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森夫諸

第8章 冰森夫諸

?要煉一柄好劍,易。要煉一柄與自己高度契合的好劍,難。

饒是元始精通煉器之道,又有前世記憶相佐,也用了整整四十九年的時間才煉製出一柄合乎自己心意的長劍。

劍長九十五公分,通體銀白透明,只劍刃之上泛着一抹流轉不定的淺緋光暈。

修長手指在劍身上緩緩撫過,感受着長劍在指下輕顫,發出清越悠揚的劍吟之聲,元始唇角泛起一絲笑紋,心情很是愉悅。

“既為離火赤晶為主體鍛造,又通體透明無暇……那麼便喚你做‘赤璃’吧。”隨着“赤璃”二字出口,劍脊之上一道金光閃過,兩道篆字烙印其上。正是太古神文中的“赤璃”二字。

長劍微震發出一聲輕鳴,似乎是在歡喜自己擁有了名字。而隨着元始手指再度覆上,這劍又沉寂下來。

端詳片刻后,元始將手一拂,赤璃劍化作一道虹光,沒入其眉心,駐於元神之中。

抬頭望着洪荒一成不變的青天,元始目光有些複雜。前些日子,元始在煉劍間歇時收到長兄老子的傳訊。雖然並不是什麼大事,僅僅只是詢問安好,卻依舊令元始平和的心境揚起一層淺淺的波紋。

他離開不周,已經百餘年了。在得到前世記憶后,他甚至沒有見長兄小弟一眼,就直接選擇了離開。

這樣看來,他出不周,前往北海尋機緣。到底是單純地想要尋找機緣了解前塵,還是摻雜了一絲迴避的心態呢?

也許,是後者吧。混元大羅金仙的別稱為聖人,這一個“人”字,就代表了喜怒哀愁的情緒。

迴避……這是連一開始的時候,連元始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心態。只是,現在既然發現了,他就不會再去迴避。

微微闔目,再睜開時所有的情緒已然被再度埋藏。

既如此,在北海之濱待上一段時間后就折返罷。此次前往北海的初步目的,已經達成。此時尚不過是開天後的第七個元會罷了,往後的日子,還長。

**********

煉製好赤璃劍后,元始繼續前往北海,從他這個方向進入北海的最後一道障礙,就是橫踞於赫連山脈與東艮山脈之間的冰森。

越往北走,天氣就越冷。冰森位於的地帶,基本上已是常年被飛雪覆蓋了。而冰森,也並不是森林,而是由一根根冰凌柱盤虯交錯而成的冰林。

遠遠望去,在雪片紛飛之中,高聳入雲的冰柱晶瑩剔透,自內而外地泛着美麗動人的光澤。這樣的景色,的確壯觀。

“冰森雪域,擅入者死。”站立在冰森入口處,元始輕聲念出用玄冰鑄成的冰碑上所客諸字。抬眸望向冰森深處,一雙黑曜石般的瞳眸中神光一閃。

旋即,元始微微偏頭,似乎在極力去傾聽些什麼。而後,他唇邊掀起一抹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抬步踏入這片冰雪國度。

冰森深處,有一座冰晶砌成的宮殿。正殿的寬大座椅之上,一名身穿雪色長袍的白髮男子斜卧於上。

男子身着一襲雪白皮裘,容顏俊美如鑄,輪廓硬朗。整個看上去,就好似一座冰雪塑像,渾身上下只有白這一種色彩。

修長的眼睫靜靜地鋪在下眼瞼上,這使得他看上去就好似沉睡一般。

這個男子,就是冰森現在的主人——清河,即:神獸夫諸。

就在元始踏入冰森的那一剎那間,清河眼帘猛然抬起,一雙妖異的銀瞳之中流露出一絲凜然冷光。

有外來者進入冰森尚是其次,最讓清河感到怒火上涌的是,適才他感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神識探查。

原本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淡,是以令清河根本沒放在心上,而這外人進入的行為,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清河——剛才的感覺沒有錯。

從椅上站起身,閉目感受了一下來人的氣息,在發現來人的修為不過是真仙中期的時候,清河臉上的神色終於冷了下來。

在洪荒中,神識探察本雖然是不太禮貌的一件事,但真要論起來倒也算不上是什麼冒犯。但是,在經過神識探查后仍舊向一地主人明令禁止的地方前行,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清河本身是真仙後期的修為,雖然並不算高,但在此時的洪荒中也足夠他佔據一小片地界了。靈獸神獸的地盤觀念遠比靈物靈植要高,在清河看來,元始一個真仙中期者敢在知曉他存在後仍舊踏入冰森,就是完全的找死行為了。

修長有力的手指向下伸直,一柄玄色彎刀現於掌中。身形一展,清河憑着對冰森地形的熟悉,須臾之間便已到元始面前。

見了元始,自覺被冒犯了的清河也不打招呼,完全抱着抹殺對方的心態直接一刀劈了下去。

見到清河,元始並沒有什麼意外。洪荒的規矩清河懂,元始同樣也懂。說白了,元始此時的行為,就是在摸清楚清河修為後,對清河進行的挑釁。

腳步一停,元始沒有如同以往那般結印施法,而是抬起手,一道虹光劃過后,赤璃劍已然被他握於掌中。

凝神舉劍架住清河手中的刀,元始神色肅然。練體不同於修鍊術法,在練體的過程中,實戰是最重要的。

在洪荒中,如果不是純粹以劍入道的劍修,劍術並不算重要。只要悟道,沿着大道軌跡的運行推算,隨便挑出個仙神都能整理出一套劍法來。

最重要的,是練體后的實踐。對於劍術的掌握,以及之後的融會貫通。

就在元始與清河相戰之時,冰森的某處冰稜柱上正坐着兩道身影。一者蔚藍、一者玄黑。

其中,那名身着藍色寬袍的雋秀青年銀髮褐瞳,神情矜傲,精緻的櫻色薄唇邊帶着一絲淺淺的笑紋。“百年之中相遇兩次,這位玉清於我,倒真有兩分緣分。”

“你是吾等之中,唯一被許可以盤古氏自稱的。與盤古元神所化三清,有緣也不為過。”站在藍袍青年身邊的,是一名發眸雙黑、身形壯碩的青年男子。

他神色柔和,容顏予人的感覺是一種充滿了陽剛之感的英俊爽朗,身上的衣飾也與同伴截然不同。長發用金箍收束了一下,衣衫也僅是一襲簡約的無袖黑袍。配飾也只有右臂的手腕上臂佩戴着的兩枚金色臂環。

“也許吧。”看了眼身邊的同伴,藍袍青年微斂眉目,繼續將目光投注於元始與清河的戰鬥上,口中如是道。

在他眼中,元始的劍術實在是粗糙不堪。不要說與他相比,就連清河的刀法也比他要強上不少。只是……在上一次見面時,元始可不是用劍的。

若先前這玉微只是一個純法術系的修者,修為不過真仙初期。那麼在短短百年之中達到真仙中期巔峰,且有這般水平的劍術,也算是天資卓越之輩了。

至少……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幾個修為尚且不高的修者后,青年在心中默默地下了個定論。嗯,天賦至少應該比有師長教導的君明強…

‘看看吧,若是這位繼承了盤古遺澤的玉清真人能夠再與我相遇一次,我倒也不吝與之相交。畢竟……’回想起上次在混沌中的那席交談,青年目光微深,望着元始的目光中也多了兩分思索。

因為現在修為尚且不高,元始自然不可能發覺自己與清河的戰鬥被兩位太古三族中的大能者看在眼裏。

元始修為略低於清河,劍術也略微遜色於清河,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勝算。但以元始的精明,又怎麼可能去挑釁一個自己完全打不過的對手?

元始有自己的依仗——那就是屬於元始前世中所積澱下來的,數十元會中的戰鬥經驗和卓越眼力。

清河越打越暴躁。他畢竟是神獸化形,夫諸又不是那種生性喜靜不喜動的物種。這些年來雖然在寂冷的冰森之中忍耐力稍稍加強了一些,卻絕對不可能比得過常年悟道,一坐就是幾千年的元始。

特別是,在與元始的戰鬥中,清河是越打越憋屈。明明自己眼前這修者的修為境界遜於自己,練體的程度也不如自己,怎麼看都是那種分分鐘就能收拾了的類型。

而且,自己的刀砍在他身上的次數比他的劍落在自己身上的次數多得多!怎麼就打來打去總是打不死呢!

清河越煩躁,元始的冷靜就越凸顯了出來。摒棄痛感,避開要害,這樣清河的刀就算砍在他身上製造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也不能影響到他的動作。

憑藉著對法力的卓越控制能力,不浪費一點不必要的法力輸出,盡量拉近自己與對方的法力這方面的差距。

身形遊走於刀芒劍光之中,四周冰稜柱被法力擊碎再砸下來,阻礙着清河與元始雙方的視線。這對於清河而言,會令他愈發急躁,對於元始而言,卻不會造成任何困擾。

冰棱順着眼角擦過,元始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手中長劍指向愈發凌厲,劍法的熟練程度也愈發高起來。前世,元始在體修上不知吃了多少次虧。今生,他既然知道就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吼!”

打來打去,清河的最後一點耐心也終於消耗殆盡。怒吼一聲,修長矯健的身形在半空中變回了原型。

狀如白鹿,頭生四角,足蹈浪濤的神獸,一雙金睛微泛熾紅地盯着元始。再一聲咆哮后引動埋藏在地下的江河,泛起巨浪拍向元始。

眼見巨浪即將臨身,元始卻並不慌張。手中長劍收回元神之中,元始縱起雲光掠至半空。指掂法訣,口中暗頌神語,天際雷雲密佈,銀白色的雷光在其中閃爍不定。

眼見雷光閃現,遠處觀戰的兩位大能見此情景,不由得輕“咦”出聲。

“龍玉,你精於雷法,可知這是什麼雷術?”感受着雷光之中蘊含的威能,黑髮青年轉過頭去詢問着同樣的面露微訝之色的同伴。

“不知道,不是五行神雷,也非天降神雷。白色的雷光,我還從未見過。”再仔細感受了一下雷光中的威能,龍玉略有些遲疑了一下后,頗為不確定地開口。“但是,感覺上卻有點相似於都天神雷。難不成,這是他們三清所獨有的雷法?”

“也有可能。”聽龍玉這麼說,青年點了點頭,同意對方的言論。

不提龍玉兩神的驚訝,這邊元始卻是神色肅穆,額間隱隱有冷汗滲出。龍玉沒有猜錯,元始所用的雷法,是獨屬於他們三清的獨特雷法,脫胎於盤古用來開天的都天神雷。這一種,就是在後世有着赫赫威名的玉清神雷。

側身躲過一道拍過來的巨浪,再躲過清河的一記撲擊。元始感受着體內飛速被抽離的法力,目光徒然一厲,手指一引,已然成型的雷光驟然落下,正中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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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天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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