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死靈完

無緣死靈完

駱震的心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眼前這個看似天真的小孩沒有那麼簡單。

他立在了長廊口,一動不動地看着小男孩。

“叔叔,你能幫我上去嗎?”

小男孩再一次問到,臉上顯露的笑容若隱若現。

“你是誰?”駱震壓抑着緊張,平和的問道。

“咯咯…”小男孩發出爛漫的笑聲,“我的名字叫無緣,叔叔。”

“…吳…源?”駱震在腦海中搜索,試圖回憶案件中是否有相關的名字出現過。

小男孩邁着步子朝他緩緩靠近了,“你覺得這裏好玩兒嗎?”

駱震微微嘆了口氣,“這是個可怕的地方,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出生在這裏啊!”小男孩笑着答道。

白色岩縫裏的那個嬰兒!

駱震在震驚的同時,不禁朝後退了兩步。

“你…你不是人。”他有些顫抖地說道。

小男孩不置可否。

“好吵啊!”小男孩說著指了指另一頭的長廊。

駱震順着小男孩所指的方向看去,空蕩蕩的長廊盡頭光影晃動,似乎有人在那裏。

那嗚嗚聲越發響亮了。

“你…”駱震再回頭看向小男孩的時候,卻發現面前空空如也。

饒是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駱震的心臟還是失控地在胸腔里撞擊起來,他艱難地咽下口水,有些僵硬地伸手擦了擦冷汗。

猶豫再三,駱震還是朝着長廊的另一頭走去。

這一側長廊的兩側仍舊有許多洞窟,散發出的腐臭味也越發濃重,駱震不由捂住了鼻子。

終於,他來到了長廊盡頭的一個洞窟。

“嗚嗚嗚…”啼哭聲已經很清晰了。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正背對着駱震埋頭哭泣,他蹲在洞窟的一個角落,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洞口有人。

“老人家?”駱震嘗試呼喚他。

哭聲戛然而止,老頭緩緩抬頭,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忽然整個人朝駱震撲了過來嚎哭道,“救命啊!快救我出去,快,救命啊!”

駱震被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那老頭到了洞口,整個人卻像撞在玻璃上了一般砰地彈了回去,隨後跌坐在地,又號啕大哭起來。

“老人家,你沒事吧?”駱震忙問。

“你叫誰老人家?”那老頭邊哭邊道,“你才老,我不過23歲,我還是明星呢!”

駱震心裏咯噔一下。

“你…你不會是布魯特斯吧?”

那老頭猛地抬頭,“你認識我?是公司派你來找我的嗎,你們也來得太慢了吧,這都多長時間了?”

駱震的臉色很難看,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竟然是失蹤了兩個多月的布魯特斯,那個年輕帥氣的搖滾歌手?

他怎麼會老成這樣?

“叔叔,怎麼樣,這個地方確實很好玩吧?”小男孩再一次毫無徵兆地出現了。

駱震猛地轉身,“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布魯特斯似乎看不見小男孩,他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

小男孩看着駱震,“我說了,我是無緣。”

“是不是你帶走了我的兒子和岳父?是你蠱惑那些小孩的對嗎?你把他們藏在哪裏了?”駱震的情緒有些失控,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男孩咯咯笑道,“你不覺得那些老人都是蛀蟲嗎,找他們做什麼?”

“閉嘴!”駱震忽然吼了出來,“你懂什麼,老人不是蛀蟲!如果沒有這個老人洞,如果不是他們把生的希望留給後代,哪裏會有什麼青春美好,只會是永恆的絕望!”

小男孩似乎愣住了,他直直看着駱震,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你放了他們,有什麼沖我來!”駱震稍稍放緩了語氣。

“小駱!”

駱震聽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布魯特斯隔壁的洞裏,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老人,那親切的面容不是老岳父又是何人?!

駱震激動上前,一把攥住了老岳父的手。

“爸,總算找到您了!”駱震眼中開始泛起了淚花,“駱志奇呢?”

“不知道啊!他帶我來這裏后就離開了,怎麼,奇奇沒回家?”老岳父答道。

“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駱震攙起岳父就朝前走去,卻聽背後布魯特斯聲嘶力竭地吼道:“喂,帶我一起,別走啊!”他的雙手在洞口看不見的玻璃上拍着,臉上都是絕望。

駱震剛想迴轉,小男孩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別太貪心。”

他看了看憔悴無比的老岳父,咬咬牙對布魯特斯道,“我會讓人回來救你的!”

不顧身後的抗議,駱震扶着老岳父便朝洞廳走去。

兩人順利地到達了洞廳下的陡坡,登山繩還完好地掛在牆上,隨風晃晃悠悠。

“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啊!”老岳父看着三米的陡坡嘆道。

“沒事,我把繩子繫到你腰臀上,然後拉你上去。”駱震說著開始動手操作,準備完畢后他就讓老岳父坐好,雙手開始拚命用力。

老岳父開始慢慢上升,駱震畢竟警察出生,自然是有些力氣的,老岳父也年老瘦弱,因此開始並不覺得費力。

可拉着拉着,駱震卻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他雙臂開始顫抖,雙腿也酸軟不已,甚至開始耳鳴,簡直像是在拉一座大山。

自己沒道理會這麼虛啊!

“啊!小駱,你…你怎麼?”

駱震聽到老岳父的驚呼,他望向半空中,只見老岳父指着自己,滿臉震驚不已。他有些摸不着頭腦,“爸,怎麼…”

他只說了兩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這蒼老而嘶啞的聲音是誰的?怎麼會從自己喉嚨里冒出來?

還未待他從震驚中緩過來,他又看到了自己的雙臂,乾涸的血肉上青色血管如蚯蚓般蜷曲遍佈,皮膚鬆弛老化,似乎風一吹都會飄蕩。

這分明是雙老人的手,怎麼會長在自己的身上?

駱震開始覺得眼冒金星,他看了看老岳父,咬咬牙仍堅持用力。

這些或許都是幻覺,不要受影響,先救人再說。

“他都被扔進來了,就該死在洞裏,你想拉他出去的話,必須交換哦!”

小男孩的聲音又乍然出現。駱震回過頭,發現他立在長廊口,饒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小駱,放我下去,我不走了!”老岳父開始哭泣,“我已經老了,出去也沒什麼用了,你還年輕,家裏不能沒有你啊!”

駱震咬着鬆動的牙齒,就是不肯放手。

“我真的不走了,”老岳父大哭,“我這把老骨頭沒什麼用了,出去又有什麼意義呢?小駱,快放我下來啊!”

“有用…”駱震已經開始看不清東西,卻仍費力道,“您比什麼都重要,我就是死也要送您出去!”

說完這句話,他覺得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他用最後一點勁把繩子繫到腰上,整個人便徒然倒塌,只是掙扎看了老岳父最後一眼,嘴裏喃喃道——“您就是我的珍寶。”

四周忽然變黑了。

“你不怕老嗎?”小男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人是那麼衰弱無能,什麼事都做不成,又怎麼會是珍寶?”

“每個人都會老,青春不能永駐,生老病死是正常的生理過程,老是人生的組成部分,是時間的沉澱,它當然是珍寶。”

哈哈哈

小男孩忽然大笑起來,只是這笑聲中卻透露出一絲凄涼。

一瞬間,駱震忽然明白了那首歌的含義。

“我覺得我自己像條蛀蟲,

當我徘徊於我收藏的珍寶之間時。

我離開了這座腐爛的監獄,

在黑暗中噬咬着滋生自己的果實。

我不想流連於腐朽的沉寂,

因為我要去尋找我永恆的青春…”

這首歌里的蛀蟲,並不是在說老年人,反而指的是那些將老人拋下洞獨自離開的年輕人,這些能換取生存希望的老人,難道不正是珍寶嗎?享用了珍寶讓老人獨自面臨死亡的年輕人,不正是蛀蟲嗎?

駱震嘆了口氣,那些對這首歌倍加推崇的年輕人,卻不明白它的真正意義,真是可笑又可嘆。

“我的名字叫做無緣。”小男孩忽然道,“因為我與這個世界,早已經沒有緣分了。”

它說著,朝駱震伸出了手。

“我早就腐爛在了這個洞裏,沒有人記得我,我很孤獨,我不甘心。我討厭時間,討厭拋棄我的這個世界。”

駱震搖頭,“世界沒有拋棄你,你忘了嗎,當初是你主動捨棄生命,把絕望留給自己,把希望留給子孫。我知道,我也記得!”

駱震的手不知為何握住了小男孩,一瞬間他感到一陣溫煦的力量緩緩貫入身體,頓時感到異常平靜。小男孩的身體慢慢長大,變成了年輕人的模樣,然後又慢慢衰老,最後成為一個衰老不堪的老人。

“既然你視我為珍寶,那麼我便送你一件珍寶。”老人道,“對我來說,時間即是珍寶,我將它贈予你。從此以後,你代替我去過那些我所憧憬的人生,我有千千萬萬的理想,我想成為各種各樣的人。那些我所虛度的歲月,那些我所沒能利用好的時間,希望你好好把握。”

駱震醒過來的時候,他正躺在隧洞口,天已經完全黑了,他的老岳父正守在自己身邊。

“你終於醒啦,”老岳父喜極而泣,“沒事了,我們出來了,那個妖怪也消失了!”

駱震抹掉老岳父臉上的淚水,拿出手機,這才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老莊和老李他們打來的。

“先回去吧爸,”駱震站了起來,扶起老父親緩緩朝着停在外面的車走去。

他現在已經明白了一切。

所謂的無緣,其實是老人洞裏這些被人遺棄的老人靈魂所化,它們本來已經沉睡,可卻被那些來打擾它們的,價值扭曲的年輕人所驚動。

漸漸的,它們開始變得怨憤,孤獨,並化為了一個強大怨念的靈體,它稱自己為無緣。

無緣死靈雖是無數老人的靈魂所化,但內心卻和渴望愛的嬰童一般,長期的孤獨令其憎惡時間,並渴盼得到關懷和矚目。

所以無緣才是孩童的模樣。

無緣利用那首帶有怨念的曲子,侵蝕青年人的精神,最終剝奪其生命。

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必須讓更多的老年人來到老人洞中死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它就利用網絡控制小孩帶老年人去老人洞。

只是,無緣最後送給自己的珍寶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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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不到結局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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