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請君入甕】生死難產

終於一日，正是朝會之際。

忽然福允急急忙忙從後門入了奉天殿，壓着細碎且快速的腳步，躬身走到監國大人身後，附耳了幾句。

監國大人當即就變了臉色，立刻宣佈退朝，所有政事由內閣梳理上奏。

接着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皇宮。

舍了馬車，魏懷瑾連朝服都不曾換，一路快馬加鞭，心中不斷惱恨着為何今日自己不在別苑裏獃著。

終於到了別苑，魏懷瑾迅速下馬，快速走向內院。

每當更近一些時，那女子的叫聲便越發慘烈，一聲一聲，像鈍刀劃在心口，魏懷瑾腳步踉蹌，那向來矜持淡漠的眉眼，也變成了碎裂的驚懼。

不顧下人的阻攔，魏懷瑾衝進了寢屋。

寢屋外間候着兩名御醫，三名民間聖手，都是他提前尋來的。

而寢卧里，則是盛京里最好的三名產婆，正在讓蘇笙笙用力、再用力。

魏懷瑾獃獃地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裏面的產婆還大聲吩咐着快繼續燒熱水。

忽然之間，他竟覺得鮮血的顏色是如此刺目，刺目到令他呼吸困難，一瞬之間彷彿被拉回了蘇笙笙被烏戈士兵彎刀割喉的一幕。

那一瞬血光綻放在他眼前。

讓他嘗到了撕心裂肺的滋味。

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好人，竊國篡權，擁兵自重，樣樣都有他的一份。

可那一瞬間，他卻希望能得神明的庇佑，庇佑他這個極惡之人，能得上天一絲憐憫，不要奪走他最重要的東西。

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恍惚間，蘇笙笙只覺鋪天蓋地的疼。

疼得她四肢抽搐，被產婆按住手腳，接連用參片吊著氣，才能在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中，沒有暈厥。

可還是太疼了，她知道自己在經歷天下間所有的婦人都要經歷的一關，生子產子，是陰陽調和后的繁衍生息，是萬物生長的一則規律。

每個女人都將經歷的一遭，這一刻她卻覺得自己可能無法完成。

“糟了，孩子的腳在下面！”

這時一個產婆低呼，另外兩個產婆也瞬間變了臉色。

候在外間的大夫聞言，也紛紛面色凝重。

“胎位不正，逆腳先出，這是最兇險的難產。”

一聽此言，魏懷瑾顧不了更多，踉蹌着腳步進了裏屋。

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的耳邊只有產婆的疾聲低呼。

“夫人、再用力、用力啊——”

這時有產婆看見了魏懷瑾進屋，詫異地看着這一身朝服，面容俊美，卻失魂落魄的男人。

“你一個男人進來作甚？快出去、出去。”

產婆不明他身份，出聲趕人，魏懷瑾卻充耳不聞，徑直走到床前。

此時蘇笙笙面色慘白，冷汗已濕了滿頭滿臉。

她的眸光有些渙散，方才還能聽見嘶聲力竭的痛叫，現在卻連叫聲都沒有了。

“笙兒，堅持住……”

他不敢抱她，只敢跪在床前，顫抖地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她的體溫極低，冰冰涼涼，沒有一絲熱度。

這時，已有產婆明白了魏懷瑾的身份，十分為難道：“大官人，您要做好準備，夫人恐怕……”

那產婆話還沒說完，就見魏懷瑾側目一橫。

他雙目猩紅，眸光冷戾滲人，盯得那產婆頓時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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