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往南吹二十三(4)
十一、
下午,我父母來了,見到羅驍的時候吃了一驚。我心裏明白,他們二老肯定又要罵我沒心沒肺了。微微的突然出現我都還沒解釋,現在醫院裏又多了個相貌可人的女孩陪伴。
不過還好,他們沒有當著羅驍的面問這個問題。羅驍禮貌地叫叔叔啊姨,他們也就輕聲答應,然後就來過問我的傷勢。
羅驍見我們一家團聚也就沒再打擾,和我說迴風往南吹看看,然後就知趣地離開了。
等羅驍離開了病房后,我父母就開始和我嚷嚷微微的事情。我沒辦法,就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直到最近事情我也沒有隱瞞。
媽嘆了口氣,說微微這女孩可憐,好端端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我也無可奈何,因為自己根本無法控制這一切的發生。
老爸幫我做曲伸運動,我努力配合著。這一天下來,我除了吃了幾口飯之外,就都是運動,到晚上的時候,整做了300個曲伸。也許這個數字對於正常人來說微不足道,但是對於一個剛做完臏骨手術的人,已經竭盡全力了。
父母想看護我,但我不打算麻煩他們二老了,於是我請了一個隨床的小護士,父母見狀也就回家了。
我仔細看着傷腿,膝蓋上被開了個大口子,醫生說是把兩條金屬棍塞到了裏面做固定,然後再把皮膚縫合。我現在也算是個金屬合成人了。為了把大口子縫合,上面用線細密地縫了一針又一針,像個蜈蚣。看到這條蜈蚣,不禁讓我想起了自己胸口的傷,剛做完手術的時候也和這個一樣。不過當時的傷可不至於在醫院裏躺兩個月。
其實住院最讓我痛苦的是生活無法自理。就連大小便都要別人幫忙,這讓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特別是每次看到那塘瓷的便盆。
十二、
下午快3:00的時候,我正在休息。病房門開了,王欣帶微微來探望我了。
“我實在沒辦法。”王欣無可奈何的說。我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他的意思是說無法阻攔微微來看我,別說他了,我也阻攔不了,這個世界上能阻攔微微的人已經不在了。
“來的匆忙,你們先聊,我去買點水。”王欣對我說。“微微你別胡鬧啊。”臨走時王欣又囑咐微微。微微沒有理她只是揮了揮手。
對我噓寒問暖,我只好陪她說話。微微像以前一樣對我身上的各個部位仔細觀察,特別是那條傷腿。
“疼嗎?”微微睜着無邪的大眼睛看着我。
“現在好多了。”
“親親就好了。”微微這話讓我想起我們以前好的時候那典故,只是以前每次都是我對她說,現在這話猛然從她嘴裏出來,對我產生了極大的震動,並且瞬間將我帶回了似乎遙遠的從前。
微微說完話就真上前親我,當然是對着我的嘴而不是我的腿。
這時,王欣回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羅驍。王欣拿着汽水,而羅驍拿着水果。
看到他們來了我急忙推開微微,雖然微微沒有親到我,但這行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羅驍和王欣是說笑着進來的,這姐弟倆肯定有很多話講,但進門看到我和微微就都愣了,沒有再言語什麼。微微發現有人進來了奇怪的看着他們。
十三、
王欣帶微微走了,讓微微走廢了很多力氣。病房裏又剩下我和羅驍兩個人,這時候氣氛有些不好,誰都能感覺出來。
“我和她沒什麼,你別誤會。”
“我不會和一個瘋子計較的。”羅驍的這話讓我很不高興,雖然微微是有些不正常,但我從來沒有認為她是一個瘋子。可是我權衡利弊后,沒有反駁羅驍,因為我現在需要安靜,我懼怕爭吵。
“對對對,別生氣了哈,我們現在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你會和普通朋友看話劇?看《樓梯》?”我一聽,幹了!剛才微微和我聊天時她口無遮攔的說:我現在這樣的腿,要是再去看話劇可就得坐輪椅了。當時我就趕緊轉換話題,但沒想到羅驍還是牢牢的記住了。
“驍驍,對不起,我是怕你誤會。”
“行啦吧你,我看她不是真瘋是裝瘋。”羅驍的話雖然難聽,但仍然在我腦袋裏迴響了一陣。或許微微不是真瘋,她只是無法面對現實的時候選擇了一種逃避,逃避父母的過世、逃避與我的分離、逃避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對於一個敏感的人,如果真能逃避開這些,也算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吧。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發生了多久,記憶仍然能讓你隨時熱淚盈眶或者悲痛欲絕。我在想,記憶究竟是上蒼給人的恩惠?還是最殘忍的傷害?
在複雜的氣氛中,羅驍走了,去加班了。我也如釋重負,因為她離開的時候我們基本上言歸於好了。這種事情讓我很辛苦,非常辛苦。
第二天羅驍又來看我:“昨天睡的好點嗎?”
“嗯,好多了,身上大部分傷口都好了。”
“那就好。”
“都虧了你啊”我笑着說:“多虧這些天你把我照顧的這麼好,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
羅驍臉上閃過一陣尷尬,然後就說:“這是應該的,來,我幫你弄腿。”說完,就坐下要幫我運動。
“不用啦,不用啦,我今天都練了好久了,再練裏面那鐵棍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