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還請揭幕
說到‘誰幹的’這幾個字的時候,在場眾人的視線瞬間轉移到了穆遠聲身上。
穆遠聲擦汗。
“我說小穆老爺。”我不由笑道,“看來你的名聲不太好哇。”
“胡說八道!”穆遠聲連連瞪眼,“此等破事與本老爺何干?”
“也沒人說你幹啥啊。”我搖動着手中不存在的摺扇,“只是穆賀氏的孩子出了事,這偌大的穆家產業就……作案動機,很重要吶。”
“若論動機,不外乎‘名利錢權、愛恨情仇’八字。”端坐上座的老嫗沉聲言道,雙手瞬間抓緊了椅子扶柄。
穆遠聲顫抖着咽下口水。
“老祖宗說得好。”我輕拍掌心,“不過……大概還漏掉了那麼一樣。”
“還有什麼?”老嫗略帶意外的望着我。
“只那一樣,名字便喚作——‘自由’!”我擲聲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老祖宗慍怒。
“我的意思是,小穆老爺……並不是幕後黑手。”我攤手道。
“那你還陰陽怪氣?”穆遠聲渾身一送,“小子,玩我呢?”
“嘿嘿。”我冷笑道,“你枉為家中支柱,卻內不處家事,外不理業務,惹得外間流言四起;又不察是非,不問緣由,任由無辜者蒙冤,害得本大爺千里迢迢跑來給你擦屁股——如此家主,又如何對得住過世的父兄?光擠兌幾句,真是打臉都不響啊,便宜你了。”
“你你你……”穆遠聲被我這一懟,氣得臉都紫了,但他眼光一爍,卻是想起了正事:“罷了罷了,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幕後黑手,那你倒說說,真正的黑手究竟是誰?”
“事情其實很簡單,只要抓住關鍵點,剩下的就是順藤摸瓜……”我道,“大夥不妨想一想,與‘鬼胎事件’有着重大利益關係的人,到底有幾個?”
“這涉及人可不少啊。”穆管家道。
“看起來是挺多……”姜右瞥了穆遠聲一眼,“其實只有一個!”
“不對。”我搖頭道,“說到‘重大利益關係’,一般人就只會想着誰能在事件里撈到好處,可實際上,‘受到重大損失’,也是‘重大利益關係’的一種吶)咱在這裏給它一個名詞,叫‘負利益’。”
“負利益?”姜右皺眉道,“要說這件事裏誰最吃虧,那就只能是……”
話音未落,眾人的眼光便都轉向了在場的某個人。
“對,幕後黑手就是她。”我大步走到穆賀氏身旁,“大少奶奶,您說呢?”
“老弟!”姜右大吃一驚,“事關婦人名節,切不可信口開河啊。”
“若無確鑿證據,我又怎會開這個口?”我微微搖頭。
“要這麼說……”姜右凝重道,“你是不是早就查明了真相?”
“不敢說查明,但也有八、九分把握了。”我道。
“那為什麼不說出來?”姜右發出疑問。
“不說出來的原因,之前也說過了。”我道,“一是為了獲取更多證據,二來……我希望能拖一拖,尋找把事情完美解決的契機。”
“完美解決?”姜右不解。
“我願人人都能各得其所,各遂所願。”我道,“有些事情並沒有大是大非,只是徘徊着若干悲苦的魂靈而已……”
“莫不是老身聽糊塗了?”老嫗猛地站起手,顫抖着質問我。“你竟敢說——這件事,是她自己搞出來的?”
“正是。”我道。
“不可能。”老嫗冷笑搖頭道,“她一個婦道人家,做不來這樣的事。”
“有決心就可以。”我道。
“還得有人力財力。”老嫗連連擺手道,“在這個家裏,不是隨便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對。”我點頭道,“想要炮製這個鬼胎事件,別的不說,至少得買一個外族嬰孩——價錢還不便宜——準確來說,是三千五百兩。”
“這你都查到了?”姜右道。
“一個黑人孩子吶!如此明顯的關鍵,我自然第一時間讓人去查,在附近州縣活動的利加族人並不多,順藤摸瓜,很快就查清楚了。”我道,“比起買外族嬰孩,要怎麼在穆家那麼多人眼皮底下偷天換日,難度更大,不過只要有足夠的銀兩,這也不是問題,花大價錢收買弄婆和醫師即可。”
“她不可能有這個錢。”老嫗還是搖頭。
“通常情況下,確實不可能。”我斜眼道,“王帳房,賬目你查得如何?”
“查清楚了。”賬房先生拱手道,“沒有異常——至少大少奶奶身上沒有。”
“這就對了。”老嫗道,“她根本接觸不到這麼多錢。”
“稟老祖宗。”賬房先生躬身糾正道,“是有可能的。”
“什麼?”老嫗微微一愕。
“是大少爺的白事。”帳房先生道,“前後總共花費了一萬八千兩銀子,據說一切買辦事宜,全由大少奶奶親自處理……”
“穆振,是這樣么?”老嫗問穆管家。
“確實如此。”穆管家拱手道,“當時大少奶奶說我等不懂大少爺的喜好,由墓地到棺木,還有許多陪葬品,全都由她親手挑選。”
“可她還是碰不到錢。”老嫗道,“東西她能選,錢可是由帳房直接支領的。”
“對,所以小人才說,賬目上並沒有異常。”賬房先生道。
“如果賬目會有異常,那也輪不到我來摻合了。”我揮揮手,馬上有人呈上幾本賬簿。
“這些是什麼?”老嫗皺眉。
“上面幾本,分別是棺材鋪、牙行、綉坊、骨董店和珠寶店的內賬,上面詳細記載了和穆家之間的錢銀往來,只要和你們穆家的賬目一核對,就能發現兩者之間有數千兩的差額。”我道,“至於最下面那本,是那個利加族嬰兒被販賣的詳細記錄,一併奉上。”
“這……”老嫗接過賬簿,急急翻看數頁後邊丟在一旁。
這能看得清么?
事實證明,她看清了。
老嫗直勾勾的盯着穆賀氏好一會,最終闔上雙眼,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之上。
鐵證如山,無可辯駁。
接下來只剩最後一個問題。
“你……”老嫗發出一聲長嘆,“為何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