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道是什麼
在我這個普通人的視角里，那種絢爛的法術傷害遠遠不及彎背老六這一刀來的真實血腥，最可怖的是被斬斷了左手的鬼手八竟然還面帶微笑，在道謝了之後鬼手八更是單手提起那個巨大的黑色狸貓幾個騰移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哎，彎背老六的這一刀，硬生生的斬掉了鬼手八三百年的修為，沒想到這隻老狐狸竟然如此的重情重義。”胖子嘆息道。
而此時的彎背老六，刀歸鞘，他走到了我們面前，看着我二叔，我二叔也看着他，按照我理解的，彎背老六這個天下第一武夫制定了奇門的規則，而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二叔今日也都算是壞掉了彎背老六的規則，所以我生怕彎背老六對着二叔忽然來這麼一刀，只不過我實在是被這兩個人的威壓給壓的說不出話來。
二叔跟彎背老六就這樣對視了許久，末了，彎背老六輕聲的道：“幾年前我見過無名的最後一面。”
無名就是二叔師傅的名字，第一次我還是從吳長道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可以想像這個無名是一個無論是出身還是本事都絕對無敵的人，不然不可能在短時間裏調教出二叔這樣一個徒弟，更重要的是，彎背老六在提及無名這兩個字的時候，更像是在說一個多年的老友。
本來還能跟彎背老六對視的二叔在聽到彎背老六這句話之後，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臉上浮現出難以捉摸的表情，他整個人似乎都搖晃了一下，他抬頭看着彎背老六，眼神變的炙熱，他道：“之後呢？”
“既然是最後一面，那自然是死了。我殺的。”彎背老六道。
二叔整個人的氣息瞬間暴漲，那突如其來的凌冽殺氣甚至讓我忍不住的後退幾步，胖子的臉也變的非常難看，以我對二叔的了解，他在冷漠的外表之下其實有着一顆對情感非常細膩的內心，而從他剛才的表現來看，這個在八歲的時候帶走他培養他的無名無疑對他來說是一個無比重要的人。
彎背老六直言殺了無名。
二叔便要殺彎背老六。
面對氣息和殺氣都無比暴漲的二叔，這個天下武夫第一人的彎背老六臉上並沒有什麼波瀾，他身後的刀更是輕輕的一顫便讓二叔的殺意蕩然無存，在那一刻，二叔後退幾步，嘴角有鮮血流出，臉上更是變的慘白。
高手之爭，很多時候都是一招定輸贏，很顯然他們兩個並沒有動手，二叔便已經敗下陣來。
“我等你來報仇，殺了我，刀給你。”彎背老六看了一眼二叔，轉身離去。
直到彎背老六的身影消失不見，二叔猝然單膝跪地，一口鮮血噴出，我立馬跑去扶住了他，這才看到二叔面如慘白雙眼緊閉，我只知道他跟彎背老六剛才在無形之中交過手，但是卻也想不到短短的一瞬二叔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回頭對着胖子叫道：“愣着幹什麼？還不來幫忙？！”
胖子道：“他只是一口氣被彎背老六震散了，沒有大礙。”
二叔也對我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他隨即站了起來，道：“我回去了。”
他走的很堅決，我要跟着，他沒有回頭對我擺手道：“辦好我們要辦的事情。”
二叔的一句話讓我停住了身形，胖子也拉了拉我道：“算了，讓他自己靜一靜也好。”
之後我跟胖子就這樣站着，吳家的人已經開始了忙碌，剛才的大戰讓吳家的大宅一片的狼藉，如同剛被狂風雷電肆虐過一般，不過這對於家大業大的吳家來說肯定不算是什麼，吳家也不愧是一個有傳承底蘊的老牌家族，之前發生的一切在外人看起來或許驚世駭俗，哪怕是我現在都如同是做夢一般，但是吳家的人只是默默的收拾殘局，哪怕是吳家的那些年輕人，臉上或許會有疑惑和不解，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慌亂，一切都是有條不紊。
我跟胖子兩個人默默的抽着煙，胖子笑道：“是不是懵了？”
我點了點頭道：“真的，我以前對道士的理解，大多是江湖騙子，就算是有一些有真本事的人，無非就是畫符煉丹，至於說妖怪，自始至終都認為是人們的杜撰罷了，這一段時間經歷了很多東西，我本以為我經歷的夠多了，沒想到還是井底之蛙。”
胖子用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手捏着煙，這個動作看起來非常的屌絲，他苦笑道：“別說是你，就連胖爺我都不知道事情會有這麼複雜，我更沒想到，六年前我在龍虎山觀星台上跟掌教師伯還有師傅老頭看到的神仙打架，竟然是彎背老六和你二叔的師傅，我當時在看的目瞪口呆，簡直不相信世間還有如此的強者，掌教師伯說，打鬥的這兩個人，代表的是當今的兩個至強戰力，對於彎背老六，龍虎山一直是非常忌諱，不僅是因為彎背老六算是搶了天師府的飯碗，還有一點就是以武入道對於修士來說一直都不是正途，這天下的高人，說到底無非兩種，要麼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不管是龍虎山還是玄門的修士，既然被稱為鍊氣士，無非就是練內在的一口氣，借天地之氣，練一身浩然正氣，古往今來，吞息吐納都被當做是練氣正宗，至於那外練筋骨，大家雖然也都會練習加強體魄，卻也都沒有當成正途來練，那些練就了拳腳功夫廝殺的江湖人士在玄門中人看來無非就是一個旁門左道的笑話，他們的世界稱之為江湖，但是鍊氣士的卻是玄門，這是不攙和的。當然，玄門看不起武夫，武夫也看不起玄門，一個同級別的武夫和玄門，若是貼身近打搏鬥，自然能完虐一個修士，但是修士若是游斗又用上法術，武夫自然不是對手。後來才有一些門派有了內外兼修的說法，聽起來牛逼，但是無非就是一個一瓶不滿半瓶晃的半吊子而已，結果忽然有一天，修士們百般看不起的武夫之中蹦出來了一個彎背老六，打的這些自視甚高的修士們滿地找牙，這其實也是非常尷尬的事情。”
“這確實，胖子，你說修士是練氣入道，彎背老六算是以武入道，這個道到底是什麼？”我問道。
“道可道非常道，這個誰能說的上來？這是一種狀態，一種境界。走進去的人能頓悟，走不進去的人一輩子都是霧裏看花。”胖子道。
我點了點頭，苦笑道：“可以，你這個回答很玄學。”
胖子也是哈哈大笑道：“我總不能對你說我也不知道吧？不過今日看了彎背老六，我忽然明白了那麼一點，就像掌教師伯說的，那兩個神仙打架，勝負是在五五開，其中一人會敗，第一是敗在一心求死，第二是輸在了格局之上，當時我還不太明白，現在看來，彎背老六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絕非是偶然，修道之人心繫天下蒼生，這話算是老生常談了，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彎背老六當時制定奇門的規則，何謂奇門？這類人哪個是可以拘於格式之中的人？可以說彎背老六的這個舉動，得罪天下。換成你，你敢嗎？”
說完，胖子根本就沒給我思索的時間，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去找你小女朋友吧，你看看你，今天為了你，搞出這麼天大的陣勢，你也是面子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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