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我愛你》二十八(8)
話有三分醋意,我抿嘴笑,“我倒覺得挺享受,受罪?我不覺得。”
陳北眼裏有笑意,這個人有才,心胸卻窄。尋常藝人眼裏老闆總比導演強,只是我沒有攀龍附鳳的意思,攀上去又怎樣?還不是人身上一隻跳蚤?
兩個人正卿卿我我,背後突然傳來笑聲,“這兩天可累壞陳導了,我還沒向你賠罪呢。”
要不說是老闆,看起來也無非一個尋常人,這虞總五短身材,沒什麼特別與眾不同的地方,只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生意人。
陳北心不在焉附和着,人家是腕兒,不太需要看別人臉色行事。
虞總小眼兒倍兒亮,看到我時略呆了一下,“陳小姐,演得很好啊。”
我心裏暗笑,他根本沒看到我們演戲,反正說客套話不費勁,“虞總過獎。”
虞總毫不忌諱外人的眼光,“辛苦陳小姐了,今晚戲完了我請你消夜。”
我一愣。
眾人的眼光立刻曖昧起來。
“傻妞兒,”虞總車前腳走陳北後腳在化妝間追上我,“老虞的飯局你都敢推?夠狠的啊。”
我冷笑一聲,“男人的飯桌通向床。”
要賣,賣一次也夠了,我還不至於人盡可夫。
陳北卻忽然感動起來,一把擁我入懷,喃喃道,“是因為我嗎?”
越聰明的人越愛犯把自己當太陽的毛病,我很勉強地推開陳北,“老夏接我來了。”
我在劇組的所作所為,夏郡不能說一無所知,但是這廝很沉得住氣,我察言觀色很久,沒發現絲毫破綻,我甚至開始懷疑根本就是他給我下的套兒,為什麼都這麼巧,為什麼這麼一帆風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世界太多悖論,我已經無力理解,也不想理解。
我有個小替身,才十八歲,很會來事兒,每天都是一臉甜甜的笑容叫所有的人哥哥姐姐。我拍戲,她跑前跑后幫我拿雜物,提詞兒,比助理都勤快。我不忍心看她那麼辛苦,讓她自己注意休息,小姑娘揚起一張如花笑臉,“沒事兒姐姐,我不累。”
我有點兒難過,她還這麼小。
回頭跟張菲說起來,她立刻脫口而出,“薛雪凝是吧?你可別搭理她!那就一公共汽車!”
我愕然,“誰說的呀?不能吧?還是個孩子呢。”
“小什麼小?”她倒是見怪不怪,“都知道,見誰貼誰,出了名兒了她都。”
我啞口無言,想想也臉紅,我又有什麼資格說她?娛樂圈裏女演員有幾個不靠色相上位?
權色交易,銀色交易,要是在小說里,女主人公都是被逼無奈走上邪路,天知道我們都是自願的,呵呵。你可以說我賤,我不介意,世間本來就什麼人都有,最愛罵妓女的就是嫖客,最愛罵蕩婦的就是色狼。
想起《紅樓夢》中柳湘蓮對賈寶玉說的一句話:你們賈府只有門口的兩隻石獅子是乾淨的。如今看來,娛樂圈亦然。獅子開口、勾心鬥角、笑裏藏刀、唱做念打、賣身求榮、忘恩負義等情景不時上演,有人中箭落馬,有人一騎絕塵……成者王侯敗者寇,反正是強姦,又顧慮什麼姿態?等到一舉成名,大可以買斷媒體,一手遮天把污點包起來,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人本是最健忘的動物。
我已不再純潔,陷入這個世界,但願它還屬於你。
我想我已經成功地忘記了宣樺,這麼久了,他從未在我面前出現過一次……當然,他是那種以靠女人為羞的男人。聽起來很好笑是不是?幾乎每個男人嘴上都不齒於這種行徑,可就我所知,這種人還真不少。有一次我媽非常正式地向我提出了什麼時候結婚的問題,我剛陪陳北吃飯回來,一身酒氣抱着電話笑了,“啊?結婚幹嗎呀?”
我媽有點怒了,“一個女孩子,挺大歲數了還這麼不着調!小夏那邊是什麼意思?怎麼他也不急啊?”
“不知道,無所謂,管他呢。”我傻笑一陣,聽得我媽直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