後來那麼嚴重，可是，陸鳳霞的手段太狠了。當時徐達一個非常要好的兄弟，被陸鳳霞騙到了漢江市，指使他人殺死了徐達兄弟之後，又將那件事嫁禍給了猛子。徐達得知自己兄弟被殺，帶着百十號人殺來了漢江市。猛子為此也丟了命……”
“沒了猛子的保護，我媽怎麼對抗陸鳳霞。”我說著，心裏一片黑暗。
我經歷過無助的感覺，我能感受到生母那時候的孤獨和無助。
自己心愛的人被帶走，保護自己的人被殺，所有的恐懼都伸過手去的時候，她是多麼的無助。
當豹爺等人帶着那些男人闖進她的宅子時，她的恐懼已經刺穿了她的靈魂。當七個月大的孩子從肚中抽離出去的時候，那種痛讓她徹底崩潰了……
“陸鳳霞讓你媽流產了，方式很卑鄙。”楚雲天彷彿不想告訴我當年生母被輪的事情，殊不知，我早已經知道了。
“我以為那個孩子活下來了呢。”我說。
“活下來了……”楚雲天說著，目光又一次落在我臉上，“……那個孩子比你大幾歲，只是，後來消失了。跟你媽一起消失的。”
“那個孩子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