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人之惡
慕容問心的一句無力呼喊,徹底的讓路之堯為之羞愧。此刻的他,自知是沒有臉面再去直面他的這位家族中的二小姐,這位與他從小玩到大的妹妹的,因為他失了信,輸了諾言。
臨行前,路之堯再三的應允着慕容問心,直言定會將岳麟罡平安的給她帶回,可是現在,不僅岳麟罡慘死異處,就連劉雲軍和王娜,也被大音寺的奸計所遭毒手,而若不是自己仗着修為高一些,也定是當場暴斃的下場。
路之堯此刻看到傷心欲絕的慕容問心,便感覺自己的內心世界極度的開始洶湧翻滾,就好似那即將震顫的大地一般,無形的壓力與能量都快速的朝着他的胸口涌去,然後試圖尋找到一個可以供其宣洩的突破口,一舉噴發。而當路之堯那極度狂暴的怒氣無處發泄,找不到其能夠可以任它無故宣洩的時候,慕容問心便看到,自己面前的路之堯,原本就比正常人要較之白凈的臉龐瞬間變得慘白,然後又再下一秒轉變的通紅,僅僅一個呼吸之後,一口鮮血便被路之堯猛地從他的口內噴吐了出來。
“路師叔,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慕容問心見狀后大吃一驚,急忙攙扶住路之堯,抽噎的問到。
聽着慕容問心的操心,路之堯也顧不得自己體內那橫衝直撞的內力,急忙的運了幾周內息,勉強的將自己體內那股雜亂的氣脈理順后,便虛弱的望着慕容問心說道:
“二小姐,此刻並不適宜多言,浩然盟所派來的人估計馬上就要追過來了。具體的事,我隨後一定會如數告知二小姐,但是眼下,還請二小姐立刻帶着小少爺,隨我離開此地,然後速速北上,趕回幻酒肆坊。”
可是,命運彷彿就如同一個魔盒,人們永遠不知道魔盒裏面的世界,就如同現在,永遠無法預知未來一樣。還未等路之堯將自己口中的話講完,慕容問心便能聽到,來自自己門外已經傳來了陣陣的殺伐之音,而這股聲音的源頭,便來自自己所住的這間客棧,而聲音的所指,便是自己與自己身後的岳秦明。
“慕容問心在這,殺了她!”
頃刻間,隨着一陣極為吵鬧的聲音響起后,屋子門口便很快的聚集起了數個手持兵器的兵士。
“可惡!沒想到浩然盟的動作這麼快,二小姐,快帶小少爺躲我身後。”
看着眼前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浩然盟外院子弟,路之堯想也不想的就快速的隻身擋在慕容問心的面前,然後背靠着這間屋子的門框,一邊大聲的吼道,一邊顫抖艱難的舉起手裏的劍,運起內力,準備抵抗。而隨着他的內力開始在整個劍刃焦距的時候,他手中的那柄子母劍也開始微微的有些顫抖,甚至仔細的去聆聽的話,都能夠聽到那一陣陣劍的低鳴。
面對眼前的這些雜兵,路之堯出手便使出了幻酒肆坊的絕學,靈虛劍法。因為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了,所以他必須要快速的解決掉戰鬥,然後在自己還有能力去保護慕容問心和岳秦明的前提下帶他們出島。至於眼前的浩然盟外院子弟,根本就無須手下留情。
路之堯自知此刻的他早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狀態了,此時的他,之所以還能保護慕容問心和岳秦明,全依靠的是他那畢生的修為和自己那份心底的榮耀和責任,如若不然,此刻的他恐怕早就和劉雲軍、王娜一個下場了。
一劍絕峰凌霄落。
而這一招,赫然便是靈虛劍法的第三式。
只見路之堯舉起手中的子母劍,然後隨着自己內力的猛的爆發,從母劍的劍尖處,瞬間爆開數百道劍氣,然後這些劍氣,則四面八方的無規則猛得朝路之堯的對面直刺出去。每把劍氣都如同劍刃實體一般,狂暴的呼嘯着朝浩然盟的這些外院子弟奔襲而來,只見幾乎是一瞬間而已,原本門口阻礙自己的幾個兵士,便被這無數道的劍氣捅成了馬蜂窩,渾身上下直接被捅穿數百個血窟窿。
待看到自己面前的這些攔路者們都紛紛斃命后,路之堯便喘着粗氣收起后招,急忙回頭對着慕容問心喊道:
“二小姐,快逃啊。”
此時的慕容問心終於徹底回過神來,雖然丈夫身死令她傷心欲絕,可是一想到岳秦明,她也只能狠下心來,欲帶着岳秦明要努力活下去。
想通這一切后,慕容問心也不再遲疑,快速的抱起岳秦明就準備跟着路之堯逃出去,可正當準備出屋子的時候,慕容問心無意看到了還在地上昏迷的尉遲琉璃,她遲疑了。若路之堯只帶她母子二人逃離,顯然成功率更大一些。可是,尉遲琉璃也還是個孩子,長輩的爭鬥不該由孩子來買單,但是,以路之堯現在的能力,顯然要想帶尉遲琉璃一起逃離,難度非常之大。眼看又有大波的人就要殺過來了。該不該救尉遲琉璃,讓慕容問心十分糾結。
“娘,我一個人能行。”
就在這時,慕容問心懷內的岳秦明開口了。
其實當路之堯殺了門口幾個兵士之後,岳秦明也漸漸的思維清晰起來,從路之堯的口中,是能夠落實一件事了,自己的父親,恐怕是實打實的被人陷害了。可是,父親沒了,自己還有母親,母親還活着。所以,無論怎樣,今天他都要和自己的母親逃離這裏,他一定要和母親一同的活下去,然後等待機會,尋求復仇。為了母親,他岳秦明什麼都能幹,也什麼都敢幹。可是當岳秦明看到慕容問心的剎那間遲疑后,他想起平日裏慕容問心的教導。
命運無情人有情,蒼天有情人無情。
有情無情皆心念,寧可有情不無情。
想到這裏,岳秦明流着淚,在慕容問心的懷裏幽聲的說道。
岳秦明的話如同當頭一棒,狠狠的敲擊在慕容問心的內心世界。是啊,說到底,自己還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透徹。如果今日讓尉遲琉璃慘死,哪怕以後自己活了下去,想必也是一輩子的心魔。想到這裏,慕容問心目光逐漸堅強起來,她低頭看了眼懷內的岳秦明,流着淚說道:
“別跑亂了,啊!”
聽着慕容問心的關心,岳秦明即使再怎麼去忍住,可是他那不爭氣的眼淚依舊還是無力的滑落在他的臉頰。
“恩。”
岳秦明眼泛着淚花,堅強的回答,說完后,自己便從慕容問心的懷內掙脫下來,從那堆死去的兵士身上,撿起一把相對於岳秦明並不小的刀,然後堅定的望着客棧樓下。而慕容問心,則抱起地上昏迷的尉遲琉璃,站在二人的身後。
此時的客棧一樓,已經擠滿了鎮西侯府的家將,而領頭的,便是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