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沈亦楓很想知道葉陽是如何從山洞脫身,又是如何在墜下山崖后死裏逃生的。但是關於這些事,葉陽的記憶是模糊甚至是錯亂的。不過根據洪飛所編的真假摻半的解釋,葉陽還是推測出事情的大致情況:自己能活下來多虧了阿喬的二叔。

阿喬的父親和二叔本是平鎮山村裏的農民。後來做賣買賺了錢的二叔迷上了探險,一生走遍了大江南北到老了才感到孑然一身的孤單,回平鎮找哥哥嫂子。哥嫂己經去世,二叔到家時鄰居說阿喬進山給人當導遊去了。連日大雨讓經驗豐富的二叔嗅出了危險,雨一停二叔就帶上自己的裝備進了山。

據二叔自己跟葉陽說當時的事有點邪門。他開車在進山的小道上發現了一輛空車下車去察看,誰知再上車自己的車子就發動不起來。二叔索性背着裝備進了大山,到了獼猴出沒的山崖,也說不清為什麼就動了下去看看的念頭。結果山下一共五個人,只有葉陽還有呼吸。二叔多年離家也認不出哪個是自己的侄子,反正年齡差不多而且只能救一個。虧得二叔懂得急救的知識,技術又紮實,給葉陽爭取到了活命的保貴時間。等把人弄上來回到車上,車子就又可以發動了。

人到了平城醫院直接就進了手術室,填寫姓名的時候二叔頭腦一熱就報了阿喬的名字。住了兩天ICU經歷了三次緊急搶救,二叔經濟上有點吃不消。這時醫院裏又來了批傷員,二叔認出有些人是槍傷也沒敢多問,就想着ICU床位不夠,是不是轉個普通病房還能省點錢,結果一問竟然有人給交了十萬,塊夠住上一段時間了。半個月後有人自稱是病人的朋友開始給二叔打錢卻不肯露面。二叔只查到錢是從通城銀行匯過來的。

葉陽醒了誰也不認識,二叔就說自己是他親二叔。後來二叔聽說崖下有一個死人的身份還沒查到,而被埋的乘客死者里也有一個確認不了身份,所以他猜測真的阿喬可能是死了。本想找村裡人陪自己去認屍的,誰想到葉陽的情況卻容不得離人,有時一天會發兩次病危通知單。在活人和死人之間,二叔毅然地選擇了葉陽。五個月以後葉陽平穩了,二叔找來阿喬住在外村的姥姥一起再去問認屍的事。對方說其中一個是來玩的驢友轉到別的省去查了,另一個姥姥看了當時拍的照片說肯定不是,阿喬就這樣“失蹤”了。

葉陽出院后二叔在泊鎮買了個多年荒廢的小院和葉陽住下。偷偷把阿喬和自己的戶口也遷過來,又給葉陽以丟失的名義補辦了阿喬的身份證。當時二叔辦這些手續時,還擔心這種李代桃僵的做法能不能行得通,誰知卻辦得出奇的順利。之後洪飛帶着安妮找過來,出錢把家翻修了又買了家電。鑒於當時葉陽的狀況大家都默契地叫他阿喬。二叔享受了一段時間的天倫之樂,又閑不住被朋友拉上了新的探險之旅,家就扔給這三人。偶爾打個電話回來聽葉陽叫一聲二叔,聽安妮叫一聲爺爺也就滿意了。

“難道說真有神靈保護你?”小楓聽完之後調笑了一句。

“二叔向來不信這個,他這麼說是為了讓我知道有人在暗中幫我。”葉陽回想着二叔的話:“他說也許這一輩子我都找不到那些暗中幫我的人,但是如果我能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就算沒白叫一次阿喬。”

“你怎麼想?”小楓心裏猜測着暗中指引二叔前去救緩的人,猜測着暗中補上醫藥費的人,猜測着通城打錢的人,還有可能在辦戶口上給了便利的人。

“我什麼都不想,”葉陽說:“想讓我知道自然會來找我,不想讓我知道必有他們的理由。我的命是二叔給的,他說的話,我照做就是。”

曾幾何時“感恩”這個詞離葉陽是那麼遙遠,而現在它卻是點燃葉陽生命熱度的最重要元素。小楓知道葉陽不是為了報恩就盲目行動的人,如果不是他心裏打定了主意,誰也勉強不了他。這樣看來,葉陽並不是死了一次,留下滿身傷痛;而是重新活過,帶着新生的希望。

小楓欣喜地把葉陽擁在懷裏,葉陽也抬起手抱住這個從未離棄自己的愛人,兩人一起靜靜地沐浴在深秋的晨光之中。

楓葉不願只歸屬於秋季,因為他們從不認為那一片火紅正在演奏着枯萎的序曲。那不過是熱情的生命擁抱自然的開始,還有許多華麗的篇章正等着他們去演繹,等着他們去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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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逐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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