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冰層

李又雙手握着短鏟，敲擊無數次，多番不容易才敲出個坑窪冰洞，他滿頭大汗整個手臂麻木的好像不是他自己的，突然他身後反出微弱的光，原本他並沒有注意，他又低頭圍着邊緣用力敲擊，他眼角注意到凌光，但是他選擇忽視，但是接二連三之後，他轉身跪姿朝着光源滑去。

白錦交領長袖衣，白紗長裙，黑色長發泛着光澤，梳着髮髻配着銀色髮飾，圓潤的臉皮膚透亮，嘴角似笑非笑，月光下或許是這一襲白色，使她四周都瀰漫的白霧，隔着冰層更加有些不現實感。

李又下意識的猛揉雙眼無數次，雖然雙眼有些離不開她許久，突然他抬頭望着正上方的皎潔月亮，在環顧四周，他保持平衡慢慢站起身，360度環顧周圍，由這位白衣少女為中心點一圈圈的活死人整齊的排開而下，大致可看出各式各樣的清一色古人，有男有女，他好像被什麼點醒，之前的並非自己幸運，而是這個湖在自動完成某種事，而且是正在進行式，這些“人”這是要集體屍變？他開始仔細環顧這些古裝人的穿着，就在圓弧人群的倒數第二圈的正中位置，現代的衣服一目了然，所謂特立獨行很容易被注意。

幽幕臉在月光下異常慘白，規整的黑色頭髮隨着水而微微晃動，冷蔓就在離他半米不到的距離，好像浮在水中的洋娃娃，微卷的發尾散開來，他們的衣着是李又最後一次在長白石橋相遇時候一樣，李又有些喘不上氣，這個鬼地方確實鬼到極致，法力如此高強的都被封在水下，他不死心的不斷擦掉霧氣，抱着一線生機希望他們或許還活着，但是毫無血色的模樣，讓他無法在看下去，別說呼吸，連個氣泡都沒有，他徹底慌起來，他像無法緩過來的獃滯保持許久。

突然他根本毫無遲疑，迅速跪地滑行回原地，快速的敲擊，破冰洞到差不多的寬度，他深呼口氣，猛的伸手一抓，冰點的的水溫，他抓住玉佩才發現是死死拴在腰帶里的。

他大罵一聲，他真是被古裝電視劇害慘了，以為一扯就可以扯下來，高度緊張嚴重影響了他智商的正常發揮。

李又只多看幾眼，繼續把手伸進冰水裏，他單手解活結在不加快離殘廢不遠，連續的驚嚇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人在感知冰冷時，雖然會開始麻木，但是對溫度的變化更加敏感，他感覺到死幾百年的邢陌似乎還在散發溫度，他搖晃腦袋試圖擺脫這古怪的想法，他摸索繩結，很快他猛的抽回手不停的揉搓，顫抖着把手裏的玉佩放進褲子口袋裏。

李又下意識的停下手中的短鏟，滑行漸漸緩慢下來，岸邊就在不遠，他回頭凝視着，他嘴巴不停的碎念：都死了，都死了，我還能怎麼樣，沒有時間，我到底在猶豫什麼。如果他就這麼一走了之，會不會帶着愧疚感一輩子，重點是他為什麼要愧疚，都不是很清楚，冷蔓冷嘲熱諷，幽幕就跟他說過不超過十句話，他想到了明夏口中說的失去聯繫，或許把這消息傳達過去，讓他們自己來解決？

這一刻他變成跟自己拉扯，接着他暗罵幾句，轉變方向快速滑行。

然而這次敲擊，他發現這個鬼冰層變薄了，他在這個過程都不斷自我吐槽撬開之後要幹什麼，念了無數遍之後。

“之前的破壞就罷了，這兩位，由不得你動”柔軟清晰的女聲

李又無奈的笑，他覺得已經神經到幻聽，頭都沒有抬起來，直到半透明的白衣擺離自己近在咫尺，他慌張的低吼幾聲。

白的接近透明的膚色，全身似虛似實，這一看就知道是靈體或鬼，這樣古風美女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絕無僅有，空靈的美感只有某些極品畫作可以比擬，精緻小巧的五官，桃花眼一絲犀利卻與世隔絕，湖中心的白衣少女“活生生”出現，她平穩端着的站着，長發異常順直到腰。

李又真的有些害怕又覺得賞心悅目，這麼兩極化的衝擊讓他毫無表情，然後他選擇無視，繼續敲碎冰層。

“後果自負”白衣少女依舊停在原地。

幽幕和冷蔓直接的空隙，橫向的冰洞，李又不給自己思考的時間，雙手同時伸進冰水中，握住水下的兩人的手腕，他用把脈的方式試圖感覺，他想進一步證明，最起碼自己有做些什麼，而不是一走了之，緩慢的跳動從指間傳來的一刻，李又眼睛翻白眼，整個人僵直，半個身體進水裏，這種感覺持續了幾秒鐘，極度的冰冷，他驚嚇的撲騰起來。

冷蔓發白的嘴微微顫動，她猛的睜開眼睛，她感覺水正侵入自己的鼻腔，她嘴巴沒有知覺的吐着氣泡，肺里的僅剩的的空氣迅速消耗，四肢都麻木的失去知覺，她迅速在心中念着字訣，熱力衝破封住的經脈。

李又好不容易撲騰的保持平衡，注意到旁邊的動靜，他一手抓住冰層邊緣，一手迅速抓住冷蔓的手腕，用力把她往冰洞拉扯。

冷蔓的頭終於冒出水面，她用力呼吸然後不停的咳嗽，瘦小的身體還比冰洞小一號，李又用手抹掉眼睛周圍的水，衣服吸水過後重的讓他很困難的才把她拉扯上冰層。

冷蔓蜷縮着倒地一動不動，李又正準備去扶她才想起來，水下還躺着一個。

幽幕比起冷蔓平靜的多，還是一副睡着的模樣，耗費着氧氣卻像冰棍似的，等到李又把冰洞敲擊擴大,根本無力把他拖上來，他的雙手已經失去血色，他只能不斷的敲擊，抓住幽慕的腳踝像試圖拖上來，水的深處黑影閃現，行雲流水般。

重量的壓迫，膝蓋打滑沒有着力點，水下的東西讓他更加急躁。

黑影又深至淺，穿透而上逐漸成型，李又不小心瞄到沒敢再抬頭，旁邊的幽幕僵直的一動不動，他只好小心的挪動至冷蔓身邊，分秒都害怕身後會有什麼，他拉扯着她的衣袖，小聲：“喂，喂，醒醒”

冷蔓沾着水汽的長睫毛顫動，她在心中默念着，凝聚體內的力量，使得她的體溫迅速恢復，熟悉的聲音讓她在心裏不自覺的冷哼幾句，怎麼是這貨來解救，接着她只是小聲沙啞：“別動我，你最好也別動”

“不好意思，我在這裏是沒有存在感的，我怎麼跑都可以，關鍵是你們，能自救嗎？現在水下有些不對勁，有個黑影竄上來，還有個女鬼”李又這才鬆口氣。

冷蔓的向來都能掌控，然而現在她卻有些沒底，但是必須有所行動，她迅速起身，體力嚴重不支，她咬着牙才把膝蓋打直，從李又手裏拿到短鏟，她晃動指尖，火焰迅速燒着鐵發紅，還記得她昏迷之前，對抗過黑影，這東西怕鐵器，但是得知的太晚。

“衰男一號，如果月光被掩蓋，就等於直接葬在這裏，無論什麼人，懂嗎？本大小姐就算死在這，也要把這地給燒了”

李又連忙站起身擋住冷蔓：“別衝動，你幹嘛動呢？我把你們一路拖回去不就好了”才說完他感覺一股極度寒氣穿透而過，冷蔓毫不留情的一腳踹李又的膝蓋，胡亂揮舞着發紅的短鏟，黑色影迅速彈出去，若有似無的紅色尖利的眼睛，凄厲的嘶吼聲響徹。

倒地的李又倒是沒什麼恐懼，影子能幹什麼。

冷蔓語氣平平：“你以為你的時間夠嗎？”她順手摸着衣服口袋，摸索着什麼，黑影並沒有任何靜止的意思，快速衝擊。

冰面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水下的黑影穿梭游移，李又快速滑行到幽幕旁邊，他抓住腳踝，由於沒有鐵鏟的，極其狼狽才上岸邊，他轉頭看時冷蔓在冰面上，身體柔韌有餘，快速揮舞的鐵鏟，她突然來個大旋轉過來。

霧一般的少女，飄逸出現在李又面前，近在咫尺，她緩慢抬起纖細的手：“黑暗來臨時，許諾，為何分文不值，你，真的該死”

李又看着那雙桃花眼，深邃卻生動，他感覺連呼吸都停止，冷蔓飛躍而起，少女，被破壞的支離破碎揮散，她冷哼：“之前那副拽樣呢，還怨氣，發什麼呆，快帶路”

冷蔓再次從口袋中拿出濕，漉漉的異常簡潔的刺繡布袋，她拉開袋子，默念口訣，快速的幾秒，看的眼花繚亂，幽幕已經被收進去。

“這樣也行？什麼東西，傳說中的乾坤袋？”李又傻眼道。

“廢話少說，快走”

李又拔腿開跑，兩人的身影隱入林子中時，湖中心開始冰面開始融化，皎潔的月光瞬間黯淡。

黑影重重，幾秒的速度晃動在樹林間，冷蔓輕巧的跑，突然她的腳踝被黑影定住，她回身一揮，幾個黑影瞬間靠近，冷蔓敏捷的往後跳幾步防禦回擊，黑影的數量讓她有些吃力，接着她整個人僵硬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在耳邊，如星點般的血從她的露出的皮膚中被什麼力量吸出，緩慢卻大量的流動進黑影中，她痛苦的扭曲的臉，在靜止中她用盡全力在反抗。

李又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急忙剎車，眼前的一幕讓他差點腳軟跪地，濃烈的血，腥味讓他作嘔，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衝過去，奪過鐵鏟揮擊，黑影重疊的嘶吼，好像刮玻璃的聲音極其不舒服，星點般的血甚至都落到李又臉上和身上。

冷蔓瞪大眼睛，癱軟的倒地，李又喘的很厲害，或許是血的味道，他看着林子之間晃動的黑影，這下他真的開始緊張，迅速抱冷蔓，跌跌撞撞，才跑幾步。

冷蔓嘴微微動：走不出去了，帶着這個，逃吧。

李又大喊一句：“靠，你平時的狂妄去哪了”他幾乎是慌亂的把人扛起來，前面還有一段距離，他根本無心想其餘的，直勾，勾的盯着出口的黑洞。

黑影穿梭無數，冷蔓倒呼一口冷氣，血，腥味再次瀰漫，李又已經用盡全力奔跑，回擊在此時沒有任何作用，他的印堂在逃跑的過程中，出現異常麻痹感，接着他感覺左手的皮膚火辣辣的痛，痛感劇增擴大蔓延到手臂，他下意識的看一眼，黑影正在附近，食着他的血，防護正在失效。

“喂，喂，冷大小姐，你不是有法力嗎？別放棄啊，快點使一些，我們快到出口了”李又邊跑邊看着聚集的黑影。

冷蔓並沒有回答，這時他才發現她整個人都變慘白，李又腦袋裏直發嗡，就這麼一段距離，血像淡霧般瀰漫控制，皮膚從毛細孔開始裂開到血，管的過程，甚至連眼睛裏都充血爆開來，紅的嚇人，疼痛的折磨讓他每一步越來越艱難。

離黑洞幾米遠的地方，他再怎麼死撐都無法站立，爬着，還拖着半死不活的冷蔓，他真的想放棄就這麼倒地算了，眼前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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