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生
“叔叔，可還記得我，我....我來拜師了。”
重嘯秋的目色複雜，轉過身向著殿內行去。
“哼，你不知曉，這辟心殿是秋水澗的禁地？”
殿門隨着重嘯秋的離開合上，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響。
重嘯秋離去后，陳浩便站在寒冷的冬夜裏，大雪紛飛白了他的發，冷了他的身或許也涼了他的心。
“為什麼，叔叔不記得我了嗎，為什麼.....為什麼？
一心向善，一心向善，一心向善，這些年來我何曾做過惡事，可世人如何待我的，嘲我辱我厭我。我不管別人的輿論不管別人對我的侮辱與打罵，可世人如何待我的，只拿我當做出氣筒。
今年的莊稼未能豐收，是我的錯，被學堂的教書先生罰，是我的錯，就連誰家的家禽死了都是我的錯，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呀。
有些時候我.....我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去，可它為什麼還會陣陣作痛，但這些我都覺得沒有此刻心痛啊。
沒了父母又沒了小伴，我本以為，我還有叔叔，所以我一直謹記着叔叔說的話，一直視叔叔為心中信仰，我一心向善，直至現在，可？
呵.....善，惡，欺我之人那便是善人嗎，不是，若不是善人便是惡人嗎，似也不是。那這世間善惡又有何區別，善惡到底為何，到底該如何去區分？
小伴.....我好孤獨，我到底要怎麼做，難道我生下來便有錯？”
陳浩的這一站，便是一夜。樂兒站在不遠處看着陳浩的背影，善惡為何，或許本是同源。
待殿門重新打開，重嘯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看着凍成冰樁的陳浩，眉頭微蹙表情不自然，卻很快的被他掩去，露出了如昨夜般疏離的表情。
“太過懦弱不堪，不配拜於本掌門門下。
若，你想要改變，那便殺了你痛恨的那些人，奪過別人的東西做為己用，這個時間只有強者才可生存。”
畫面到此便又轉換到下一個場景。
“我們.....合作如何？”說話的是一名女子，而這女子，也正是那夏芸琦。
陳浩坐在石桌前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若沒有條件，我不會冒險。”
“你.....你想要什麼條件？”
“.....你夏家那株圓融芝。”
“你....怎知？”
“.....若你將東西送於我，那麼我便與你合作，如何？”
“......”
“好。”
轉眼便來到了那日的溶洞。
“陳浩，你答應過我的。”
“我改變主意了，這樣不是更好嗎？”
“......”
這是樂兒逃離后所發生的事情。
“師兄，師兄，夏師妹她，她也被那小子殺了。我當時，我當時覺得有些疲乏便去遠處的河流處洗了個澡。可，可....等我回去時便發現了師妹的慘狀，我看了傷口，也是被那刀片所傷。”
“你說什麼？”
“夏師妹被殺了。”
“你....”
“柳師兄啊，平時便見你高高在上的樣子，外表高潔事實上內心比誰都齷蹉，卻又偏要裝得一副正人君子，真是令人倒盡了胃口，你這樣的蛀蟲還是死了得好。”
“嘖嘖，就連血液都是這麼的骯髒。”
“啊.....你就不怕門中追查，若是你現在救我還來得及。”
“實話告訴你吧，本來我是答應夏芸琦與她合作先殺了你的，可是她太天真了。我的目標只有周言兒，答應她也不過是為了她的那件東西。但此刻我改變主意了，就憑你方才的舉動。”
畫面再轉，這是一間較大的院子，牌匾上提着群府二字，陳浩將大門摧毀提着劍便向著其內行去。
“你.....你.....來人啊！”
“死！”
“有刺客，來....噗。”
“死！”
陳浩見人便屠，那些人的修為也都不高還有一些武者，最高的也在築基前中期，陳浩沒有多餘的打鬥，只有一劍封喉。待到最後一人時陳浩的表情放鬆下來，甚至帶上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小伴，我為你報仇。”
隨後陳浩又去往了一個小村莊，這小村莊正是他小時后居住的地方。
只是一夜，屠盡群家以及小村莊盡千餘人，皆是一劍封喉。
“叔叔....我沒給您丟臉，我的精神力....在中上階我，可以做您的弟子了嗎.....我也做到了，我將他們都殺了。”
見重嘯秋未如之前一般面容冷寒，他的面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也是在這一刻，畫面嘎然而止，樂兒感覺面前一黑，隨即見到的便是陳浩的怨魂穿過她魂體的畫面，這一切....居然只是瞬息間。
“你.....”陳浩面色大變。
樂兒也是一怔，只見陳浩的怨魂在慢慢消散，從腳往上如螢火般四散開來。
“放我師尊吧.....放過我師尊吧.....”陳浩的面上竟帶了絲懇求。
一側的重嘯秋大步上前想要抓住陳浩，卻是手中一空：“浩兒.....為師，為師本不想收你入門。”
“師尊....浩兒不悔，從童年起我便獨自一人，師尊與小伴的出現便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光彩。
來世，我願做飛禽鳥獸守護在師尊身邊亦或者....還做師尊的徒兒。”待陳浩語閉后他的怨魂完全消失在幾人目中。
“浩兒！”
樂兒知道，陳浩是怨魂，而怨魂便是不可能有投胎的那一日，更何況他已魂飛魄散。
“啊.....是師尊，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讓你去殺人，我不該，是我的錯.....”
或許陳浩這一生都誤在那拜師之上，或許他是可憐，但他殺過的一些人，也是可憐的。而這修真界，又何有可憐這一說，與其憐憫別人，不如好好修鍊。樂兒很認同陳浩的那個觀點，若沒了實力便無法在這界中存活，到時，又有幾人會去憐憫你，就算有人憐憫那也無用，終究改變不了什麼，只有靠自己。
不過重嘯秋能改變之前的性格，是否是因服用了泣魄丹的原因。
但通過陳浩怨魂這件事來看，是否在鎖魂鼎內與其他魂魄有了接觸便可看見其一生中的一些重要的畫面。本是想試着在鎖魂鼎中逼問一二，沒想到竟可如此，不過當這些片段播放完時，似乎也是那魂魄真正死亡之時。
樂兒看着一側閉目沉默的周萬海，又看了看重嘯秋，與其看重嘯秋的片段倒不如看周萬海的片段。凝視了重嘯秋許久便想起了陳浩的話，既然無需看其片段而他也已死亡，放過他也不是不可。想到此心念一動，鎖魂鼎的上方出現一個細縫，樂兒帶着重嘯秋離開，待她回到肉身時重嘯秋也出現在了鎖魂鼎外側。
“你走吧。”
重嘯秋未言，片刻後輪回道口似有感應般再次出現，而重嘯秋的魂魄也隨之離開。樂兒卻不知，就在她回到鎖魂鼎內部時，重嘯秋的魂魄不知為何突然散開，就像是被人一掌拍散了般化作霧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鼎內的周萬海側臉抿着唇，樂兒走到他跟前也不見他睜眼。
“師傅可知曉葉寒此人？”
見周萬海沒有反應樂兒便伸手嘗試着是否能如陳浩一般，待她的手觸碰到周萬海的魂體時那熟悉的感覺並未傳來，樂兒抽回手蹙了眉。