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哭了么?
傅斯年用拇指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
這場夢,他未夢到結局,卻也知道那夢是不好的。
清清在夢裏的樣子還是很好看,尤其是小奶音喚着他年哥哥。
傅斯年笑了笑,雖然夢裏的冥河死掉的人是唐琉酒,卻掛着張傅琰東的臉。
今夜是傅琰東的頭七。
他卻做了有關於清清的夢。
若是可以,他想要拋下一切,跟着清清去找個世外桃源。
這些日子,他逼着自己不去看她,思念發了瘋一樣長在腦中。
還是阻止不了他想見清清的心情。
“爸爸,你是不是在想媽媽?”
雖然傅斯年說他的媽媽是一開始認得唐阿姨,但是傅子期並不這樣認為。
“阿七。”
傅斯年抱着傅子期,“若是你以後有喜歡的人,不要像爸爸這樣。”
爸爸是什麼樣?
三歲的傅子期並不太明白。
只是知道一開始覺得還不錯的唐阿姨,現在變得神經兮兮的很奇怪。
窗外的風颯颯作響,小人兒咬着唇,“爸爸,我們還今天還住在酒店嗎?”
“不了。”
今夜,他只想像三年前那般,守着這仙田居,和清清的回憶一起生活。
入夜了。
女子監獄的顧悱煙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白天什麼還是黑夜。
陸廷軒一直沒有來見過她。
想想他們之間,為什麼要走到這一步呢?
顧悱煙想,幾年前微博流轉的話,是那麼地貼切。
女人情願找個愛自己的,也好找一個自己愛的。
那時自己還年少,只是知道,只要看到陸廷軒,心就會無法抑制地跳動。
只要他開心,自己也被感染着快樂;他若是難過了,自己必然好不到哪去。
顧悱煙不是不知道,她愛上的那個男人,在他的心裏,永遠住着個不可替代的姑娘。
她是愛的那麼卑微。
陸廷軒喜歡的姑娘,她便和她做好朋友。
一來二去,他的眼裏終於有了自己。
這麼多年,顧悱煙一直都愛得如此張揚,又是如此小心翼翼。
陸廷軒每一次禮節之間平凡的觸碰,都會讓顧悱煙面紅耳赤,脈搏也跳得很快,血液肆意穿行在器官各處,洶湧又澎湃。
可是現在,她殺了他的女兒,這些個日日夜夜裏,顧悱煙始終記得陸廷軒的那一句:“顧悱煙,你就這麼惡毒嗎?”
她想,陸廷軒終究還是對自己失望透頂了吧。
可她又能怎麼做?
顧悱煙只能說:“對啊,我一直就這麼惡毒啊。”
她看着他絕塵而去的背影,忍不住自嘲這些年,圖得是些什麼?
愛上一個心裏沒有心的痴情別人的人,縱使被婚姻所束縛,又能怎麼樣?
監獄的日子,有許多像自己這樣一時衝動的女人。
有個大姐甚至說:“大妹子,你殺孩子有什麼用?要殺還不如殺了那個男人解恨。”
顧悱煙搖了搖頭,殺了陸廷軒,自己的孩子就能夠回來嗎?
殺了他,他也不會愛她。
他的心裏,自始自終都只有唐清婉一個人罷了。
就像自己再裝不下別人,他亦是。
監獄的餘生漫漫,她倒是希望自己儘早離開這個世界。
而此時不安的人,還有權相宇。
黑衣人的那些話,讓權相宇想起了一周前,已經快要忘掉的往事。
那夜也如今夜這般。
華燈初上。
DJ聲樂震動鼓膜,這是川城最大的PUB。
一位妖嬈嫵媚的女人越過吧枱,不時向著裝價格不菲的權相宇送去秋波。
見他並未反感,終於大膽地前去搭訕,“權先生。不如我們……”
“喜歡我?”
權相宇半眯着微醺的眸子,女人的心不由地沉淪在他的俊顏之中。
看到她點頭,權相宇騰出修長的左手挑起女人的瘦削的下巴,“想約在哪兒?”
都說這川城四公子中,這權相宇風流倜儻,對送上門的美女向來來者不拒,不過就是從未聽說有哪個人,能進他的心房罷了。
人們時常喜歡做一些自己挑戰的事情。那些認為別人做不成的事情,一定不包括自己。
女人伸出纖細的玉臂勾着權相宇的脖頸,在他的耳垂呼着熱氣,“哪裏都行。”
下一秒,權相宇將她騰空抱起。
酒吧後街幽徑的小道上,停着搶眼的豪車。
權相宇打開車門,狠狠地將女人摔在後排皮座,忽然邪魅一笑。
數小時后,女人終於在疼痛中,昏迷了過去。
此時兜里的手機鈴聲急劇震動,權相宇滑開綠色的通話處,“小曦。怎麼了?”
“你在哪兒?”
“……我……”
權相宇的酒似乎也醒了大半,下車稍作整理了一下着裝。
“權相宇,你就這麼賤嗎?”
只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權相宇猛然回過頭。
果然,沈晨曦站在不遠處,右手正握着手機,想來方才激烈的狀況,不知道被她瞧去了多少。
不過,看到又怎麼樣?
她愛的人從來都是傅斯年。
“我一直就那麼賤啊。”
權相宇輕笑道。
只要不是和你,跟誰做,不都一樣。
權相宇回到駕駛座,後座剛剛約炮的女人早已收拾完畢。
只聽她嬌嗔道,“權先生。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呢?”
權相宇適才想起,自己剛剛與這女人在車內宣洩了一番。
於是從儲物格取出一些重要的物品,關上車門,語調清冷,“沒有接下來。”
他將車鑰匙扔給她,“今晚的勞務費。”
忽然,那個酒吧女極度誇張地仰頭大笑,“時隔多年,想不到權先生還是那麼大手筆。”
接着,女人從皮座位走下來,將鑰匙交還權相宇手中,“可如果我說,我要的,你給不起呢?”
權相宇蹙着眉頭,不耐煩道,“出來約個炮,裝什麼烈女?”
他從皮夾里掏出一張空白支票,“填好后,去傅氏的財務科兌換時署我的名。”
“權相宇,這麼多年,你拿錢羞辱人的模樣,真是跟你死去的爸一模一樣!”
耳畔還縈繞着嗡鳴聲,權相宇感覺右臉頰正火辣辣地灼痛。
過去為了遮掩,不是沒睡過幾個女人,唯獨這一次,碰上了甩不掉的牛皮糖。
見女人撕碎了支票,權相宇低沉道,“所以小姐,約炮這樣的事情向來是你情我願,一拍即散。現在你到底,想怎麼樣?”
“約炮???”
女人嘴角漾着好看的梨渦,冷笑道,“權先生的嘴巴,倒真是一如既往毒的很。”
聽了這話,權相宇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女人,“哎呦。這不是我們的韓大明星嗎?剛剛,權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權相宇,韓茗雅不過是藝名罷了。”
“那麼多年,你做過的那些,怎麼能說不記得就不記得呢?”
韓茗雅一直在強調了很多年,權相宇一時怔住。
過去的他,的的確確做過許多喪盡天良的事情。
這些很多事情,都被權相宇刻意的遺忘,後來也便真的記不清了。
他並不打算跟韓茗雅耗下去。
方才,沈晨曦的冷言冷語着實讓他受傷了不少。
於是他說,“既然是很多年過去了,還望韓小姐早日釋懷。”
韓茗雅的俏麗淹沒在黑夜之中,眼裏戳着憤怒的淚花卻能夠閃出反光。
權相宇說那些話的時候,是背着她,因而瞧不出韓茗雅的這些情緒。
他邁着步子要走的瞬間,被女人突然間爆發的能量緊緊地摟住腰身。
權相宇感受到身後陣陣的潮濕,“相宇……我好想你……”
男人只覺得心中莫名得煩躁,他不帶任何情感地甩掉韓茗雅的掙脫,他的話說得如此體恤人心,“韓小姐也是個公共人物,若是今日這些被媒體拍到,怕是會影響接下來的星途。”
不愧是娛樂圈當家的流量小花,韓茗雅很快斂去了方才的那些失常,自嘲地搖了搖頭,但還是藏不住那份悲傷,“失去未來,都不及你曾給我帶來的傷害。”
“權先生,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大概也忘了自己多殘忍地拿掉了自己的孩子。”
“那一年,我不過十七歲。”
她的聲調越來越高,每一字句,都在逼迫權相宇去回憶,過往被刻意丟失的種種。
半晌后,權相宇抿了抿乾裂的嘴唇,試探性地拋出了一個粘了灰塵的名字,“王丹?”
韓茗雅原本暗淡的臉上忽然竄上了喜悅,甚至連語調,都跟着歡快了些,“相宇,你都記起來了?”
對於王丹這個名字,之所以會有印象並不是單純地,因為她是權相宇第一個碰過的女人。
這個女人與沈晨曦的表妹魏旭,相交甚好,也就正因為這層關係,不是很困難就能夠被記得。
“想不到,王小姐與我,真是緣分,多年後還能夠再見。”
聽着權相宇這樣雲淡風輕的話,韓茗雅笑着笑着眼眶裏便裝滿了水。
當年,在川城一中,沈晨曦愛傅斯年有多濃烈,韓茗雅喜歡權相宇就有多濃烈。
不過因為唐清婉的原因,沈晨曦自始自終沒能追上傅斯年。
相對於傅斯年和江宇澤來說,權相宇倒是很好追。
只要是長相長得還算過去,去告白,他准一個答應。
起先,韓茗雅還叫做王丹的時候,以為這不過是坊間流傳的詆毀權相宇的話。
直到她同權相宇告白后,少年燦爛的笑容,好聽的嗓音,“OK的啊。”
王丹就這樣,被貼上了權相宇的女友的標籤。
但後來不出幾日的時光,又有女生同權相宇告白時,少年的答覆竟是驚人地一致,他說,“OK的啊。”
王丹才發覺,她愛上的那個人有多渣。
她跑去權相宇理論時,他居然反問,“哦?這位小姐,我們在一起過嗎?”
少女敏感的花季,禁不得少年的無情。
王丹為此難過了很久,魏旭氣不過,拽着她,非要去權相宇的家裏堵着,說什麼也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