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宴會

第四章:宴會

九鄉樓,是永清著名的食府。永清本就是南梁第一大糧倉,盛產穀物,稻米,而處在這樣的條件下,九鄉樓也有一個別緻的外號,叫“永清第一樓”,這既是對九鄉樓的認可,也同樣是對整個永清的認可。永清縣城不大,但小而精緻。縣城東街靠近大門處有一酒樓便是這九鄉樓,至於為什麼叫九鄉樓是因為據說這家的酒可以飄香九里,故在方圓幾里都聲名遠揚。遠近賓客不論是男女老少,只要到了永清縣,都非得來這九鄉樓嘗一嘗不可。

九鄉樓的老闆姓喬,大約是五十歲左右,他原是這永清縣的一小二,生生的靠自己摸爬滾打十多年才開起了這九鄉樓,如今這生意是越做越紅火,這永清縣的達官貴人,要談論事情的都基本上會來這九鄉樓吃飯,據說這樣請客可以撐起主人家的面子。喬老闆可不管他們的面子,但凡只要來到店裏吃飯的,他都會讓手下拿出極高的熱情進行招待。但這一次不同,昨夜他收到了一個通知,說是金縣令今日要在他九鄉樓設宴款待賓客,這被邀請的可都是些達官貴人,別人倒是見多了,可這金縣令可是頭一遭這麼大手筆,所以他不得不重視,一大早便吩咐夥計開始忙碌,為的啊,就是今兒晌午這一頓飯,不能給他搞砸了。

時至晌午,大多數賓客可都是陸陸續續的來了,喬老闆站在門口親自迎接眾賓客,那九鄉樓門前不斷有客人湧入,場面十分的浩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再仔細向旁人打聽,原來是金縣令請客吃飯,那頓時便沒話說了,別的人可能還得發兩句牢騷,這金縣令可不用。

喬老闆等着等着,終於瞧見遠處路口有一馬車慢慢悠悠地駛了過來,再一看那馬車的模樣,修的是十分豪華,頗有點兒貴族氣息,哎喲,這不是黃府的車嗎。喬老闆看清后,趕忙迎了上去。

這黃蒙剛下馬車,便瞧見這喬老闆迎了過來,十分熱情,便斜眼道:“喬老闆,今兒你這九鄉樓怕是要熱鬧熱鬧了。”

喬老闆知道這是在說恭維話,便連忙回道:“那不都是託了大人們的福氣嗎,特別是咱縣令大人。”

黃蒙哈哈大笑一番,然後望了望四周,發現並無縣令的馬車,便連忙問道:“縣令大人還沒有到嗎?”

話音剛落,遠遠地便看見這街角來了輛馬車,這馬車可不同於剛才的黃府的馬車,馬車十分的簡約樸素,和尋常馬車並無什麼不同的地方,一看便知,這馬車定然是縣令的了,果然,待馬車停穩后,這金縣令便走了出來。

黃蒙一看果真是金縣令,趕忙迎了上去問候道:“縣令大人,近來可好啊?”

金仁瞧見這副模樣,也是拱了拱手回復到:“近來一切安好,倒是黃大人可好?”

黃蒙哈哈大笑幾聲,捋了捋自己的八字鬍說道:“安好安好。大人你我就不要如此客氣了,請!”

金仁倒也是不謙讓,朗聲說道:“請!”便當先一步,走進了酒樓。

一進酒樓,金仁便發現這大堂幾十桌人幾乎都坐滿了,眾人原來都在等着他,便有些尷尬,於是爽朗地向眾人說道:“我來晚了,來晚了。”

眾人一聽這縣令如此地親近,便都放下了拘束對着縣令哈哈大笑,說道:“縣令不晚,待會兒自罰三杯就行了。”話音一落,這大堂又是一陣笑聲,店內充滿了快活的氣味。

金仁一看大家都放下了拘束,便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找着了自己的主位坐了下去,這黃蒙也是跟隨着金仁坐在了偏位上。

金仁眼見氣氛比較的融洽,先是斜着眼看了看這黃蒙,發覺這黃蒙竟然也是在看他,於是便舉起酒杯向眾賓客說道:“今兒是本官宴請各位的日子,沒為別的事兒,只是本官任期三年卻是從來沒有宴請過各位同僚們,心生慚愧,於是想着今日能夠在九鄉樓款待各位,今日沒有公事,還望大家吃好喝好,這一杯,我先干為敬。”說完此話,便一口將樽中的酒一飲而盡。

那人們瞧見這縣令竟然是沒有一點兒架子,如此地好爽,便連連說“好”,隨即也一飲而盡。喝完后也是連聲誇讚這酒可真是好酒,不愧於“永清第一樓”這塊金字招牌。

那黃蒙瞧見這樣,心中的疑惑是更加的多,這怎的沒事只是單純請喝酒?這可不像是金仁的作風,這金仁雖貴為縣令,可作風是同他自己完全不一樣。這種擺開排場來宴請賓客的事兒不是自己是常家嗎?所以要說沒事兒啊,這黃蒙心中卻是不信。

黃蒙心中納悶這金仁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同在座的各位賓客那是觥籌交錯,不亦樂乎。

金仁端坐在正座上,笑眯眯地打量着眾人,眼睛卻是不動聲色的轉移到黃蒙那邊兒去了,待看到黃蒙雖然明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估摸着他這心裏肯定是沒底兒的,於是便端起酒杯對着黃蒙笑道:“黃大人,這些年來本官在永清當任,你黃大人也是幫了本官不少的忙,這一杯酒,敬黃大人。”

黃蒙見着這樣子,心想果然你個老狐狸是要按耐不住了吧,於是也是一臉笑嘻嘻地說道:“哪裏哪裏,在下並無幫助大人多少,倒是大人自己勤政愛民,高風亮節,造福永清,這一杯,應當是我代表全體永清縣民敬大人才是啊。”說完后竟然是不等這金仁回話,一口將樽中酒飲了下去。

這金仁見着此景,頗有些尷尬,猶豫了會兒,便也乾笑了兩聲,將酒也是飲了下去,待喝完酒,這金仁便開始說話了:“黃大人,聽說你是金陵府定國公的侄子?”

黃蒙一聽說聊到了定國公,臉上便逐漸的笑開了花,扯了扯嘴角說道:“家父乃是國公之弟。”這話說的時候還挺大聲兒的,好像是想要人們聽到這話而故意的一樣。

金仁倒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得更加開心,說道:“那可真是豪門望族啊,黃大人,我對京城的事兒不太了解,不如你跟下官講一講這京城的事兒,好讓我等也開開眼界?”這金仁故意裝作是十分驚訝的模樣向這黃蒙請教。

這黃蒙雖然心中覺得此事有蹊蹺,但只是問一問,再加上剛才撐着面子多喝了幾杯,此時倒也是沒覺着有什麼不妥,但還是反問道:“大人問此等問題,是有何意啊?”

金仁驚了一驚,但還是快速地反應了過來,裝作要夾菜的模樣一邊慢條斯理的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黃大人是知道的,本官自從擔任這永清縣令以來,已經是離京三年了,心想京城當初的光景怕是與現在有大不同了吧,便想借個機會問問大人,大人出生京城名門,自然對京城的事兒知曉一番,所以就是想問問大人。”隨即放下筷子,再抿了口酒,很是自然的模樣。

不等這黃蒙開口,金仁又對着大傢伙兒喊道:“大家想必也是很想知道這京城是個啥樣子吧,不如讓黃大人給大家描述一下可好?”大傢伙兒本身就有幾分醉意了,聽到這兒話,也是十分好奇,便都爭先恐後地詢問黃蒙這有關京城的事兒。

黃蒙本覺得言多必失,怕金仁這老狐狸給自己下套,他隱隱覺得今兒這酒席怕是沒那麼簡單,本想拒絕,但這金仁竟然鼓動大傢伙兒來問,他已經肯定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但架不住人多,便不情願的說道:“咱大梁國京城,乃是金陵府。這金陵府可是天上人間一般的存在,御齋散人曾在他的遊記里將金陵府描述為:“天下七絕”,另外詩聖潘岳有詩歌是這樣說的:“柳色未央草依依,散花春水綠悠悠,更想寒寺清吟處,看慣盤龍與岸回。””

眾人一看,好傢夥嘞,這都開始聊上詩句了,便都各自開始侃侃而談,藉著這今兒的氣氛,想要把自己的所見所感都給抒發出來一樣。本身梁國自武帝始,便崇尚文化輕視習武,所以這大多數的人一瞧見談論的是什麼詩詞歌賦,名家名篇,也都按捺不住了,這萬一自己談吐不凡,被金縣令或者黃家主看中,那前途定然不凡啊。一個,是文皇帝直屬官吏;一個,是京城名族的遠房表親。所以各個都是談的眉飛色舞,十分的歡快。

這黃蒙也是藉著酒勁兒,那是越說越帶勁兒,好像要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都給一股腦兒地吐出來,這金仁只是時不時的看着他,面帶笑意,並且頻繁地向這黃蒙敬酒,好似是要把黃蒙灌醉的模樣。這黃蒙自知酒力不勝,但這眼下的樣子盛情難擋,只得硬着頭皮把酒給一杯一杯地喝了。

不多時,這黃蒙啊便酒力不支,給趴桌上呼呼大睡起來,金仁一看,便連聲向各位賓客說道:“今日酒宴,本官十分的高興同大伙兒一起享用,現在時至下午,這天兒也漸漸熱起來了,黃大人呢也醉了,本官先陪同黃大人回去,咱們改日再聚可否?”

人們一聽,自然是連聲答應,這酒喝好了,情也盡興了,印象嘛,也是好的。連這倆主兒都走了,那也是想着等他們先走,這後腳也離開。

且說這金仁遞了個眼神給下人,那下人便心領神會了,攙扶着這黃蒙上了自己的那輛馬車。那黃府的下人一看,不對勁兒啊,自家老爺怎的上了縣令的馬車?便要阻止。這時金仁走了出來看見這副模樣連忙爽朗地對那下人說道:“黃大人要去本官府中商量事兒,你們先回去吧。”

那下人一看這縣令爺都開口了,只得遵從,便駕着自家的馬車給趕了回去。

金仁怔怔地望着那黃府的馬車消失在街口,身影沐浴在下午的陽光之中,遠遠望去,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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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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