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向福
呼...
曾經有一次,野狼戰隊被派往雨林執行任務,大家爬到樹上等敵人出現。顏傅中途睡著了,從三米多高的樹上背朝地的掉了下來。
那一摔,好像把他肺里的每一絲空氣都從身體裏擠了出來,他拚命地掙扎着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而現在,這種感覺又出現了。
顏傅努力嘗試着呼吸,想儘快平復下那顆即將蹦出胸口的心臟,奈何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吸...
“阿福啊,快去城裏請大夫吧!再晚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了!!”
誰,是誰在說話?
顏傅雙眼緊閉睫毛微顫,四肢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阿福啊,不是爹不幫你,三十兩銀子可不是筆小數...”
“爹,求你了,求你救救小玉吧!!”
不要,不要跪他!
猛然間,各種記憶紛至沓來,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有喜悅,有委屈...
...好吧,顏傅不得不承認,他接受的絕大部分記憶都是憋屈不忿和忍氣吞聲。
嘶...
腦袋裏亂糟糟的,快要承受不住而炸裂,顏傅終於恢復了再熟悉不過的感覺...
好痛。
緩緩的,他睜開了眼。
這是哪兒啊?
警惕的掃了一眼周圍,昏暗的小屋,粗糙的木樑,青灰色的牆壁,除自己外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這地方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
等等,顏傅下意識舉起顫抖的雙手,寬大的骨節,手掌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皸裂,一看就是常年勞作留下的痕迹。
不,不可能!!
我不是已經...
筱鈺!
筱鈺!媳婦兒!...飛機!!
鋪天蓋地的眩暈,顏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定是哪裏弄錯了,這不可能!
筱鈺...
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淚水無聲無息的浸濕了他的鬢角。
媳婦兒...
“也許,咱們能穿越呢。”
腦海中驟然響起妻子說過的話,顏傅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他肯定是穿越了,一看這裏,就不是他所生活的世界所能呈現的樣子。
等等,如果我能來這兒,是不是意味着...
“筱鈺!”顏傅喊了一嗓子,可惜沒得到任何回應。
我得去找她!
雖然希望十分渺茫,但十幾年的軍旅生涯已經將他磨鍊成永不言棄的性子。顏傅擦了擦臉,一把掀開壓在身上的被角——一股酸爽的腳臭味兒撲面而來。
噁~~~
顏傅忍不住乾嘔了一聲,不僅是因為被子的味道,還有一股硬生生被塞進另外一個身體的壓迫感。
是的,另外一個身體,一個名叫向福的農村娃。
“向”不是他的本姓,是他繼父的姓,他原名叫做齊延福。
話說齊延福三歲那年老家鬧災荒,村裡人都活不下去了,紛紛外出逃難。
走到虹富縣的時候,他爹病死,他娘桂芝改嫁給了當地青源村一位姓向的農民。
這人便是他的繼父——向梁。
那時向梁的妻子剛剛難產而亡,兩個孩子還小,急需有個女人來照顧。當時桂芝的要求也不高,可以說沒啥要求,給口吃的餓不死就行。
於是齊延福改名為向福,因着他比向梁的大兒子向金大半歲,自此便成了向家的長子。
雖然姓氏改了,但血緣這個東西是改不掉的。
向梁對這個長子僅僅是面子情,甚至還不止一次的對向福產生過腌臢的念頭,因為向福長得漂亮,十歲之前,村裏的孩子們都管他叫“妮兒”,向金和向銀往他身邊一站,簡直一個天上兩個爛王八泥坑裏。
好在向福膽小,他知道向梁並非自己親爹,所以平日裏總躲着他。等到向福十二歲的時候,已經長得跟向梁差不多高了,從那時起,他就成了向家的主要勞動力。
乾的比牛多,吃的比狗差,與此同時還要整日受向金向銀倆兄弟欺負,向福從不反抗,一來他知道桂芝不會替自己出頭,二來他也明白向梁不會公正的評判,三來嘛,向福膽小,他潛意識裏覺得只要離開向家,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即便過的十分憋屈,向福也從沒想過要離開向家。
但是向梁想過,以至於後來漸漸發展成每日睡前的催眠曲,要不是看向福還有些用處,向梁早出手了。
向福十七歲的時候,娶了心愛的姑娘趙小玉。在顏傅看來,這是向福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夠“爺們兒”的事,也是桂芝唯一一次為兒子爭取什麼。
草草舉行了婚禮,第二天,夫妻倆就被向梁趕出了家門。哦,對外的說法是分家。
向家有田產六十畝,其中上等旱地三十畝,上等水田二十畝,中等水田十畝,在青源村算得上是富戶。
向梁說了,“我和你娘還年輕,你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沒成親,這地我留三十畝,其餘三十畝你們兄弟一人十畝。”
向福拿着十畝中田的地契一如既往地沉默,桂芝倒是挺知足。
就這樣,向福帶着新婚妻子搬進了村尾的茅坯房。
家是分了,但向福卻依舊是向家的免費勞力,後來還加上了趙小玉,孩子...說白了,向福這一股人就是向家老宅的奴隸,玩物,出氣筒和冤大頭。
艹,真特么想揍人,能把日子過成這樣兒,你特么是有多窩囊!
顏傅掙扎着坐起身,...,他整個下半身都是麻的。
“別動。”
木門開了又合,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皺着眉頭走了進來,上前一把按住顏傅的肩頭。
如此陌生的口音,顏傅卻奇迹般的聽懂了,並且認出了來人:獵戶,趙大兄弟。是了,他想起來了,這裏是趙大的家!
“喝點水吧。”趙大遞過來一個大泥碗,水是溫的,喝起來還有一絲甘甜。
“我…怎麼了?”顏傅的語氣中明顯帶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來呀,是癱瘓還是絕症,讓老子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慘絕人寰”!來呀!!
等顏傅坐穩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一隻褲腳被高高挽起。稍一抬腿,就看見在正面的腳踝骨上糊着一層深綠色的泥漿。
“被蛇咬了。”
幸虧遇到下山的趙大,及時放凈了毒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向福你還能再蠢一點兒么!?!還能么!!
顏傅悶聲道:“多謝。”也不知這話是跟趙大說的還是跟身體的原主人向福說的。
“你婆娘咋樣了?”
聽趙大這麼一問,顏傅的眼前忽然閃現出一張蒼白的臉,是一個叫趙小玉的女人,她好像...
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