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家
沈煉是明白的。
在世家眼裏，他們便如螻蟻般卑賤。
他只是氣不過，包括沈家在內的雪嶺城人，全被林家當成了牲畜獻祭出去，任由妖怪屠殺和踐踏。
與此同時，他意識到，世家是不講道德的。
江湖上，有俠義二字。
他遇到的百里飛，還有孫老伯，都是有道德底線的人。
俠者之心！
為了天下蒼生，大義滅親在所不惜，為了拯救他人，他們會甘願捨棄自己的性命，甚至捨棄自己親兒子的性命。
俠義二字，在他們眼裏，崇高，偉大，光芒萬丈，比什麼都重要。
眼前的張氏兄妹，李儒風，應該也是講俠義的，有一定的道德標準，有些事情不會去做，至少不會當眾做出來。
世家就不同了。
為了一個外族子弟，為了暫時穩住妖怪，他們毫不猶豫就捨棄了一城百姓。
這算什麼？
更可怕的是，這些講俠義，有道義的江湖人士，居然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甚至是……可以接受的。
為什麼會這樣？
若是有個武林人士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只怕會被全武林唾棄，視之為魔頭，群起而攻之。
而面對世家，所有人卻是泰然處之，認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當一個世家強大到一定程度，達到世人遙不可及的高度后，他們高高在上，為所欲為，猶如神明一般。
而世人徹底臣服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心中徹底屈服，只有敬畏，就如同待宰的羔羊的一樣，連掙扎一下都覺得多餘。”
“羔羊認同的道德，只適合羔羊自己，獅子用它的獠牙和利爪告訴羔羊，我會把你和你的道德消化成一坨屎。”
思及此處時，沈煉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他發現，這些世家與妖魔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他們信仰強大，崇拜強大，徹底擺脫了世俗的道德束縛，無所顧忌！
“原來，人還可以這樣活着，只要你足夠強大！”這一刻，沈煉瞳孔深處涌盪着從未有過的黑暗幽光，深邃的可怕。
氣氛有些凝重。
李儒風笑了笑，話鋒一轉，道：“過去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不過，千萬不要因此就以為林家是好欺負的。
眼下林家已經騰出手來，並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有了剷除黑風嶺的實力！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大手筆！”
張申打了個激靈，恍然道：“莫非這次怒鯤幫發佈英雄令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儒風點點頭：“表面上，怒鯤幫是北地武林第一大幫派，但實際上，怒鯤幫依附於林家，此番征討黑風嶺就是林家授意。”
話聊到此處，他們都吃好了，到雪嶺城還有近百里路要趕，便付錢走人。
沈煉回到客棧後方，把打聽來的消息告訴沈萬全。
“這對我們沈家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沈萬全沉思了一會兒，悶聲嘆了口氣。
沈煉懂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林家能把黑風嶺的妖怪剷除，雪嶺城就會再次安穩下來，這樣的話，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便能回去了，不致於漂泊在外，讓沈家數代人的心血基業全部廢掉。
……
轉眼過去半個月。
沈煉身上的傷徹底好了，整個人健碩精神。
宗師蠱有錘筋煉骨，強化內臟，醒目提神的特效，內外兼修強化他的身體，讓他的體格一天比一天結實起來。
幾乎每天早上起來，沈煉都會站在鏡子前觀察自己的身體，肌肉越來越隆起，身體越來越重。
他現在一天要吃五頓大餐，大魚大肉的，飯量是常人的三四倍，還要準備各種藥酒，為鐵皮蠱購買精鐵，為奶牛蠱購買百香果，花銷十分驚人，足夠讓一般人家破產個三五回了。
沈煉一點兒不心疼錢，他手握兩百六十五萬，財大氣粗。
這天，江湖瘋傳，黑風嶺發生了驚世大戰，妖王老巢被連窩端掉，林家大獲全勝。
“回家啦！”
消息傳來，沈家眾人歡呼雀躍，忙不迭收拾行裝。
兩日後，沈家眾人重返雪嶺城。
此時的雪嶺城，一片狼藉，百廢待興。
四大家族裏，鄭家，包家，都被滅門，王家也是元氣大傷，唯有沈家保全下來，實力最強。
趁此機會，沈家迅速搶佔雪嶺城內空餘出來的產業，營收反而比從前翻倍。
大家都說，經過此劫難，沈家因禍得福，從此雪嶺城再無四大家族，只有一家獨大。
這一家，便是沈家！
“大公子好！”
“奴婢見過煉公子！”
沈煉走在府內，路上遇到的人，都是紛紛行禮，神色無比敬畏。
沈煉斬殺妖怪的事情，沈萬全下了嚴令禁止傳播，外面的人不知道沈煉的厲害，府邸的人卻是親眼見過。
“這就是力量，這就是強大，我在他們面前，也是高高在上。”
沈煉心中感慨一聲，自從顯露出強大的武力后，這些人看他的眼神與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不是顧忌他是大公子的身份，而是敬畏他的強大!
來到會客廳。
廳內的客席上，坐着一個身穿捕快制服的漢子，挺着大肚子，身材臃腫，腦袋上正中間部位是禿的，兩邊還有頭髮，看起來像是個山谷。
“見過煉公子！”胖漢子一見到沈煉，急忙放下茶杯，站起來恭恭敬敬低頭拱手。
沈煉打量對方一眼。
腰間的捕快刀鬆鬆垮垮，一看就是個擺設，這廝應該沒有什麼真本事，居然混到了衙門總捕頭的位置。
“你就是新上任的衙門總捕頭陳遠光？”
衙門總捕頭陳遠習失蹤后，這位頂替了前者的職位。
“煉公子慧眼識珠，小的正是陳遠光，陳遠習是我大哥。”陳遠光笑眯眯地道，一笑起來，眼睛沒了。
“慧眼識……豬？”
沈煉有些無語，擺了擺手，讓他坐下，“追風神捕失蹤，你哥也失蹤，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回到雪嶺城，沈煉立刻派人去查百里飛的情況，結果讓他心頭一沉。
“是這樣的，城內接連發生兒童失蹤案，縣令大人壓力山大，命我大哥限期破案，我大哥日夜奔波，查來查去，毫無線索，迫於無奈，便向老神捕求助。
老神捕古道熱腸啊，聽了我大哥陳述案情后，便毫不猶豫出馬查案，誰都沒想到，這一去，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了。”陳遠光說到此處，一臉凄涼，人失蹤了這麼久，只怕凶多吉少。
沈煉斜了他一眼：“陳捕頭臨危受命，想來有過人之處，深得縣令大人信賴，不知對這件案子有什麼高見？”
陳遠光搓了搓手，一臉汗顏，慚愧道：“實不相瞞，我大哥失蹤那段時間，城內接連出現詭異案件，總捕頭這個位置沒人敢接任，我，我其實是被縣令大人逼着才接手的。”
沈煉徹底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